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他从清屏山上空看着遍兮大陆上发生的一切之时,心底升起一阵锥心之痛,那种痛,就像是什么在啃噬皮肉,痛得无法言说。然而那张清冷的脸上却始终一如千百年来的平静,他已经失去了常人之心,处于一种虚空境界,师傅说过,在这个时候才是最艰辛的,熬不过便是劫难,熬过便是神之道路。
他不明白为何他选择了这条道路,只隐隐约约记得千年前那个光着一双脚丫,在冰上踏来踏去,又在梅林间起舞的白衣少女,她走了,他也跟着走了。
然而千年之后他又遇到了寒武的芸冰公主,她成为了自己的徒弟,在她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那个女子的身影。她是她的后人,自然会继承她的血统。可他却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怀着怎么的心情去一步步指导那个女孩的。
如今,看着她一步步走向灭亡,他却只能在高空俯视,没有勇气踏出任何一步,只怕,再次遭到像千年前那个女子的拒绝。
他静静地躺着清屏山的绝峰之上,闭着双眼,却依然可以清晰地看到下方发生的一切,他在这里多少天了,连他自己也忘记了。或许,时光停滞不前更好,就这样地沉睡,沉睡下去。
她,也是这样想的吧!
在她要失去意识的最后一刻,他清楚地感知到了她的想法,他们都是一类人啊,逃避,逃避才是最后的方法。可是,命运终究逃脱不掉。
青空又来了,他站在清屏山的主峰边缘眺望着他,目中带着一种很深的痛楚,大概是在为他担心吧!
“尊上,你要在那上面多久啊?”
他只听到那个男子忽然问道,声音中带着一股无法言说的叹息。他不知如何回答,也没有睁开眼睛。
半晌,没有回应,那个白衣男子又走了。
当他回到清屏山之时,便看到了桑筌的两名弟子,一个是柳黎,一个是青空,但是柳黎的命运却是起伏波折的,她是寒武祭司的转世人,也是寒武人的守护者,结局仍然是为女鸢的后人死去。青空对于柳黎也抱着深切的怀恋吧!
人的命运已经写好,创世神在创造这个世界的时候,便已经写好它该怎样运行。
尊天深深叹了一口气,右手拂袖而过,眼前的白云便又重新聚集合拢。
“公主,醒醒,醒醒啊……”
迷迷糊糊之中,她忽然感觉到一个声音在急切地唤着她,那是失去意识前的那个声音,她猛然一惊,雪神还未死去,她怎能睡去。
“盈儿!”在睁开眼睛看到紫衣少女的时候,芸冰心底忽然升起了一阵欣喜。
“呀,公主,你终于醒了?”少女一阵惊喜,侧目望向身边的黑衣男子,“蓝汐,公主终于醒了。”
“雪国右使?”芸冰喃喃惊异着。
“嗯。”蓝汐点点头,“公主。”
“你们都回来了,小婉了,小婉在哪里,我睡了多久了?”忽然间,芸冰急急说的问道。
“祭司在外面,你已经昏睡了五天,为了你能够醒来,祭司这几日都在为你护法,并向上天祈祷。”司倾盈回答着,目中也露出几分疲惫。
“呃。”芸冰的眉头皱了皱,急忙起身,刚刚站起,却又感觉到心口一阵疼痛,骨架都像是要碎裂了一般。
“公主,你现在还不能起来,你的心魂几乎都要被震碎了,祭司好不容易拉回你的意识,还是先休息吧!”司倾盈上前扶住芸冰,在感到对方手一阵冰凉之时,神色大惊。
“雪神怎么样了?”
司倾盈垂下头不语,这个时候她怎能告诉公主这个消息。然而雪国右使却上前一步说道:“雪界成为了魔灵的聚集地,死去的王朝战士和雪国战士全变成恶灵,成为了雪神的奴仆。雪神已经回到雪国,受到雪国子民的敬仰。”
芸冰的脸色哗然大变,又露出沉重,她早就料到了这个结局,可心底仍然觉得暗闷不已。如今雪神和雪国人走到一起,那寒武和王朝人就要遭受灭顶之灾,女鸢杀了蝉伊,而王朝人又是百年来一直奴役着他们,这个仇,他们如何不报。
“亦陌还能有救吗?”
“祭司说他的意识太过脆弱了,根本主宰不了自己的身体,再过一段时间,它就要被雪神完全吞噬了。”司倾盈看了雪国右使一眼,继续说道。
听闻紫衣少女的话,芸冰蓦地觉得一阵巨大的遗憾油然升起,如果她能早早赶到雪界,或许,雪国主人也就不会变成那个样子。
“蓝汐如何逃出来的?”许久,寒武公主才抬头问道。若不是司倾盈赶在最后一刻救她离开,或许,她就魂飞魄散了。
“雪昔带走了我和盈儿,又把我们困在山洞之中,我唤醒了她体内的女鸢的力量,她才得以解开结界,才能赶到雪界救你。”雪国右使怔怔说道。
“呃,如此。”芸冰的眸光闪了闪,忽然觉得一阵不对,“你如何能让她的力量回归,难道你……”
“没错。”蓝汐点点头,“我是岚笙的转世,我拥有他的力量,我们都回来了啊!”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芸冰喃喃着,“难怪祭司如此肯定你不会有事,而盈儿也必须去往雪界,这一切,原来都是注定好的。”她的脸色苍白,忽然带着一阵自嘲和冷笑。
蓝汐和司倾盈相视一眼,低下头去。
“如何打败雪神,让她不再出现在遍兮?”
“以你们的力量,但是必须有一个人要消失,公主,盈儿,你们两个都是女鸢后人,魔灵已经出现、血童作恶不断、生水池不能再正常运行,必须有一个选择,有一个人要跟随我去冰原打开祭台,以血祭告神灵,让天地之衡重新开启。”忽然间,寒武祭司的声音传入房间,黑衣少女走了进来。
“我去。”紫衣少女坚定着神色说道,“让我去,祭司,公主去封印雪神。”
“盈儿。”蓝汐的眉头皱了皱,忧虑着唤道。
“公主,你一定要让遍兮重新归于安宁,我和祭司去冰原,一切都会变得好起来的!”紫衣少女笑了笑,对着芸冰说道。
然而芸冰却是不语,她的目光移向寒武祭司,对她点点头。不用多说,祭司已经明白了寒武公主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