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9)涅生之地
蚀音2020-10-14 16:175,036

  晨曦的阳光柔和的洒在那一片宁静的大海之上,寒武公主和新一任的祭司站在海的边缘,凝望。

  “公主,是前面那个独岛。”黑衣长袍的祭司指向远方若隐若现的一座孤岛。然而隔着很远的距离,几乎不能看到什么,却默然感觉到诡异和阴森气息。

  芸冰点点头,侧头看向寒武祭司,“御剑而行,在这之中,你一定要抓紧我。”

  “嗯,“小婉答道,却对芸冰能够御剑而行无半分疑惑。

  一把紫色的剑在半空中剧烈旋转变大,然后停在了主人的身边,芸冰拉着小婉跳了上去。

  一剑两人,穿梭过白云,停在了独岛之上。

  方圆仅仅十里左右的独岛之上,中间是一个很大的池子,里面的水在寒武公主到达之时,像是烧开的水一般沸腾起来。巨大的白雾水汽从池子中间冒出。

  “那是……“芸冰蓦然愣住,惊呼。

  “生水池涅生之池,只有经历过它的洗礼,这一代的事情才会全部忘记,他们才能安然进入轮回。”寒武祭司默默的说着,脸上露出了难得的苍凉表情。

  在那片在大海中如一片叶子般的孤岛没有任何生物,连一根草也没有,涅生池几乎占据了整个孤岛的面积。大海包围了这个寂静的岛屿,连着它一起被染成湛碧的颜色。

  “唔……”忽然一阵巨大的眩晕感传来,芸冰蓦地一惊,几乎站不稳。

  “公主,小心,“祭司眼疾手快地拉回了芸冰。

  “嗯,“芸冰点头,然而脸色已经变得异常苍白,等适应之后,她才发现,孤岛竟然在大海上移动,慢慢地,离着海岸更远的距离。”小婉,怎么回事?“

  黑衣祭司淡淡地笑了笑,给了芸冰一个放松的眼神,“生水池转生之地是任何活人都不能到达的地方,为了防止人类的发现,所以在这一片无际的大海在慢慢地移动着。所谓的生水池,除了最上层的涅生池洗净凡尘俗世,还有一层位于下面,就是我们要去的地方。“

  芸冰了然地点头,望向大海平静的海面,却在那深不见底的水面之下,她总觉得隐藏了什么不寻常的东西。

  “时间到了,“寒武祭司看了看远方的天空。那边,阳光在渐渐地消散,白云变成乌云,狂风开始肆无忌惮地摧毁一切。

  芸冰的身子颤了颤,看向年轻的祭司,目光中夹着疑惑还有对她的惊异,作为新一任的祭司,小婉竟然知道这么多的事情?

  “公主不必惊异,我只是能看见一些常人不能看见的东西。“忽然间感伤窜上心间,寒武祭司垂下眼眸。也正是由于这种先天的东西,织伊祭司才会选梨梦和她为下一任祭司的继承人,然而那个一母同胞的姐姐却在几年前逃了出去……

  “怎么进入下一层?“芸冰顺着她的方向看去,一瞬间脸色大变,黑色的气息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望着他们的孤岛靠近,狂风更是怒吼着,带着想要摧毁一切的力量。”小婉,那边……“寒武公主的声音颤抖着。

  然而年轻的祭司只是对着虚空冷冷一笑,“是那些东西最作祟,总有一些人死后不能瞑目,在这片大海中流浪。“却在她的眼眸深处,出现了一张张白色悬浮的苍凉而悲戚的脸,也同时慢慢地变大。

  “公主,走!“年轻的祭司忽然拉着芸冰一起跳入了那沸腾之中的水。

  芸冰猛然瞪大了双眼,眼见着自己的躯体即将被那沸腾之水埋没,然而在落进那池子之时,一朵极大的白色莲花盛开,把自己和祭司完全吞没。圣洁的花瓣只是盛开了一瞬间,便随即凋谢。

  祭司露出一个诡异之笑,织伊说的话果然是真的……

  黑暗席卷了一切,那些如梦的记忆被缓缓勾起。

  “你是我的师傅?“小女孩不满地嘟着嘴,看着一身白衣的男子。竹林之间,白雾环绕,站在雾中的男子似乎有些模糊,她甚至在怀疑着,他是否存在。

  然而男子却是淡淡的笑了笑,走近她,“我是尊天,以后就是你的师傅了。“

  “我是寒武公主,不需要什么师傅,如果你有办法让我心甘情愿有地叫你一声师傅,那我就真心认你当我的师傅,怎么样?“十四岁的少女翘着脚,双脚在上下摆动。她已经在这片竹林中独自玩了三天了,她不知道自己怎么来到这个地方的,只是在三天前听皇兄说起:“冰儿,接下来的十年你要去个地方,在那里,好好地练习剑术和灵术。”她欣然答应,之后一梦便到了这个奇怪的地方。

  “好啊,“白衣男子说道,看着顽皮的少女直视自己的眼睛,竟然莫名的忽然有些心慌。

  “真爽快,好了,本公主累了,先去休息了,未来的师傅大人您先请回吧!“仿佛仅仅三天的时间就让寒武公主把竹林当成了自己的家,她挥挥手,像在皇宫让自己的婢女和侍从退下一般自然。

  尊天无奈的摇着头,转身离去。

  十四岁的小女孩对着那袭修长的白色身影做着鬼脸,不屑的哼了一声。

  清屏山的夜晚似乎来得很快,芸冰却毫无睡意,不知怎的,那一袭白影在她的脑海徘徊不去。索性起身,在竹林间散步。她知道这个地方叫做清屏山,除了白天来看自己的尊天之外,再也没有见过到过其他的人。

  然而忽然映入眼帘的一座绝峰吸引了自己的注意力,少女拖着公主的蓝色裙摆一步一往着绝峰方向而去。那是一座神殿,黑黑幽幽,却像是一个漩涡一般引导着少女的靠近。黛黑色的绝峰比主峰高出了几丈,似圆盘的月亮就在它的正西方,从侧面照亮了神峰。而那座神殿在上面,大门被紧紧关闭。却忍不住让人遐想,里面到底住着什么人。

  提着裙摆的少女眼睛一动不动地看着神奇的神殿,俨然忘记自己已经离竹林已经很远,她的脚步如飞,像是要追赶着什么。

  渐渐地,瘦削尖尖的绝峰终于在眼前变得清晰,然而少女却一脚踏空。

  绝壁之上,心蓦地抓紧,身子腾空,掉落下去。

  “啊……“一声惊叫划破长空,芸冰才发现自己已经走到了主峰的边缘,却还是情不自禁地往前,直到从主峰上掉下。

  绝望、恐惧很快地包围了十四岁少女。

  清屏山高达几十丈,遍兮盛传:在清屏山上,日月几乎可以触摸。然而,谁又知道清屏山的高远远不及上天的高度。

  少女在绝峰之上掉落,如一只段落翅膀的蓝色蝴蝶。这时候,寒武公主的脑袋空空如也,剧烈的冷风割破着她的脸颊和身体,一头长及腰间的青丝散落飞舞,打在她的脸上。

  就这样掉下去,死了吗?才十四岁的年纪啊!

  那一袭寂寞的白影却又忽然袭上少女心间,她才想起来那个师徒约定。

  “尊天,师傅,救我,救我……“叫声在风中淹没,然而寒武公主仍然不停的呼叫。”尊天,师傅,救我,救我啊,我答应你,认你为师,快救我啊……“

  慢慢地掉落进很深的谷底,芸冰觉得这一掉像是经过了几个世纪,永远都停不下来,一颗颗泪水从她的眼角滑落,绝望地闭上了眼睛。那个人,可能不会听到自己的呼唤,也可能因为自己的无礼,而不会救自己的吧!

  风声鹤唳,寒风刮裂了她的衣衫和脸颊,雪白的脸像是被鞭子狠狠地鞭笞一般,疼痛噬入心底。

  就这样,永远地掉落。

  然而在一觉醒来之时,寒武公主蓦地瞪大了双目,昨天她没有死掉,没有死。她起身摸着自己的脸蛋,自己的手,都完好无损,没有一丝疼痛。忽然,她又觉得那只是个梦而已,但那个奇异的神殿却从此让寒武公主更加感兴趣。

  “终于醒了?“

  芸冰倏地一惊,才发现房间中还有一个人在,正是尊天。

  “你……“寒武公主恍然惊愣,从床榻之上跳下。”尊天,你怎么来了?“

  直呼其名的叫法让尊天皱了皱眉,一千年来他住在清屏山上,几乎没有人叫过他,这样漫长的岁月几乎让他自己都忘记了自己的名字,直到寒武公主的一声长唤。绝望中,她终究还是记起了那个约定,他本以为以她的性子不喜欢做的事情即使是面临死亡也不会屈服的,然而昨晚她还是叫出了“师傅“两个字。

  他越来越对生与死的轮回感到迷茫,人类都是怕死的吗?或许是自己活得太久,已经不知道恐惧和绝望的感觉了。

  “尊天,喂,你怎么了?“寒武公主走近尊天,在他眼前挥了挥手。

  “呃,“如水的脸上终于有了起伏,尊天淡然一笑,望着芸冰:“昨天你已经叫了我师傅,公主现在应该是我的弟子了。”

  “啊……“芸冰蓦地大惊,似乎在喃喃自语:“那这么说昨天的梦境是真的?”

  尊天点点头,“是。”

  寒武公主皱着眉,半晌,像是认命了似的,跪下,“师傅大人在上,受弟子一拜。”很诚心地磕了三个响头,当然,也是为了那些惊人的灵术和剑术。

  之后的日ri夜夜,遍兮大陆上被世人熟知的尊上,被一个十四岁的少女缠着。寒武公主很会偷懒,她那一声师傅只在特殊时刻才会叫出,而且会叫得甜甜的,像是吃了蜜糖一样。

  “师傅,我今天不想练剑……可不可以休息一下下嘛?”少女瞪着一双水灵灵可怜兮兮的大眼睛望着尊天。

  “不行,你这样剑技永远不会提高。”白衣男子甩甩手,神色却仍然是淡淡的。他不知为何会答应师傅的要求,收下寒武公主为徒,心里却是有些希冀的,或许,清屏山太过孤寂的岁月让自己忘了很多,有了想要回归世俗的希望。

  “哼。”寒武公主忽然蹬脚,脸色大变,指着尊天不满道:“就知道你会这么说,我要去告诉皇兄,让他灭了你们清屏山,看你还敢不敢使唤我。”

  “呃,“尊天被她那故作吓人的气势吓住,可又觉得好笑不已。

  “你……你是一千年的怪物,一点表情也没有,不知道笑,也不知道哭。”芸冰指着白衣男子说道,眼睛还不时的收敛,害怕着对方忽然受不住她的大骂而打自己,然而那个云淡风轻的男子却还是平静地听着,她忍不住再次威胁:“本公主今天累了,你就不要来强迫本公主,否则本公主让皇兄把你打入大牢。”

  “你现在我的弟子。”尊天顿了顿,脸色却是一如既往的温柔和耐心,他继续道:“在清屏山只能听我的。”

  “不听,我走了。”芸冰挥挥手,转身离去。

  尊天无奈的摇摇头,对于这样的少女他确实没有办法啊!然而那样听起来幼稚的言语却是像魔音一般直直传入了他的心底。

  随着时光的流逝,寒武公主把整个清屏山也都玩遍了,没有发现任何好玩的东西,除了绝峰之上的那座神殿,她想要上去看看的愿望越来越强烈。

  “想去那里吗?”尊天看着双手支着额头远远眺望神殿的少女,目中也露出了些许悲沧神色。

  芸冰放下手,指向绝峰之上,眼神忽然闪了闪,身子往前倾去,“尊天,快看,那里有个人,穿着白色的衣服。”

  那是绝峰之下稍稍低一点的一座瘦削山峰,如刀尖一般突出,上面站着一名少女,跟芸冰差不多的年纪,却在寒风中傲然站立。一身衣衫猎猎作响,面容平静带着岁月抹不去的忧思。

  顺着她的目光望去,尊天淡淡的一笑,“是神殿的守护者和使者啊。”

  “唔,尊天,我想上去看看她。”寒武公主忽然羡慕起那俯瞰天下的气势,要是自己能够站到那个位置上,一定可以看到更多的东西。

  然而,她蠢蠢欲动的心思已经被尊天全都捕获,尊天指着绝峰之上那一抹孤影,“想要上去的话就自己修炼吧!”

  “唔,不要。”芸冰一想起自己在学御剑飞行之时跌落的场景就不由瑟瑟发抖。

  尊天侧头看了看一脸不愿的少女,眸中流露出疼爱的神色,“御剑飞行不会很难的,只要你努力,就一定会学会的。“

  “真的?“

  “嗯。“

  从此,竹林间多了一个白色的身影。寒武公主每日早起晚睡,在林中练剑,她心里一直有个愿望,就是可以到神殿上看一看。

  白色的一身装束,多了几分清新淡雅,成长中的寒武公主越发的脱俗。然而一头及腰的青丝或许因为太柔太滑,她永远都挽不上去。

  “诶,看着这头发真烦人。“芸冰忍不住嘀咕了一句,每次她笨手笨脚地舞着剑,不知为何总会把一头青丝给削落很多。

  尊天坐在石凳之上,偶尔抬一下眼皮子,眼见少女拿着剑开始烦躁地斩断自己的头发,他恍然一惊,赶紧阻止到芸冰。

  “把剑放下,别动。“他走到她身边,轻声道。替她理好一头如瀑的青丝,然后从自己的头上取下发簪,小心地被少女束好及腰的青丝。

  像是一双有魔力的手,芸冰忽然感觉到了身后一股淡淡的雪的味道传入鼻尖,清冷却带着温柔。他站在自己身后,双手温柔得摆弄着她的发丝,她僵在原地,一动也不敢动。

  之后的岁月,她渐渐地学会了挽发,却从不束发,因为每次练剑尊天都会小心翼翼地替她束好。而少女的情思也在慢慢地生根发芽。

  泪水一滴滴地从眼角滑落,然而那个云淡风轻脸上总带着温柔的笑的白衣男子的身影却在缓缓地消失,白云、浓雾、竹林,还有那张他一直喜欢的石桌……

  “公主,快醒醒!“

  “公主,醒醒啊……“

  熟悉的女音从梦外传来,寒武公主的眉角稍稍皱起,额上的汗把发髻沾湿。而那双同样被沾湿的睫毛微微颤抖,如被雨水打湿的羽翼。

  “公主,醒来啊!“

  焦虑的声音一遍又遍地呼唤,寒武公主挣扎着从梦魇中醒转,“唔……“

  “公主,“看着终于醒过来的芸冰,黑衣祭司终于放松地叹了口气,扶着芸冰从你白色莲瓣之中起来。

  芸冰揉了揉额头,往四周望了望,脸色煞的变白,“这里是哪里?“

  “是第二层,我们要寻找的生水池境地。“黑衣祭司答道,眼眸中多了几分谨慎和小心。”在这里,没有了日月,没有了活着的生物,甚至连空气也变得稀薄和浑浊。“

  听着少女祭司的话,芸冰的脸色变得更加惨白,身子不由颤抖,眼神却是坚定不移,“皇兄说的就是这里吗,“眼望四周,白色的莲瓣已经重新展开,周围是黑幽幽的一片,如果不是诡异的火光散布,什么都看不见。

  “嗯。”黑衣祭司点了点头,“公主紧跟紧我吧!”说着便朝着灯火渐少的地方走去。

  芸冰看着前方引领着自己的祭司,心中惊疑越来越盛。

继续阅读:(110)雪国左使·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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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独舞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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