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4)碑林
蚀音2020-10-14 16:175,009

  雪国右使和琅城来的少女在大厅之中找了许久,也未曾发现通风的地方。司倾盈的脸上渐渐地露出了疲惫和沮丧之色,她隔着栅栏握紧了蓝汐的手,生怕自己一松手就会离开雪国右使。

  “蓝汐,你说我们会死在这里吗?”少女隔栏望向一身黑衣的男子。

  雪国右使淡淡的笑了笑,另一只也伸了上去,抓住了司倾盈,“不会的,我们都会活着出去的,你忘了吗,你们公主还等着我们拿着陨落明珠回去呢?”他目光柔和,心底却早就升起了一股绝望,虽然包裹之中还有干粮和水,但如果走不出去,也最多只能支撑五天了。

  “可是……”少女忽然低下头,看着自己的手背,“要不是我冲动鲁莽,就不会和你分开,也不会被困在这里了。”司倾盈心底一阵惭愧。

  “别说了,不怪你,盈儿,你那边真的找遍了吗?”蓝汐眼睛穿过铁栅栏,望向那一片空荡荡的大厅,在大厅后面有一扇被关闭的门,或许,那才是真的出口,可是自己……

  “嗯,我把每个角落都找了,除了那道门,可是我要是走了,你怎么办,蓝汐,我不要跟你分开。”司倾盈几乎带着哭腔,可她明白,只有那扇门,才是两人最后的希望了。

  蓝汐双手穿过栅栏,搂住少女,“去吧,那扇门,一定可以救出我们的。”

  “不……蓝汐,你再去试试我们来时的出口,那道门也许没有被关紧呢,还可以打开呢?这样我们就可以从两个出口出去了,到时候下了山再相见。”司倾盈忙不迭地说着,可越说表情越是凝固,她早就看到蓝汐推那道门了,可怎么都推不开,来时的出路已经被封死了。

  蓝汐蓦地捂住了少女的嘴,摇摇头,目光深情而凝重,“拿着这些东西,赶快去吧,你一定可以打开这个机关再回来找我,这些食物和水还够支撑我们五天的,放心!“他摸了摸少女的头发,分出一半食物,对她招了招手。

  五天?司倾盈暗暗欣喜,还有五天,自己一定可以打开那个机关就蓝汐出去的。坚定了信念,少女立刻起身,往白骨方向走去。

  雪国右使点了点头,目送少女一步步跳过那些凌乱的白骨离开。

  在大厅尽头处,一道布满灰尘和蜘蛛网的大门被少女推开,发出吱嘎吱嘎的奇怪声音。司倾盈捂住鼻子,这个地方,就跟她当时为了逃开哥哥的追捕住的地方没什么两样啊,但在琅城,安全多了。

  门口处堆积了更多的白骨,司倾盈皱紧了眉头,斜着视线,从稍稍开了一点的门缝望去。然而门后面,却有着更多的白骨,大概几十个人,成爬状零星散乱的躺在地上。因为通道很狭窄,她几乎是垫着脚尖,迈着碎花莲步小心翼翼地通过,然即使少女的动作再小心无疑,也不能不踩在碎骨上。

  吱呀吱呀脆脆的声音一声一声响起,每响一声,就像是揪了少女的心一下,司倾盈不敢低头,闭紧了嘴,直到完全通过通道。

  此时,这边的一方天地却完全变了,在通道尽头是一方很小的空间,也燃烧着用油脂做成的蜡烛,似乎因为人的到来,蜡烛跳跃了几下。

  司倾盈却不惊喜于这样的光明,她转身回头,想要透过拿到沾满灰尘的门看到什么,然而那道门却被风重新吹动,合上。风,果然是从那里来的,她和蓝汐都察觉到了,两人却都还是抱着一丝希望出口在另外的地方,机关的开关也可以被打开,诶,司倾盈无奈的摇着头。

  “蓝汐,我一定会救你出去的。“少女暗暗说道,大踏步往着小空间前的大门走去。

  那一扇大门之上,印刻着古老的花纹,司倾盈仔细观察着,却发现那些文字她一个都不认识。门是用一块很大的石板做成的,上面有一个扣环,大概是用来来者方便开门的吧!

  司倾盈拉了拉扣环,果然,门应声而开,她忽然觉得几丝恐怖和奇异,在无人的地方,竟然有人应着门吗?然而,在门大开的时候,她才恍然惊异于里面的场景。在大门之内,有着比大厅中更为广阔的面积,所有地面在门被打开的一瞬间,全都下沉三米,从门口伸出晶莹透明的梯子。

  “唔……”少女忍不住惊呼,捂住了嘴角,神色惊异。

  在那宽阔无比甚至看不到尽头的地面,每隔五米有着一座石碑,石碑从地面伸出,干净得没有一丝灰尘。光亮从远处而来,却把整个空间照得无比璀璨,就像是夜空中的那轮圆月。一方五里的平台从司倾盈站立的脚下延伸出去,然上搭上了透明光华的梯子。

  司倾盈惊异地看着错落有致凌立着的石碑,每个石碑上都写着“雪国之主……”,“这就是雪国的皇陵了?”她带着好奇走下每一步梯子。在踏上梯子的时候,每一个梯子都会泛发着温润的柔和之光,似乎把她也都全部包围。

  “竟然这么神奇?”少女忍不住发出惊叹。

  司倾盈下了梯子,往着空地中间走去,然而大约是到了空地中间,她才看见了第一块石碑,那块石碑是最新的,大概是被埋葬的最近的雪国王者了。看着石碑上的那几个字,脚像是被什么狠狠钉住一般,不敢移动分毫。一阵阴寒之气也瞬间扑面而来,冷冷地,几乎直贯胸腔。

  紫衣少女愣愣地站在原地,瞳孔在慢慢地放大,身子止不住的颤抖,呜咽声几乎从喉咙窜出。

  在更远的墓碑之中,渐渐地冒出了黑色的气息,把那些石碑隐藏起来,扑朔迷离,却又若隐若现。

  “到底是什么样的地方啊,这么诡异?“司倾盈环住自己的身子,半晌,终于提起了被灌铅的步伐,禁不住黑色之气的诱惑,迈了出去。阴冷之气随着距离的拉近更加强烈,黑色雾团中,似乎有着什么东西在慢慢地吸引着她。

  紫衣少女小心翼翼地看着盯着前方,她那脖子上的黑色符咒在一闪一闪跳跃着,然而少女却不自知。

  “盈儿竟然去了雪国皇陵。”一身白衣的女子蜷缩在一角,闭着眼睛,灵识却异常清晰,然而眼前一切却更是让她惊异。

  错落有致的石碑整齐的排列,那是记录着这里埋葬的雪主的灵碑。在紫衣少女前面,黑色气团渐渐升起,并且开始淹没住步入进去的司倾盈。

  “不能进去啊,那些都是假象,是假象……“柳黎忽然着急地对着空气喃喃,脸色苍白得如同要融化的白雪。

  “不能进去啊,那些都是假象,是假象……“一股空灵的声音忽然传入心底,司倾盈蓦然一惊,抬眸四望,空荡寂静的空间内,却没有一个生物的存在,那刚才……她忽的愣住,这个声音已经出现了两次了,是熟悉的声音,她却想不出来是谁的声音。

  “你是谁?“对着虚空喃喃,得到了却是一次又一次的回音。

  司倾盈垂下眸子,挣扎着思考,眉目之间一阵惊疑,而此时,空气中的黑色之气更胜了几分,泛着清冷的光。少女进入其中,已不知其境况,只是在内缓慢走着,着急地寻找着出口。

  “要赶快出去啊,黑色之引已经出现了,为了防止外人随意进入皇陵之中,雪国先祖早有准备,黑色之引是会迷失人心和自我的,盈儿,快走吧!“柳黎着急说道,然而随着少女越来越深入,她的法术已经不够支撑着对抗黑色之引,声音也变得极为细微。

  “盈儿,来救我了吗,太好了,我们这么快就就可以再见了。“一身黑色衣衫的雪国右使忽然出现在了眼前,司倾盈眼睛一亮,目中显出兴奋和激动之色,她看着黑色雾团中的若隐若现的熟悉脸庞,张开了双手。

  “不行,他是假的,是假的,不能上当啊!“柳黎苍白着脸色,双手十指微微曲卷,努力想要打破黑色之引的束缚。然而虽然清屏山和雪界相对而望,其中隔着的距离却是几千万里,她的灵力是绝对到达不了那么远的,她救不了那个单纯的少女了吗?

  黑色符咒仍然闪烁着,映着司倾盈洁白如玉的肌肤,忽然发传巨大的光芒,一阵热烫,紫衣少女吃痛得皱着眉叶,长长睫毛微微抽动,手很快的抓上脖子上的东西扯下,然而手在触及那一时,也被烫得生疼,她忽的退后好几步。

  这时,黑色符咒才停止了发光和发烫,然而司倾盈还是毫不犹豫地取下符咒,仔细观察着,喃喃自语:“好奇怪,怎么会发烫呢,柳黎姐姐送给我的平安符不是保平安的吗,怎么会烫伤我?“说着,把符咒抓在了手心,捏成一团,手抬起,想要把它给扔出去。

  “盈儿,不要啊……”柳黎惊呼出口。

  司倾盈退后好几步离开了黑色气团,她和柳黎之间开始通过黑色符咒重新连接,刚刚柳黎的那句话再次被她听见,少女不由皱了皱眉,眼帘微微收起,片刻后,她又开始望着黑色雾中走去,蓝汐,还在等着自己啊!

  “不要被黑色之引引领,那个雪国右使是假的。”

  声音再次响起,司倾盈猛然一惊,直直退后几步,盯着被紧紧攥在手里的东西,惊呼:“是柳黎姐,是你吗”

  柳黎无奈地摇着头,果然,还是被她给发现了!

  “是我,盈儿。”

  “你在哪儿,柳黎姐,我怎么看不到你?”司倾盈对着虚空喃喃道,脸色一片诧异,目光在四周巡视了一遍,未发现想要找到的人。

  清屏山,白衣女子淡淡的笑了笑,指尖掬起自己的一抹青丝,“你看不到我的,我在清屏山上。”

  “啊……”司倾盈蓦然大叫起来,连着空荡的空间也跟着发出回音,“你在那么远的地方跟我说话,怎么可能呢?”然而那个熟悉的声音却是是柳黎发出的,紫衣少女怀疑之色随之淡了几分。

  “是的,盈儿,你看看手中的那个符咒,是不是在闪着白色光芒,它被我下了咒。“柳黎不缓不急道。

  司倾盈果然拿起来看了看,上面确实泛着点点白光,便点了点头。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大声道:“那么,之前在河西,我在看《天灭诀》的时候,也是你在说话咯?”

  “嗯,是我,“柳黎顿了顿,以灵识看着那片奇异空间:“我不是故意要看那本书的,我只是想指导你。”

  听着对方歉意的声音传来,司倾盈蓦然愣住,随即噗呲一笑,弯着腰转了一圈,却还是不知道该是对着那边说话,只能看着来时方向道:“反正那本书我也看不懂,送给柳黎姐都可以的,“她又觉得什么不对劲,忽然大惊。”你看得到了,你看得到了?“少女激动起来,如果不是看到了《天灭诀》上的内容,那她是如何指导自己的呢。

  然而柳黎空洞的眸子却是被白色的步包裹着,她起身摸索着坐回床榻,对着灵识中少女道:“是啊,我已经全好了,没事了,能看得见你们了。“

  “是吗,太好了,太好了,等我找到了陨落明珠,救出蓝汐,就去清屏山看你。“少女欢呼着,冲着虚空大笑。

  柳黎却蓦然一惊,十指竟然在微微颤抖着,低喃着“不要,不要“。

  “诶,你说什么,柳黎姐,我听不到。”司倾盈右手稍稍盖住耳朵。

  白衣女子猛然回神,渐渐地平息着起伏的心情,“我是说,要来清屏山的话可要过五关斩六将的,凭你那御剑的能力,只怕是要等到人老珠黄了。“

  听着好友打笑的声音,司倾盈不满地撅起了嘴,冷声哼道:“我不会的,你等着吧,我一定会飞上清屏山看你和青空大哥的。”

  “那我就在清屏山上等着你大驾光临了。“柳黎捂着嘴角轻笑,她还是那个单纯的、倔强的孩子啊!

  在偌大的空间里,紫衣少女发出咯咯笑声,随着阴冷之气的陪伴,显得那么的不和谐。然而担心着雪国右使的司倾盈还是不由往前,再次靠近那团黑色气团,因为蓝汐就在里面啊!

  “盈儿,不可,那个是幻象,不是真的啊!”柳黎眼见少女再次迷失自我,着急说道,身子不由前倾。

  从心底传来的话让紫衣少女停了下来,司倾盈皱了皱眉,闭上眼睛,又再次睁开,前面石碑之中的黑衣男子果然不见了。可不等片刻,当她再次看过去之时,蓝汐又出现了。

  “不要管他,他不是雪国右使,蓝右使现在还被困在你们进入雪国的入口大厅内,盈儿,鼓起勇气,快速通过这些石碑。”柳黎急忙说道,她真怕少女一个不小心就被幻象迷惑。

  “嗯。”司倾盈眼望前方的蓝汐,点点头,心却还是跟着跳动。

  “一定要啊,不然你就救不了真正的蓝汐了。”

  心底声音再次传来,司倾盈身子一颤,提起步伐,在黑色气团中开始奔跑起来。隐隐绰绰之中,铁栅栏似乎再次出现,把紫衣少女和雪国右使隔了开去。然而司倾盈却明白,都是假的,都是幻象,她一遍一遍地告诉自己。

  柳黎双手下垂,放在盘旋着的腿上,心底的那面镜子由于少女进入了黑色之引而越来越模糊,但她仍然急切的跟着飞奔的少女,渐渐地,向前飞奔。她的眼睛,成了她的眼睛,也正是因为如此,她们才能通过被下了追魂咒的黑色平安符所连接,相互感知。她不明白自己为什么会做这样的事情,或许,这一切,都不是因为害她失去眼睛而心怀愧疚,而是其他。

  司倾盈狂乱的奔跑着,终于还是来到了蓝汐的位置,她从他身边擦肩而过。他的一神一态,都恢复成了冰冷,是她最先看到的那个他,冰冷得没有一丝温度,就像是千年不融的积冰。他的手微微抬起,双手结着印结,全身都开始冰冷,所有箭矢被瞬间凝结而成。此时,另一个人也忽然出现,他在说着:“不要跟他去呀,他只是为了你的血而已,为了解开那个无影锁而已……”

  像是一道闪电在脑海中劈过,周围开始剧烈旋转起来一般,奔跑的步伐开始慢慢放缓,一双机灵的大眼睛瞬然变得毫无焦距。

  她开始后退,刚才说话的那人是谁,好像是刀疤男,又好像是哥哥,又像是雪国少主,司倾盈蓦然惊愣。然而在回头那一瞬,雪国右使在对她笑着,温柔的笑,就像是和煦的阳光,却在刹那间,那个黑色的影子慢慢的化去,变得越来越模糊,越来越淡。

  一阵冷笑开始响起,亦陌双手结着印结,从远方向着少女的方向靠近,“他不是雪国人,哈哈,古域人都是欠着雪国人的,我要他们死,要他为蝉伊偿还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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乱世:独舞红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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