字迹飘逸好看,据说是某位书法协会的游客亲自动手写的。
旁边还有一个纸盒子改的功德箱,里头十块二十还有一百的不一而足,就这么大敞四开的,也没人动。
就算有人动林叶也不在意,每天都出来收盒子的老杂毛都不在意,他在意啥,家里又不缺老杂毛每个月那几万块的收入。
之所以会搞成这样也是没办法的事。
阿缺蹲墙跺的时候,震慑力有限,总有胆大的能进院去参拜狐仙。
可是现在大肥子把门,林叶不在见,一般人可不敢从这头狞狰的野猪面前往里闯。
所以不知是谁在林叶的门口搞了这么一个东西,他撕过两回,搞得游客们老大不乐意。
这东西也就是图个心理安慰,游客们乐意拜,就让他们拜去吧,跟封建迷信基本上没什么关系。
林叶站在门口好奇地道:“今天又不是初一也不是十五的,怎么都来拜上了?”
“啊哟,林哥你不会是忘了吧。”一个胖乎乎的中年游客笑道:“今天可是出酒的日子啊。”
“是啊,没看铁汉都急了吗。”
林叶一扭头,果然见铁汉挑着两个五十多斤的大酒桶晃着膀子过来了,咣当一声,将两个大酒桶向地上一摔,张嘴就要去咬阀门。
林叶哭笑不得地将急切的铁汉推到一边,这个活它还真干不了。
这时,胖胖从仓房里钻了出来,嘴里还叼着个馒头,看到院门口聚了这些人,眼睛刷地一下就亮了,不用去村口了,在家门口就能捞到吃喝了。
胖胖哈哧哈哧,像条狗似的奔着人堆就去了,然后一只只手向它的身上摸来。
这模样,像极了大姑娘奔进小伙子堆里。
大肥子被吵得哼哼两声,它一起身的时候,如山一般的肩高,还有庞大的体形,特别是硕大的脑袋和被孟小悠刷得闪亮的獠牙,吓得四周瞬间变得寂静了起来。
大肥子哼哼两声,一扭身,甩哒着小尾巴回了它很少进的猪窝,嘴巴子一伸,叼着绳子就把门关上了。
像极了不待见客人,摔门甩脸子的主家。
铁汉在后面不停地用脑袋顶着林叶,催着他赶紧出酒。
也不知道是谁,调皮地喊到,“吉时已到,出酒!”
“不能出!”
一声暴喝在人群后响了起来。
这一声大喝,顿时引起了众怒。
有不少人是昨天特意赶过来,吃住一夜花了不少钱图个啥,就图能在现场分到三两斤酒。
酒瓶子都带来了,现在居然说不能出酒?
这跟顶到门口,突然又并起双腿说来了大姨妈有什么区别。
一双双愤怒的眼神向人群后望去。
一个胖乎乎,顶着个酒糟鼻子的老头正拄着膝盖喘粗气呢,同时伸着手叫道:“不……不能出。”
林叶还不等说话,游客们就不干了。
“我们林哥一直都是这么出酒的,怎么到你这就不行了!”
“就是呀,你哪冒出来的?就算要抢酒也要排号啊,看看,我们都拿着号呐!”
果然,现场不少人都举起了纸片,纸片上除了用大写数字写着编号之外,还扣着村委的章呢。
敢情是老支书暗中帮了一把。
上次出酒的时候,因为排队的问题差点打起来,所以才想了这么一个招,别说,这招好使不说,老支书还拒绝了至少几千块的红包还有各种好烟。
眼看着酒糟鼻子老头引起众怒就要被喷了,林叶赶紧上前扶住他道:“于大爷,您怎么来了?”
“来看看你的酒!”
这老头不是别人,正是曾经酒厂退了下来的老厂长老余头,这设备还是在人家那里买来的。
游客们一看林叶认识,还十分尊敬,赶紧让路。
老余进了院,先惊讶地看了一眼趴在屋檐下的老杂毛,又瞄上一眼蹲在墙跺子,满脸不爽的阿缺,又看看守在门口的四只鹅卫,凭直觉,这小伙子的家不简单呐。
不仅仅是老余,换谁来都会惊叹一圈的。
老余背着手,围着林叶的机器转了两圈,然后扭头问道:“你给我送的酒,就是这东西酿出来的?”
林叶有点懵,点了点头,心下却道,不是它还能是啥,而且这机器还是在你手上买的呢。
“你就没给它建个厂房……别说厂房,好歹放到屋里啊,就这么一个棚子,连温度温度都不控制?”
林叶又啊了一声,心道你的手册上也没说呀。
“这种情况下你还酿出酒来,本来应该出醋的!”
林叶又懵了,酒都酿出第三锅了,而且你都喝过了呀。
老余啧啧地叹了好几圈,把外面那些游客急的呀。
“喂,大爷,你来这瞎指挥什么呀,我们林哥酿酒那可是专家!”
“就是啊,赶紧躲开,别耽误了我林哥出酒。”
几个膀大腰圆剃着炮子头,一脸横肉的大汉还一副要上来把这个横挑鼻子竖挑眼的老头揍一顿。
林叶吓了一跳,赶紧跳出来阻止。
在余大爷面前说自己是酿酒专家,那不是关公面前耍大刀吗。
不说别的,在座的诸位,九成以上都喝过他曾经任职的酒厂出的酒。
林叶把老余的身份高声一说,顿时都哑火了,现实版的打脸,让他们脸都有点疼了。
老余默默地点头道:“本来,最好的出酒时机应该是日上三杆,这样酒水的阳气足,口味好,你这,好像也没那么多讲究,出吧。”
林叶悄悄地松开了铁汉的牛角。
他再磨叽一会,铁汉真要上去挑他了。
林叶赶紧上去打开阀门。
酒头的酒精度高,杂醇还多,喝了上头,一般是弃掉不要的。
但是,有人就好这一口,说是这种酒喝着才带劲,非老酒鬼不能驾驭。
而且,还是送礼佳品,往哪一摆,就说是甘西村出的酒头,倍儿有面子。
从第二锅开始,酒头就有了要拍卖的架式。
林叶不乐意赚这种丧良心的钱,索性谁都不卖,直接单独用桶装了,给铁汉喝头一口。
在林叶的想法里,铁汉的块头大,这么点酒头喝了也没啥事。
可在别人眼里,这已经成了出酒的仪式。
铁汉喝完了,才会接着出酒,牛剩下,也就变得名符其实。
毕竟林叶从把这机器弄回来的时候,名义上就是给铁汉酿酒喝的。
铁汉一口气抽空的桶里的酒头,心满意足地哞了一声,好像宣布开始正式出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