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陆晚晚追问。
秦晖犹豫一瞬,漆黑的眸子中闪过担忧:“是吏部侍郎杜来送的……但我怀疑,他身后还有人。”
说完这句话后,秦晖沉默了,陆晚晚也陷入沉思之中。
吏部掌管官员任免、升迁,虽说侍郎这个官职不高,但也能在好多事情上做手脚。
良久之后,陆晚晚轻声说道:“说到底,你我毫无根基,更没有那些世家底蕴,若是旁人想要对付我们,当然不必亲自动手,只要动动嘴皮子就有数不清的追随者出面解决。”
“嗯,我也是这么想的,杜来只是明面上的,他身后一定还有人,而且身份不会低到哪儿去。”
秦晖有些烦躁,起身倒了杯茶,茶水放置多时,早就凉透了,他却一饮而尽:“吏部贵、户部富、礼部穷、兵部武、刑部严、工部贱……呵!也不知杜来身后的人是哪一部的!
向来泰山崩于面前而不改色的男子,此时这般心烦意乱的模样看的陆晚晚十分担忧,忍不住走过去坐在他的身边。
手背传来温热的触感,秦晖低头一看,一只白嫩的小手搭在他略黑的手上轻轻拍打着,似乎在安慰他。
随之传来的是那熟悉的温柔声音:“我虽不懂朝廷里的事儿,但也能猜出来一些,杜来身后的人不太可能是吏部本部的,吏部事关朝廷命官,向来都是皇上的亲信,就算有心人想要收买对方也不大可能。”
顿了顿,想到最近了解到的一些事情,陆晚晚继续说道:“东西两厂的人都盯着各部尚书,若有异常,皇上也会知道的。”
此话一出,两人都想起前段时间皇上生辰宴上发生的刺杀案件,能够那么快的查出来是丞相出手,东西两厂出了很大的力。
“罢了,先睡吧。”
“好。”
次日。
兴许是晚上两人聊了太久,陆晚晚此时还在酣睡,秦晖瞧见了,不忍心吵醒她,轻轻在她脸颊落下一吻后轻手轻脚的离开卧房。
“不必叫醒夫人,等她醒来后记得让她吃些东西。”
“是,将军,奴婢记住了。”
匆匆离开将军府,一路纵马赶去宫中,心情烦闷的秦晖连早膳都没用。
早朝无事发生,散朝后,秦晖拦住了柳盛,两人慢悠悠的走着,互相交换信息。
“有人给你塞女子了?”
“嗯。”
见秦晖这么痛快的承认,柳盛撇了撇嘴:“你家夫人没闹?”
“夫人知晓我的心意。”
听见这话,柳盛不乐意了,心里酸了酸,他回去以后可是被自家夫人好好收拾了一顿,再也不许他去青楼这种地方了。
随后,两人渐渐出了宫门,也说起了正事。
“你我二人可是一条船上的人,可千万要小心行事,既然那女子已经送到府上,肯定是想要做点什么,你一味的防着也不是个办法,总得给对方下手的机会,这才好找到幕后指使的人。”
柳盛苦口婆心的劝说着,已经做好了要劝对方很久的准备,不曾想,秦晖竟然直接点头同意了。
秦晖笑笑:“此事,昨夜我与夫人已经商议好了,只有千日做贼的,没有千日防贼的。”
“得得得!老说些我不爱听的话!”柳盛不高兴的拂袖离开,哼,不就是夫人通情达理吗?有什么好炫耀的!这一小会儿功夫,炫耀两次了!
看着柳盛愤然离开的背影,秦晖又笑了,他想通了,就算这官场险恶、人心难测,可有这么一位知心好友互相扶持,也不算糟糕。
秦晖不知,在他盯着柳盛背影瞧的时候,有人也在瞧他。
卫瑾面无表情的站在原地许久,他很想冲上前抓住秦晖问好多事情,可最后什么都没做,只默默的看着对方离开。
他的侍卫慎行在旁边陪着,良久之后,忍不住开口:“主子,您看什么呢?不是说今天去找陈寅么?咱们还去吗?”
“当然要去。”
一炷香后,两人出现在西厂门口。
门口的人见怪不怪,都懒得拦了。
卫瑾带着慎行大步流星且轻车熟路的来到一间屋子,只抬手轻轻敲了下门,不等屋里的人回应,直接推开走进去。
屋里坐着个俊俏的青年,此时正在处理公文,桌上摆着一堆又一堆的竹卷。
“又有何事?”
瞧见对方头也不抬的架势,卫瑾却并不生气,毕竟他也老是闯进来,“把你的人撤了。”
此话一出,青年翻阅公文的手停顿一下,随即抬起头来仔细端详卫瑾的模样,目光一寸寸的在对方脸上游走,似乎不认识似的。
见状,卫瑾皱眉,十分不喜:“将军府的人,撤了!”
放下手中竹卷,青年微微挑眉:“好说……好说,不过,我比较感兴趣的是,你为何要护着将军府的人。”
“与你何干?”
“……”
随后,青年叫来一人,吩咐下去把盯梢宣威将军府的暗卫全部撤走,末了还不忘嘱咐一句:“若周围还有旁人派去的探子,全杀了吧。”
“是!厂督。”
无数条人命,在陈寅的一句话后,化为乌有。
……
陆晚晚终于在午膳快准备好的时候悠悠醒来,等候多时的丫鬟们立刻进来伺候着。
洗漱更衣过后,陆晚晚清醒了:“什么时辰了?”
“回夫人,再有一刻钟就到午时了。”
陆晚晚没想到自己一觉睡到大中午了,刚想问秦晖是什么时辰走的,想了想作罢,每日都要上早朝的人自然走的十分早。
简单用过午膳后,陆晚晚开始翻阅府中的账本。
看着看着,就发现问题了。
“明明还未入夏,嫣然院怎的要了那么些冰?”陆晚晚皱眉问道,随后抬手一指:“刚入府就要冰,就算每次只要一点,一日里竟要了这么多次。”
窦嬷嬷凑近看了会儿,也皱眉了:“是有些奇怪……要叫她来问问么?”
陆晚晚摇头:“就算问了,她会说实话么?嬷嬷去问问伺候她的下人吧。”
“是。”
窦嬷嬷离开,不多时又回来了,神情古怪。
见状,陆晚晚的好奇心被勾起来了:“问清楚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