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了?老是在这里动了动去?”漠风的辗转反侧还是引起了七寂的注意,她禁不住微微抬起身子看着漠风。
“这木头太硬,睡得不舒服。”漠风找了一个借口搪塞。
“这木头床是硬一点,但总比躺在骷髅头上面好点吧,你什么时候变得身娇肉贵了?”七寂的声音带着鄙视。
把我的手当枕头,你当然觉得舒服?漠风低声嘟囔了一句,因为声音太低,七寂没有听清楚,但七寂从他那调调可以听出,漠风肯定说了不好的东西,但苦于没有听清楚,所以她冷哼了一声又继续闭上了眼睛,两人不说话,夜变得寂静。
温香软玉在旁,淡淡幽香萦绕,漠风无论怎样压制,都无法做到无动于衷,但又怕被七寂发现他龌龊的想法,他假装发出匀称的呼吸声,被七寂枕着的手就算发麻了,他都不敢动一动,如果她不是天寐先看上的女人,他早一把将她拉入自己怀中,狠狠地揉进自己的骨血里面。
这里那么多树,干嘛自己不弄一张木床?偏要贪便宜捡现成的,她就不知道会折磨死人的吗?
七寂虽然躺下来,但却没有忘记自己的使命,她竖起耳朵在听四周的动静,漠风那声苦涩压抑的轻叹,让她的心没来由颤了一下,她禁不住爬了起来,虽然枕着他的手躺着很舒服。
“你放心睡吧,我起床守着,只要我活着,无论空中飞的,地上爬的,我都不会让它们靠近你半步,这你总可以睡了吧?免得你在这里唉声叹气,扰得我不得安宁。”
七寂以为他辗转反侧,是因为担心半夜有蛇爬上来,却没想到一切的罪魁祸首是她自己。
“嗯,那你坐起來看着,明天晚上轮我。”漠风没有拒绝她的提议,其实他不担心今晚会发生什么危险,他是怕七寂继续这样躺在他身旁,他把持不住,真的会做出对不起天寐的事情。
听到漠风这样说,七寂端端正正地坐了起来,那双清亮的眸子此刻凌厉而警惕地打量着四周,漠风也坐起来运功调息一会,才将自己心中的紊乱强压了下去,心平静之后,漠风很快就睡着了,因为他实在太困,已经有好些日子没好好睡一觉了。
七寂一个人望着这黑黝黝的密林,呜呜的风声在耳边刮过,总让人害怕,七寂禁不住朝漠风挪了挪,心才安定下来,突然一声乌鸦的惨叫穿破夜空,七寂心一抖,无意识地抓住了漠风的手。
“死乌鸦这么晚了,还不去睡觉?净出来吓人,明天拔光你的毛。”七寂禁不住低声咒骂,刚刚醒来的漠风听到不禁失笑。
“一起睡吧,明天跟你一起拔光它们的毛。”漠风的声音带着浓浓的笑意,眸子春波荡漾,带着浓浓情意与爱宠,听到他这般说,七寂乖巧地再次在他身旁躺了下来,很自然地握着漠风的手。
漠风掌心的温度源源不断地传送到七寂得身体里,七寂觉得自己的身体一点点热了起来,甚至有点唇干舌燥的感觉,她想松开漠风的手,但却又有点不原意,她贪恋这份温暖。
漠风的手似乎有魔力,不但能让她身体发烫,心跳加速,也让她忐忑恐慌的心安定下来,她觉得无论有多少妖魔鬼魅出现,只要他们联手,他们都会被打得灰飞烟灭,七寂刚刚因心慌而微微苍白的脸,此刻漾上了淡淡的红晕。
随着夜渐渐深,浓浓的睡意朝七寂袭来,但想起自己的职责,七寂还是努力地撑开双眼,但依然忍不住哈欠连连。
“睡吧,有我呢?”漠风的声音软软的,如催眠药一般,七寂终于心无旁骛地沉沉睡去,再也不怕夜的黑,漠风紧紧握住七寂的手,唇微微勾起,露出一抹醉人的笑,两人不说话之后,密林只剩下呼呼的风声。
司马勒如一只猫头鹰那样,静静的蛰伏在密林里,那狰狞的面具被横斜的枝条挂掉,已经摔得粉碎,黑暗中他那棱角分明的脸浮现一抹残酷的笑,眸子如冷刃一般射向漠风与七寂躺下的地方。
原来他就是漠风,司马勒的薄唇一勾,脸色变得更阴郁,而眸子也染上了浓浓戾气。
“漠风,今日就是你的死期。”
司马勒的手紧紧握住手中的剑,当听到那头传来他们匀称的呼吸声,司马勒如一只猿猴,在树上迅速攀缘,待靠近他们,他一个大鹏展翅,散发着森寒之气的长剑,直刺而下,迅猛而狠绝。
司马勒本想刺杀漠风,但没想黑暗中产生了偏差,那长剑不偏不倚直刺七寂的胸膛。
漠风虽然躺着,但却睡得不安稳,他先是听到轻微的声音,但却没有在意,直到一股冲天寒气朝他袭来,他心一慌,下意识提剑去挡,但还是慢了半拍。
“叮当——”一声,两剑碰触摸在一起,发出耀眼火花,火花中露出司马勒那狰狞的脸,虽然他将司马勒的剑挡偏了,但长剑还是刺到七寂的肩膀,好在大部分力度已经被漠风卸去,刺得并不深。
沉睡的七寂先是被凌厉的剑气惊醒,但她醒来那刻,剑已经迅猛地刺向她的肩膀,她根本躲闪不及,只能眼睁睁地看着长剑刺进去。
司马勒没想到刺中的人是七寂,他更没想到在这样的夜晚,漠风的警惕力还那么高。
七寂无暇顾及肩膀上的疼痛,提剑一跃而上,开始与漠风合力攻击司马勒。
“你怎么了?要不要紧?”漠风的声音很淡,但却蕴含着焦虑。
“我不碍事,小伤而已。”七寂淡淡地应了一声,手中的剑凌厉地刺出,这次两人联手,一她定要将这个恶魔击毙在这里,受到两人夹攻的司马勒暗暗心惊,本来想在梦中送漠风上地狱,但没想到既伤不到他,还暴露了自己。
司马勒的武功与漠风不相伯仲,但如今一加上这个一心取他性命的七寂,他很快就处在了下风。
这贱女人,竟然联合外人来反他?司马勒心中愤恨得难以言说,但如今这样的形势,他也看出对他十分不利,所以已经想着脱身之机,好在有夜色和树木的掩护,要打赢他们机会不大,但要全身而退,估计也不是一件很难的事情。
“漠风——”
突然七寂的手一滞,喊漠风的声音带着惊慌与恐惧,漠风抬头一看,吓得汗毛都竖了起来,这次比看着满地骷髅头更让他惊竦,树林四周幽光点点,布满整片山林,让人心寒,司马勒也感觉到异样,一时也停了下来。
“我们怎么与这些家伙那么有缘?”漠风低低地咒骂着,额头开始渗着冷汗,这次的狼不比沙漠那次少,估计是他们的打斗声将这些家伙惊醒了。
漠风牵起七寂的手,试图趁夜黑,悄悄地往后退,但当他往后一看,头皮都麻了,身后闪烁的幽蓝光芒一点也不比前面少,他们这次像是掉进狼窟一样了,一旁的司马勒似乎也很紧张,轻轻地踱到七寂的旁边。
“你不是养狼的吗?这可是你的子子孙孙,你也会害怕呀?”
七寂恨极星月教的那个狼窟,所以声音说不出的尖酸刻薄,司马勒听出她声音的嘲讽,心中恼怒,却作声不得。
“别跟他斗气,我们现在需要他,等先对付完这些家伙,再找他算帐。”
漠风握着七寂的手紧了紧,微微将头俯下,贴着七寂的耳畔说,其实他们这一动作实在是亲昵得很,但当事人似乎浑然不觉。
于是三个人开始凝神静气,提剑警惕地看着眼前的狼群,他们心目中都有一个微薄的希望,希望这些狼群只是围而不攻,一会觉得无趣之后就自己退去,但随着一声狼嚎响彻密林,他们的希望被击得粉碎。
四周的恶狼挥舞着利爪,露出锋利的牙齿朝他们扑了过来,这一刻三个人暂时摒弃了个人恩怨,靠着背,拼尽全力抵御狼群的疯狂进攻。
人狼大战一直持续到第二天天亮,当第二天的阳光普照大地的时候,那满地的狼尸让人触目惊心,狼的鲜血融如潮湿的泥地,将整片土地都已经染红,昨日还葱葱郁郁的草地已经变成红色,身旁的大树不但有刀痕,还残留着狼的爪痕,断枝残叶掉了一地。
漠风的上衣已经全部被抓破,露出健硕的胸膛,身上旧伤未好又添新伤,手臂、胸膛、背脊都有血流着,不远处的司马勒也好不到哪里,那一身黑衣也被撕得支离破碎,狼的抓痕随处可见,就连脖子也被抓破,伤口很深,鲜血正沿着脖子流下来,配着他冷硬的脸,整个人笼罩在一鼓肃杀之气中,让人不敢接近。
七寂跌坐在地上只喘气,三人当中,她武功稍弱,加上肩胛中了一剑,所以这次受伤最重,尤其大腿有一处被狼锋利的牙齿噬了一口,痛入骨髓,虽然漠风及时刺了那恶狼一剑,但还是血肉模糊了,更倒霉的是避退狼群之后,竟然崴了脚,那脚肿得不行。
但让七寂尴尬的是,她那身本来就被岩石树枝挂得破烂的衣服,经过昨晚的激斗之后,胸前的衣服被狼爪撕破,七寂低头一看,羞得无地自容,但这里连一块布都找不到,最让她愤恨的是司马勒肆意而无遮拦地看着她。
“痛不痛?”漠风心疼地看着她血肉模糊的大腿。
“不痛。”七寂忙将身子转开,生怕被漠风看到,漠风偷偷瞥了一眼,脸微微发烫。
漠风二话没说从树上扯了几条细藤,然后捡了几片大的叶子,在中间戳了一个洞,用细藤串了起来。
他默默走到七寂的身边,然后帮绑起来,树的叶子刚好档住了胸前的春光,七寂羞涩地低下了头,不敢抬头看漠风一眼,远处的司马勒冷哼了一声,那眸子闪着一簇火苗。
“不——不要,我来就可以了。”当漠风俯下身子帮她扭那崴了的脚时,七寂脸红耳赤地摆手拒绝。
“再不扭回原位,肯定肿得像猪蹄,我只不是不想让你拖累我。”漠风声音淡淡的,但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严,他轻轻脱开七寂的鞋子,然后捉住她的小脚熟练地扭了几下,一阵疼痛之后,七寂听到了骨头移位的声音。
漠风帮七寂扭脚的时候,七寂就死死盯住司马勒,生怕这小人又会趁人不备暗中偷袭,司马勒巴不得将漠风一剑穿心,但他也深知两人相斗,只会两败俱伤,这山谷似乎危险重重,要活着回去,他必须借助漠风的力量,所以他才冷冷坐一旁,没有任何出手的迹象。
“脚痛不痛?可惜没有药了。”漠风轻轻抚了一下七寂大腿的伤口,她痛得小脸都白了。
“七寂,过来我身边,我给药你。”司马勒冷冷地说,声音带着威逼也带着利诱。
“我死也不要你的药。”七寂斩钉截铁地回绝,这点伤算什么?她才不会再向这个男人卑躬屈膝,都不知道有没有下毒,她永远不会忘记,教中有些兄弟被他的药溶成一堆血水的恐怖场面。
“傻,不要白不要。”漠风低声嘀咕了一句。
“我是不会送羊入虎口的,她哪都不去,就跟在我身边,如果你扔药过来,我可以向你保证这一路出去,不会先向你动手。”漠风淡淡地说,听到漠风的话,司马勒犹豫了。
“省点用。”司马勒犹豫了一会,还是将药扔了过去,因为漠风这个承诺的确让他悬起的心落了下来。
漠风拿到药,并没有立即涂在七寂的大腿上,他反而将药涂到身旁一匹死去的狼身上,然后静静看着狼尸的变化。
“漠风,你——”司马勒看到漠风竟然将他珍贵的药膏涂在狼的伤口处,气得暴跳如雷,恨不得将漠风扯开两瓣。
“不试一下,怎么知道着药有没毒?”漠风也不怕他,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坏笑,七寂看到司马勒气得脸蛋一阵红一阵白,心中实在觉得畅快极了。
“我的腿已经走不了路,怎么办?”七寂试图动一下,却发现痛的钻心,脸也扭曲了。
“我背你。”漠风一边替她涂药,一边说,神情专注而认真,那动作也轻柔得如春风拂过,司马勒看到两人亲昵的样子,眸子又暗了暗。
“七寂,回到我身边,我原谅你一次,饶你不死。”
司马勒坐在地上,但说话那语气、神态带着唯我独尊的霸气,他以为七寂听到他这话会感恩戴德,欣喜若狂,但他不知道今日的七寂,已经不是当日那个惟命是从的女孩,而他也忽略了这一片密林并不是他曾经的星月教。
“我不需要你原谅,漠风,我们走。”七寂的手一勾,就稳稳爬上了漠风的背上。
“你——”司马勒被七寂气得七孔生烟,这温顺的猫儿也终于露出利齿了,但想离开他?休想。
“七寂,是谁将你养得那么大?如果没有我,你早已经饿死了,你不但不知恩图报,还敢联合别的男人对付我?”司马勒的眸子闪烁着一簇簇怒火,似乎已经怒不可遏。
“嗯,养育之恩一定要报,你养她那么大,需要多少银子,我赔你就是,我漠风别的不敢说,银子倒还是有几箱的,最多全送你就是了,不过这些年,她替你出生入死,杀了那么多人,受了那么多伤,这笔帐又怎么算?”
漠风的声音到了最后变得凌厉如刀刃。
两个男人就这样相互怒视着,趴在漠风身后的七寂,都能感受到浓浓的杀气充斥着整片密林。
两人对视了好一会,谁也不肯低头,四周的空气都凝固了。
“漠风,我们走,别理他。”七寂俯在漠风的耳畔轻轻地说,那温热的气息呵得漠风的耳根一阵酥麻,漠风唇微微勾起,大踏步向前走,但没想到司马勒却不依不饶。
“漠风,放下她,火戒日我已经选了她做我的女人,她这一辈子就只能是我司马勒的女人,要背我背,要死她也只能死在我手里,而她我司马勒还没有折磨够,旁人没有资格管。”
司马勒说完站了起来,一步步朝漠风走去,七寂止不住心慌。
“她,我漠风要定了,想要人就先杀了我,如果你还想着活着出去,就乖乖给我闭嘴。”
此刻漠风的眸子平静无波,但却声音却带着磐石般的坚定,风霜般的寒凛,司马勒的眸子猩红而残酷,他死死盯着漠风,一步步朝漠风靠近,像极一匹嗜血的狼,浓浓的杀气从两人身上散发出来,让人心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