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看到司倾盈从上空掉落下来的一幕,蓝汐蓦然感到一阵心痛。他迅速往紫衣少女的方向飞去,然而雪界和凰胜平原隔得还是有一定的距离,纵然他用尽力气,也飞不到那么远。
“盈儿。”雪国右使急切的唤着。
“太晚了,岚笙,呵呵……”亦陌的目光狰狞,遥望着那一袭黑色的身影,“你救不了她的!”
“呃。”雪国右使的眉头拧在一起,早知会如此,他就不会待在离她如此远的地方,雪神她是早就发现来了他吧,她也要让他在千年后也失去所爱的人吗?
北方融化的冰水宛如一条呼啸着的白龙,急急往南流去,那膨胀起来的流水冲刷着沿岸的各座城市,冰口郡被全部淹没,琅来镇和琅城也岌岌可危。南方大海咆哮着,腾起的海浪一重一重地击打海岸,而在西边,黑色的旋风呼呼刮烈,卷起荒漠中的沙层,往遍兮的中央而来。只有东方,那高达万丈的清屏山峰,仍然屹立不倒,神,不可侵犯神的领土。
就在雪国右使飞身而下之时,掉落的紫衣少女的额头忽然有一朵红色梅花绽放,妖艳夺目,司倾盈突然睁开了双目,一袭紫衣在风中猎猎作响,她抬眸望向和天融入一体的亦陌,呐呐着:“雪神。”
霎时,紫影剑重新回到了主人手里,司倾盈的双手不停变换,她仰对着天,青色的印结不停变幻,击向虚无的天空。
虚空中传来一阵冷笑声音,亦陌说着:“神,永远主宰着万物,司倾盈,蓝汐,你们阻止不了我的!”
那样狂热的声音从天际传来,在遍兮各处回响,遍兮一片哗然,那些对天跪立的人终于清醒了,他们不再对雪神抱有希望,然而水就要湮灭一切,无尽的绝望接踵而至。
亦陌的双手穿过云层,袭向不停结印的司倾盈,紫衣少女对于他来讲,就像是一个渺小的颗粒。如今,除了创世神,还有谁能封印住她呢?
“盈儿,小心!”蓝汐一手挽住司倾盈,嘱咐道。他再也没有隐身,在亦陌袭击之时,他抱着司倾盈往雪界上空飞去。
“如何做,我的力量太微小了!”司倾盈目中露出惊异,神色慌张。眼看遍兮就要被水吞噬,雪神还未被擒住。
“把攻击引向清屏山!”蓝汐望向东边的矗立得几乎伸向天空的高峰,“或许,只有他还可以解救众生。”
“呃。”司倾盈的眉头皱了皱,终于了然蓝汐嘴里的他是谁了。
“师傅,遍兮就要亡了,我们还只是这样的看着吗?”清屏山神殿之外,一袭白衣的男子跪在地上,请求着。
在尊天的身后,还站着一个白衣女童,她神色淡淡,寂清的看着下方挣扎着的遍兮人。如果没来到这里,自己经历的也是那样的痛苦吧!
人只不过是沧海一粟,怎能和神相比呢?她在这里已经很久了,几乎记不起那遥远的岁月,然而对于身前这个比自己早到的男子,她依然拥有一种痛惜的感觉。他本来也是那种人,可是在那个女子出现以后,一切都变了。芸冰公主给她带来的痛要胜过一切吧,眼睁睁看着她死去,又要亲眼目睹遍兮子民全都消失。
神女嘴角勾起一抹苦涩,就算尊天在这里跪上千百年的岁月,那个人仍然不会让他却拯救万物吧!
“尊天,记得我说过什么吧!”
就在神女以为他什么都不会说的时候,那个人却忽然开口了。
“人便是人,人遭受的一切都是自己招致的,神没有义务去帮助他们啊!”那个声音微微叹息着。
“可是,师傅……”尊天蓦然低下头去,“如果他们都死了,神又为什么存在?”
“天地秩序,世间轮回,纵然这个世界完了,还会有另一个世界的存在!”
“那神又有何意思?”
听闻尊天反驳的话,师裕第一次变得沉默起来,这个弟子,果真是破除了一切清之境界,只是因为那个芸冰公主吗?
“尊天,现在知道为什么自己会来到清屏山吗?”
“呃。”尊天的眉头动了动,他的神色忽然变得惊异起来,原来自己没变,自己从来都未变过,什么神的道路,一切都是假的,他只是因为接受不了女鸢嫁给了羡月才来到这里的啊!
“你从来就没有忘记过,只是把那些痛苦的回忆封印了起来而已,芸冰的到来唤起了原来的你,你永远都成不了,神!”
那样空灵的声音仿佛一下一下撞击着他的脑海,尊天突然痛苦地抱住了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
“我本以为在司倾家族的族地你一醒来就会明白一切,可是竟然过了这么久,他才醒悟。尊天,这条道路你再也走不了了,离开吧!”师傅的声音显得疲倦而无奈,他的一双眼睛仿佛望向了遍兮大陆。
神女摇着头,痛苦地看着地上跪着的人,天地秩序、世间轮回,千万年来一直不曾变过,尊天就是受着这样的苦吧!而这个世界,除了神殿中的那个人,还有谁可以预料一切呢?只是,她蓦然摇摇头,自己,也是他棋盘中的棋子而已吧!
然而她却乐意甘当这样的棋子,只要不再经历人世间的悲欢离合,她成为神的奴仆又有什么不好?
“师傅……”尊天的脸上显出无尽的痛苦,“当年做的一切都是错的吗?”
“诶。”无尽的黑暗中,师裕只是叹着气,再也没有回答。
黑暗突然往清屏山袭来,电一闪一闪的,风声呼啸,在那绝壁的山峰之上,清屏山的一切虚幻结界全都消失不见。浓密的白云自动散开,神力虚幻的竹林、湖泊、草屋,瞬间消失。
“这是……”白衣女童的脸上突然大惊,她惊异地望向西方,只见一柄紫色的剑驾着紫衣少女在清屏山外盘旋。
“神与神相抗吗?”怔怔地,尊天忽然喃喃道,“他们是想要神出手啊!”
“那你?”神女指着尊天,目光闪烁着。
“我会去的。”尊天点头答道,他对神的奴仆笑了笑,“你不会有事的!”
“呃。”神女的面容忽然变得通红,她的眼里露出羞愧之色,这点心思都能被他察觉到吗,果然是神的弟子啊,只要是人,她就会怕死的啊。
尊天不再多话,既然自己只是神的工具,那他就再为遍兮子民做最后一点事吧!他的身体悬在空中,遥望着御剑飞行的紫衣少女,深色淡淡。
“尊天。”看着终于从清屏山上飞下来的白衣男子,司倾盈脸色露出欣喜,终于是有人来帮助他们了。
“嗯。”尊天点点头,望向上空中和天融为一体的雪神。当年就是她扰乱着遍兮,害得雪族一分为二,女鸢为蝉伊愧疚不已吧!
“呼。”雪神忽然大惊着,“神,还想与神为敌吗?”
“我不是神啊!”尊天淡然地摇摇头,曾经他以为自己是神,可千年来,他却一直是神的工具,为结束再次的乱世而被神所安排的工具而已。
“哼。”亦陌冷声笑着,“人永远不可能战胜神的!”
“那就试试吧!”白衣男子淡然地笑着,那如玉般温润的脸上忽然变得透明起来。尊天的全身被淡淡的白光笼罩。
“尊天,小心啊!”司倾盈忽然为自己把雪神的攻击引向清屏山而感到惭愧,不知为何,他总觉得那个站在虚空中的白衣男子就要消失了一般。
“盈儿。”蓝汐忽然出现在紫衣少女的身边,“尊天的功力远在你我之上,有他在,遍兮就不会消失的!”
“嗯。”司倾盈低声答道。
天空中骤然爆发出了一阵剧烈的白光和黑光,正对雪神之下的那一片地面,无数的遍兮子民滚到在地,眼睛露出鲜红的血。惨叫声绵延着,此起彼伏,人心最深的绝望和恐惧感瞬然袭来。
“遍兮,就要亡了!”
不知是谁,大盛惊叫着!
司倾盈的目光紧拧,盯着上空战局,神之战,他们连靠近半分也觉得身子就要裂开了般似的。如果不是芸冰传给她的力量,她早已同普通人一般,被剧光镇瞎了双眼。
雪国右手的手握紧了紫衣少女,他不是神,更不能帮上半点忙。
尊天的嘴角忽然流出了鲜红的液体,他喉咙一阵腥甜,双手却仍然不停结印,袭向天空。那样不顾生命之力的攻击,几乎要让他耗尽灵力。
“尊天。”司倾盈一阵惊呼,急忙结印,想要望向飞去。
“不行,现在不能去。”雪国右使拉住了紫衣少女的手,摇着头,“神之战,不可近!”
紫衣少女的眉头皱得很紧,司倾盈的手心里涅出了冷汗,身子也颤抖起来,她明白,神之间的大战,不是他们凡人可以接近的。可那是公主的师傅,芸冰的师傅啊,她却只能眼看着不能帮上任何的忙。
被世人称为尊上的人,一直为遍兮尊崇着,那个人,也是师裕的弟子,同样是神的存在,然而,满目疮痍的大地却只能靠他来维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