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人换了地方，周大人也来用膳吗？”秦晖放下筷子回应一句。
周书仁笑眯眯的点点头，随后问寇儿能不能打包，得知这里不能外带，他立刻往外走，一边走一边说：“烦请留个位置，我回府去请我家夫人来，否则她一定会生气的。”
寇儿一句“不能留位置”没能说出来，眼睁睁看着年纪不小的周大人一路小跑赶回府了。
陆晚晚做好了两碗阳春面让阿蛮端出去，她则是站在帘子后面静静的看着秦晖。
他看起来憔悴了不少，眼下的乌青比上次见时更重了，本就瘦削的脸小了一圈，宽厚的肩膀倒是没受影响，不过……手指上的伤时怎么回事？
陆晚晚皱眉盯着秦晖手上的伤口看，十分想走过去问一问，可一想到他们还没和好，只能作罢。
恰好门外又来了人，是礼部主事赵祥。
来了，她等的人来了。
陆晚晚收敛眼中一瞬即逝的杀意，转身回到厨房。
赵祥看到秦晖有些惊讶，愣了一下后笑着打招呼：“秦将军，好巧。”
谁料，秦晖里都没理他。
赵祥有些尴尬，恰好阿蛮过来报菜名，他顺嘴问了一句：“就这两个菜还限量？”
“我们东家的手艺，难道赵主事不知道？要是做多了累着了怎么办？每桌只能供应一份，且肘子二百两一份，卤牛肉一百两一盘，您要在这儿吃吗？”
阿蛮毫不客气的报上价格，没注意秦晖面色一僵。
不愧是他的夫人……
秦晖看着盘里所剩无几的肘子和另一个空空如也的盘子，一时间下不去筷子了。
太贵了……
赵祥面色一变，顿时就站起来了：“简直是抢钱啊！二百两一份肘子？”
“赵主事嫌贵可以另寻他处。”
不知什么时候，秦晖起身了，一双眸子冷冷的盯着赵祥，直令他后背发汗，冷汗瞬间就出来了。
他怎么忘了？秦晖从来不会单独去外面吃饭，今天居然在这儿，那么这儿是陆氏的酒馆！
赵祥擦了把冷汗，终究是没敢说什么，讨好似的冲秦晖笑笑，重新坐下来硬着头皮说：“来一份卤牛肉，一碗阳春面。”
直接走太没面子了，如今只能忍痛坐这儿吃了，卤牛肉贵些正常，毕竟牛肉不好得。
得知赵祥点的菜，陆晚晚有些失望，冰糖肘子味重，多加些料也不碍事，卤牛肉就不好加了。
将阿蛮支出去，陆晚晚从怀中掏出个瓷瓶，白色的粉末落在切成薄如蝉翼的卤牛肉上，很快变为透明。
阳春面自然也不能放过，陆晚晚也加了些料。
“端出去吧，态度好些，毕竟是客人。”
闻言，阿蛮有些不高兴，但也只能照做。
赵祥看到那么一点点卤牛肉的时候简直要掀桌子了，可余光看到秦晖，只能作罢。
陆晚晚透过缝隙看见赵祥吃了加料的菜，顿时心情大好，又见秦晖面前已经空了，她转身回去又切了份肘子和牛肉让寇儿送去。
寇儿机灵，送去的时候故意拔高音量说：“将军，这是夫人特意让奴婢给您送来的，说您今日吃的有些少了，怕您吃不饱。”
一旁的赵祥看到秦晖面前的盘子，气的快要炸开了，同样是卤牛肉，怎么秦晖盘子里的都快放不下了，他盘子里的只有一层？
秦晖面带笑意，语气也好了不少：“多谢寇儿姑娘跑一趟。”
寇儿点点头回去。
陆陆续续又来了许多闻着味的酒客，这里靠近朱雀街，来者非富即贵，当只剩最后一个位置时，周书仁去而复返，身旁还有个一脸好奇的美妇人。
很好，人都来齐了。陆晚晚静静的看着，目光不自觉的落在秦晖身上，他得走了，不然会误了她的事。
“寇儿，把这个给将军，让他带回去喝。”
秦晖拿到一小壶药酒，眼神变了变，心领神会的起身，从怀中掏出一张银票：“把这个给她吧，我回去了。”
“是，将军。”
银票面值万两，但仍不能抵消前晚的帐，陆晚晚默默的收下，转身回后厨加料。
赵祥吃完后仍觉得不够，又点了一碗阳春面，毕竟这是最便宜的，只要五两银子一碗，且比外面的好吃多了。
秦晖走后，位置空下了，但没有空太久。
陆晚晚笑着掀开帘子走出来，冲门口的青年说：“陈厂督来了？若是再晚些，肘子就没有了。”
陈寅微微挑眉，不是她请他过来吃开业第一晚的菜式么？怎么这样说？
落座，切的薄薄的冰糖肘子与卤牛肉一同上来，陈寅食指大动，他今日能吃上她的手艺了。
不曾想，还未动筷就听旁边传来一声嗤笑：“真是倒胃口。”
冰冷的目光一点点爬上那人身体，可对方没注意，仍在冷笑。
陆晚晚悄然离开回到门帘后面冷眼看着，只见赵祥像是喝多了一样面目狰狞，正与陈寅对视着。
“赵主事对陈某有意见？”陈寅心情很不好，毕竟马上就能吃到她亲手做的菜了，偏偏有个不长眼的。
赵祥平日怕极了锦衣卫，这会儿却不知怎么了，面对陈寅仍胆大的很：“自然！陈厂督是大忙人，这会儿不应该忙着杀人呢？怎么有心情来这里用膳了。”
闻言，陈寅忽然笑了，笑声及其瘆人，惊的除赵祥之外的官员都不敢动筷，惊恐的看着这一幕。
周书仁皱眉护住了夫人，低声道：“夫人莫怕，陈厂督是讲理之人，不会为难我们这种无辜的人。”
“我当然知道，可还是怕，万一陈厂督在这儿杀人怎么办呀。”
陈寅上下打量赵祥几眼，在众人以为他要当场动手的时候，淡淡的说：“来人，带走。”
“你凭什么抓我？”赵祥怒喝。
门外飞身进来两个锦衣卫，直接抓住赵祥就往外拖，连第二句话都没说出口。
陈寅又恢复了笑眯眯的模样，冲门帘后面说：“淑人，恐怕赵主事的帐，你得送去他府上了。”
酒馆外，去而复返的秦晖看到赵祥被锦衣卫拖走，他心里一紧，忽然明白了陆晚晚为何让寇儿给他送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