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逃走了,她竟然逃走了,天啦。”司倾辰蓦然起身,目光流露出无比的震惊,他嘴里喃喃着,“雪神逃走了,千年了啊,终于还是被她逃了出去!”
“哥哥。”听到兄长那样的语气和话语,司倾盈皱了皱眉,似乎从他的话中捕捉到了什么。
“当年雪国大乱,神主凭借一身修为才勉强封印住她,一千年前的心血都白费了么,天下又要血流遍野了吗?”琅城年轻的城主喃喃之,目光没有丝毫焦距。
“哥哥。”司倾盈忽然叫道,“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会知道这些,你说的神主是谁,我们司倾家族和皇室到底有什么关系?”
少女一系列的问题问出,司倾辰愣愣呆立住,他们一族和神主的关系又岂是三言两语可以说的清楚。
“哥哥,神主到底是谁?”紫衣少女终究是忍受不了兄长的沉默,屡屡问道。
“神主就是女鸢,寒武原朝最初的统治者!”
“啊……”司倾盈惊恐地质疑着,“女鸢就是神主?”
“是啊,盈儿,她就是成立寒武原朝的人,当年她与若芊一起联手,才统一了北方的各个部落成立了寒冰族,也就是流传下来的寒武原朝!”司倾辰解释着,他知道,《遍兮图志》上有着神主这个人的存在,面带白纱,却历来是个秘密人物,从不为世人知道,然而历史上的每一代司倾家族的继承人都知道那个秘密。
“女鸢之所以被称作为‘神主’,是因为千年前的那场大战,另外两个被创世神所创造出来的人,也就是岚笙和蝉伊,一个是古域人的主人,一个是雪国的主人,都死去了啊!兄妹之恋,不被作为大地的神认可,雪神雪昔化为凡人,破坏了天地秩序。而天地间也只剩下带着一半神力的女鸢的存在,所以在千年前,她被称之为‘神主,’盈儿,你身上便带着她一般的力量啊!”
“呃。”司倾盈忽然回退几步,带着怀疑的目光看着年轻的城主,再次问道:“可是我不是司倾家族的后人吗,我有着她的血统,那你呢,你是我的哥哥啊!”
“难道你一直没有想过自己为何能解得开命运之锁,还能去到雪国皇陵吗?”司倾辰看着自己的妹妹道,他的脸上已经显露出痛苦的神色,“你不是我的妹妹,你可能是两百年前音尘公主的后代,也是皇族的公主!”
“不会的,不会的啊,我怎么不是你的妹妹呢,我怎么不是司倾家族的人呢?”司倾盈喃喃着,她紧摇着嘴唇,摇着头,她竟然是一国遗失的公主,而且还是个灭国的公主!雪国皇陵雪神的话重新袭上心头,像是梦魇一般。
“因为你是女鸢的后代,她的血缘留在了你的身上,她的魂灵灵片也散落在你的身上,你是她的复生啊!”
“你就是她的复生,不然你们之间怎么可能拥有那么相似的面容,你怎么会拥有同样纯净的血缘?”
“你解开过无影锁,不是吗?”
那些字字句句依然在目,然而紫衣少女却从不想要去纠结那些生命轮回,人的命运掌握在自己的手里,她不是谁的复生,她不是要继承谁的使命,她只想做她自己啊!但无论在哪里,那些死去的人,那些活着的人,好像就是为了等着某个人的出世。
“血月现世,遍兮大乱,真正的血灾就要来了!”
“血童洗净了整个北口郡,现在的北口郡若不是因为寒冷的天气被冻结成冰,鲜红的液体不知道要绵延到哪里去呀!”
“真没想到,冷枭辰竟然会发动zheng变,杀死宣帝和白朝骏,真是狼子野心!听说寒武人和雪国人已经在备战了,看来遍兮大乱只在一时了!”
……
那些她在路上听来的话一遍遍在耳里响起,如同梦魇一般,皱紧的眉头沁出冷汗,她苍白的脸更加的白皙,几乎透明,然而同样的画面却没有停止在脑海里闪过。
“对了,公主,芸冰公主,她才是皇族的人,她才是担任起复国重任的寒武人,我不是……”紫衣少女挣扎着,抱着头步步后退。
“盈儿,盈儿……”司倾辰着急唤道。
“让她去吧!”
忽然一个女音传入耳际,年轻的城主眉毛一挑,身形一转,只是眨眼间便抓紧了青剑,指向声音传来处。
“是我,城主!”来者取下白色帽子,对着司倾辰笑了笑,“好久不见!”
“呃。”看到来者是谁时,司倾辰立时目露惊喜,单腿跪下,“公主!”跟在司倾辰身后的云祁也跟着跪下。
“嗯。”芸冰点点头,看向司倾盈离去的目光回转,“先起来吧!”
“是!”
“这位是?”芸冰皱了皱眉,看向静立在司倾辰身后的黑衣男子。
“是云祁统领,冷成四大统领之一,也是我最得力的属下!”司倾辰解释着。
“嗯。”芸冰点点头,看向身后的红衣少女,向她挥了挥手,“红梵,你不是要见见司倾城主吗,这位就是。”
“啊……”红衣少女上前,眼睛毫不顾忌的直视着年轻的城主,“原来你就是司倾城主啊,久仰久仰了,小女是红梵。”
红衣少女如此的介绍让在座几人不由淡淡一笑,司倾辰指着旁边的座椅道:“红梵姑娘,请坐,申木珂已经和我说明了你们的事情,织伊大祭司还好吗,寒武百姓还好吗?”
芸冰皱了皱眉,望向虚无的空中。
室内,半晌没有回答。
司倾辰终于意识到了什么,有些迟疑地问道:“织伊大祭司死了?”
“嗯。”红梵点点头,目含哀伤,“织伊大祭司在公主到来的第二日就已经逝世了,新一代的大祭司是小婉,可是……”说道这里,她眼睛一红,竟有些伤感。
“小婉。”司倾辰愣愣收回目光,片刻才看向抽泣的少女,“她也死了?”
“小婉为了救我被海神拖去海底深处了!”芸冰接话道。
“呃。”司倾辰皱了皱眉,带着疑问的眼神望向南方尽头,遍兮盛传,生水池转世之地就在南方,海神,海神,她也出现了吗,在极南之地,那个新一任的寒武大祭司就这样被吞噬了吗?琅城的主人蓦地摇着头,寒武人真是死得太多了啊!
“请公主带领我们重归遍兮吧!”司倾辰忽然起身跪下,坚定说道。
“城主。”芸冰恍然惊愣,从座位上起身,看着一直以为被世人所看不起的司倾家族的主人,有些惊异问道,“琅城百姓真的愿意跟随我一起复国,这在王朝来说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啊!”
年轻的城主停止了身子,抬头看着寒武如今唯一的主人:“公主知道遍兮时不能被一个外来民族所统治的,你看看仅仅百年,遍兮变成什么样子了,再这样下去,不仅是人,连神也会愤怒的啊!”
“神?”芸冰喃喃着,目光闪烁,这个字又代表了什么呢?如果真的有神,神也不会来帮助他们的啊,神一直以来就是处于高高在上的地位,看着人类自生自灭,看着他们如蝼蚁一般地活着却无动于衷。那个人,清屏山的主人,也是这样地看着他们的吧!
“公主,琅城百姓其实还恨着司倾家族的,只因为百年前对楚氏的投诚,他们有时候真的宁愿在百年前跟着寒武一起灭亡!”
那样惭愧和坚定的语气传来,芸冰仿佛觉得司倾家族究竟是顶着了怎样的压力才支撑到了现在。
“公主,红梵也请求率领族人一起推翻楚氏统治!”红衣少女跟着琅城主人一起请命,虽然她才出世不久,然而仅仅是在天空御剑飞行半日也让她看清了遍兮大陆的悲惨凋零。
“可是陨落明珠……”芸冰皱了皱眉,司倾盈虽然已经回来,可是她却没有看到雪国右使的身影,那陨落明珠估计也是没有找到吧!
司倾辰笑了笑,从怀里拿出一串东西递给芸冰,“公主请看,是这个吗?”
“呵……”看到眼前的东西,脸色变得震惊无比,寒武公主问道:“是司倾盈带回来的?”
“是,盈儿刚刚回到琅城,可是。”司倾辰顿了顿,“雪国右使在经过邺城的时候被抓住了!”
听闻这样的消息,芸冰的眉头拧在一起,身子微微一颤,“那盈儿她……”
“只要救出蓝汐就可以了,我是怕她再次偷偷逃出琅城,甚至潜入帝都!”司倾辰担忧着说道。
“是啊,以她的性子,你也看出来了?”芸冰带着些许微笑,却是无奈的摇摇头,世间儿女,都抵不过一个情字啊!
“嗯。”司倾辰点点头,一起长大,他怎会看不出妹妹的心思。
“是刚刚那个女孩子吗?”红衣少女忽然抬头问道,刚刚激动着跑出去的少女应该就是城主和公主所说的司倾盈吧,她惊奇地往门外方向看了看。
“是啊,跟你一样,都是任性的孩子啊!”芸冰忽然笑了笑,大概百年前的她也是这样的吧,生活着皇兄的保护下,无忧无虑地成长。然而,等得寒武一朝寂灭,她却成为了那个可以复国的唯一人选。
司倾辰看向身边的红衣少女,也笑了笑,无奈地叹着气!
“既然这样,就准备吧,城主!”芸冰起身,走向室内唯一的一个窗边,“这样的月色确实不是好的征兆啊,只怕我们应付了王朝人,还要和她打交道吧!”
“她?”司倾辰蓦然愣住,“公主说的是雪神吗?”
“没了祭司,其实我也不知道啊,前路茫茫,城主,我们还是要小心行事啊,你看,天边的月都已经变成血红色了,只怕乱世一起,遍兮只会潜入空前的灾难!”
那样喃喃自语的话一传出,似乎连着书房内的气息也凝滞起来,红衣少女却是目光凄冷,脸色惨淡,小婉,小婉……
“雪国那边有消息传来吗?”片刻,芸冰才又问道。
“嗯。”司倾辰点点头,“金纸鸟一直传递着消息,雪国右使的灵力已经恢复,毁楚大营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只是雪国左使在护送亦陌归国途中被冷枭辰杀害了!”
“殷娘?”芸冰愣了愣,问道。
“是啊!”
“她竟然死了。”寒武公主的神色忽然变得沉重起来,为了国家和子民,他们都是付出了多少啊!那个一直默默隐忍、坚守阵线的女子也是甘心为雪国的吗,天底下,究竟是什么在驱使着他们成为一代代乱世的牺牲品呢?芸冰忽然望向清贫山的方向,是他吧,那个世人称作‘师裕’的人,只有他才能够这样翻手为云覆手为雨吧!
然而这个世间的“乱”他真的看得明白吗?失去了心的人,真能体会人间疾苦和生离死别吗,或许,是看惯了人世的复杂,连尊天也跟着避世去了吧!
真是可笑,可笑啊!
她苦笑地摇着头,深深叹了口气,“殷娘是不甘心的吧,雪国人的心愿还未视线,她都还未看到遍兮安宁的一日!”
“公主。”红梵皱紧了眉头,寒武公主的语气忽然间像极了那个死去的织伊大祭司的语气,她的眉宇间流露出惊异之色。
“呵呵。”芸冰回头看向红梵,“慢慢地,你就懂了!城主,雪国何时发兵?”
“上一次消息传来,说亦陌只是在等着雪国右使的回归,可是刚刚盈儿的消息……”司倾辰顿住,半晌才又答道:“冷枭辰还未对我们动手,恐怕是帝都新权还未完全掌控,他还在等着一个好的时机吧!”
“嗯,那个人,真的这么恐怖吗?”芸冰皱了皱眉,眸子里显得有些惊疑。
“冷枭辰和单岳号称是帝都双雄,宣帝重用他们不仅因为他们的武功厉害,而且还有强硬手段和非凡的军事才能!”司倾辰解释着。
“是么,看来会是我们的强劲对手。”芸冰点点头,在路上,她已经听说了楚氏王朝被颠覆的事情,只是未曾料到,这样的事竟然会是在这个时候发生,这一切,看起来都显得那么无可思议。
“先统治毁楚大营雪国右使被抓的消息吧,琅城要应付好一切,我们只是一座古城,如同大海里的一叶扁舟,再有,秘密召集遍兮各个边境分散的寒武人!”
“是,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