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逃到了雪国,开始那几年的生活确实很安宁舒心,可是雪国也并不是真正的天堂。王朝的军队时不时的翻越雪界,在雪国境内奸yin掳掠无所不为,冷霜带着冷枭辰和冷氏东躲西cang,很长一段时间也落脚的地方也没有。
冷枭辰拿着冷墨留下的简谱每天练习,武功也终于有了长进。
“阿姐,雪国现在已经不安宁了,我们要不要另找出路?”少年脸上蠢蠢欲动的神情尽显于外。
冷霜搓搓手,对手哈口气,缓解暂时的寒冷,听见阿弟的问话后,她抬起头惊疑道:“虽然雪国是比较乱,但这里的人都对我们很好。阿弟,娘亲的病加深了,不能再到处走了。”
少年的表情随着风雪凝滞。
冷霜有那么一瞬间的愣住,阿弟是怎么了,他们昨天好不容易才找到借宿的地方,他却就急着要走?
她哪里知道,少年为了一家生活的开支,在雪国特有的节日上跟人比武赢钱,得罪了雪国的高层人物。
冷枭辰陷入沉思,年轻气盛的他在暗暗思考怎么才能让那个人不来找一家人的麻烦。
“冷枭辰在吗?”
忽然一个粗狂的声音在门外响起,冷霜起身要去开门却被冷枭辰拦住,“阿姐,我去。”他有些心慌说道。
外面的大汉却容不得一丝怠慢,直接用脚踹开木门。雪国因为是在极寒的冰冻之地,屋舍做的都比较矮小,像是一个被封闭的圆形仓库,以挡风雪和寒气。门被大汉这么一踹,竟然被踹开了。
门一开,风雪和寒气直灌入里面。冷霜忽然感到剧烈的寒冷,她忍不住走向门口,叉腰大骂:“你们什么人,竟敢把我们家的门给踹坏了?”
“这位小姐,你弟弟昨日把我的人给伤了,他还突然抢了我们的钱袋跑掉,你说这事该怎么办?”从大汉身后出来一个文质彬彬的人,浑身散发着慑人的魄势和不可违抗的气息。他的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冷霜,露出几分欲望。
“我弟弟?”冷霜在看见男子那一身官宦衣衫之时,有了几分明了,“对不起,你找错人了,我弟弟昨日跟我待在一起,所有不可能去抢了你的钱。”说着要把倒下的门重新装上去。
“小姐,请你弟弟出来不久知道了吗?”
冷霜挥手拒绝,做出了请的姿势,“我弟弟现在不在家,你们改天再来吧!”
男子冷哼一声,伸手握住了冷霜的右手,狠狠的拉过,把她翻身一转,五指捏紧了她的咽喉。“喔,好香啊,这么好的皮肤,啧啧……”男子猥琐的在冷霜的脸上蹭来蹭去。
冷霜抬手袭向男子左下空门,却被男子制住,反而他把整个身体贴了上来。
“冷霜?”男子蓦地叫道,贴近少女耳朵轻语:“别以为在雪国境内就没人知道你们一家的秘密。你说要是我把你们的身份都告诉百姓,你认为他们还会接纳一个楚氏的人?”
冷霜在听见男子话语后脸上大变,目中露出几分担忧。
“冷枭辰,如果你还不出来的话,那我就带着你阿姐走了。”男子朝着门内大呼,风雪洒在他的身上,他却更显兴奋和得意。
“放了我阿姐,你们要的钱在这里。我没有偷你们的钱,那全是我全凭一己之力赢回来的,阿姐,你别相信他们。”冷枭辰扔过钱袋上前,想要拉回自己的阿姐。
男子接过前钱袋,冷哼一声,“钱是要回了,代价还是要给的。”
“你要对我弟弟做什么?”冷霜看向男子的脸上,那张脸在刹那间变得狰狞和愤恨。
男子一把推开冷霜,他挥手示意几个手下,“把冷枭辰给我抓起来,关进大牢。”
冷枭辰冷静的看着几人,在大汉上来之时,他已闪身避过几人的狠招,灵活而又轻松。
“阿弟,小心。”冷霜狼狈的坐在雪地,惊呼。
男子在一旁观战,眼看自己的手下一个个被冷枭辰制住,眼里露出了危险和狡黠之色。他迅速退后把冷霜从雪地里抓起来,手从怀里掏出小刀抵在她的咽喉处。
“冷枭辰,快住手,不然你阿姐就要为你牺牲了。”
男子威胁的声音传来,冷枭辰不得不停下,他看向阿姐,眸子里担心之色显露,脸色却怔然没有办法变化,一双眼睛冷静的神色亦显。
“放了我阿姐!”
男子对自己的手下挥手,大汉们会意,一拳一脚往冷枭辰身上砸去。
疼痛如数而至,然而少年坚毅顽强的脸上丝毫没有半分求饶和害怕。
“骨头还很硬嘛。”男子在看少年愤恨的眼神时身子颤了一下。
“阿弟,阿弟……”冷霜大声嚷道,眼眶已经湿了,她想要冲开男子的束缚,却无能为力,只能仍由;冷枭辰被打得遍体鳞伤。
冷枭辰感觉到有粘湿的液体在额头上冒出,他眼睛一动不动的看着冷霜,即使被打得全身是血,他的嘴角都挂着一丝笑意,“阿姐别担心,尘儿没事。”
大汉们丝毫没有半分动容,血渗进了雪地,血雪交融,白色变为刺眼的红色。
“够了。”男子在看到冷枭辰昏迷的刹那阻止到手下,留着他还有更重要的事情,他放下抵在女子咽喉上的小刀,凑近冷霜的耳边:“想要救你弟弟,今晚子时,在十里外的严府来找我。”
冷霜的脸色唰的变白,她的身体剧烈颤抖,目中的焦距涣散,狼狈的坐在雪地。
大汉们拖着冷枭辰往南边走去,雪上留下一条长长的血痕,如在白色的世界盛开的一朵花。
“霜儿,尘儿,外面发生什么事了,怎么这么吵啊?”冷氏被吵闹声惊醒。
雪地中绝望的少女听见母亲叫喊,倏地抬头,她吸了吸鼻子,装作平常一样,“娘亲,没事,和阿弟在打雪球呢。”
冷氏听见了冷霜的回答,苍老憔悴的脸上开心的笑了笑,又躺下继续睡觉。
冷霜从雪地里爬了起来,她看向雪白的天空。雪白的天,雪白的地,同一个天下,为什么总是没有他们的一点容身之处呢?她坚定朝向南方,回屋把门修好,然后朝着十里外而去。
这个世界上,没有人比阿弟比娘亲重要,即使是她自己。
雪白的地上,留下一长串连续的脚印。
一阵巨大的黑暗压了下来,冷枭辰感觉到全身都着了火似的疼痛,火辣辣的,似乎已经烧掉了他的皮肉。他艰难的睁开眼睛,四周却是黑暗一片,什么都看不见,但黑暗血腥的味道却刺激着他的神经,这里是地狱?
“醒了?”黑暗中仅有的光亮来自于外面的世界,“醒了就继续给我打。”
冷枭辰张了张嘴,然而嘴角的皲裂和疼痛还有喉咙的干燥让他连一个字也说不出来,还未从梦中完全醒悟过来,一遍一遍的疼痛又开始剧烈的加注在他身上。
“这这里,还没有人敢跟我作对,这是给你长点教训。”
熟悉的声音传来,冷枭辰终于知道那个人是谁了?
原来,雪国和王朝一样,哪里都容不下他。这个世界,只有变强,变得有权有利才会让人诚服,才会让自己不再挨打和疼痛。
每当神识开始淡去的时候,疼痛感就会深深地袭击,冷枭辰在黑暗中睁大了眼睛。就是这样,就是这样,这样的疼痛才不会让他忘记,那些加注在他身上的痛,他要十倍百倍的还给他们。
阿姐,娘亲,尘儿一定会努力的活下去,活着让他们好好看看,尘儿是把这些换给他们的。
“现在该明白了吧,谁敢跟我作对,谁就是这个下场。”
冷枭辰冷笑,疼痛侵入骨髓,然而他已经疼痛得麻木,已经不疼了,再疼也不会再疼了。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又恢复了平静,没有鞭笞声、没有了说话的声音。冷枭辰忽然感觉到有一只温柔的手抚摸着他的脸,小心翼翼的涂着他的伤口,然后一股清凉舒缓的感觉渗入了皮肤。“阿姐。”他不由呼唤了一声。
冷霜的手颤抖的握着药膏,在听见冷枭辰呼唤的一瞬,眼泪止不住哗啦啦的流出。
“小姐,只要过了今晚,你就可以带着你弟弟回家了,我家主人已经等你好久了。”
冷霜看着全身是伤是血的弟弟,似乎坚定了信心,转身向着牢房外走去。沉重的步伐和青白的脸色在那一刹化为苦笑和愤恨。
和这个肮脏的世界和肮脏的人心相比,身体算得了什么?只要能救出阿弟,什么都可以牺牲。
雪后初晴的世界,白光在雪面上反射,从未有过的温暖开始在雪国燃起。白鸟啼鸣,树丛银装索裹,屋舍上的白雪开始融化,化作水融入地下。
冷枭辰感觉到身体在慢慢的愈合,一股新生的力量在慢慢重新长出。
“阿姐?”睁眼的刹那,他轻声呼唤着自己的亲人。
冷霜擦干自己的眼泪,眼眶湿红的看着平安醒来的弟弟,“怎么样,还疼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