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8
我甚至连行李都没放，就立刻打车去了训练基地。
从前总是热闹非凡的基地，现在只有潦草几个人罢了。
那些年轻的少年们坐在电脑前，眼中仍旧带着对电子竞技的憧憬。
让我瞬间，想起了当初的自己。
“过来。坐下。”
张教练站在一个电脑面前，对着我眼神示意了一下。
我收回了自己飘忽的思绪，立刻走上前去。
他的脸色依旧不好，看的我咽了咽口水。
可当我坐在电脑前的那一刻，当我的手触摸到鼠标的那一瞬间，所有的一切都回到了从前。
身体里的血液开始飞速的流淌，像是火山里的熔岩，下一秒就要喷发。
我聚精会神的看着电脑屏幕，如果说一开始还有些生疏，但刻进骨子里的走位和意识还是很快回来。
直到最后，胜利的音效响起时，我才意识到自己的后背已经有了一层薄汗。
长出了一口气，我抬起头，不知何时，身边已经围绕了一群人。
少年们用亮晶晶的眼睛看着我，开口便是惊叹。
“我靠这走位这意识！你是哪路的大神啊？！”
“老张，你把哪个战队的人挖过来了，这也太牛逼了！”
“老张来路合法吗，不会被人举报吧？”
面对他们的调侃，张教练从始至终都板着一张脸。
直到我的心快要从胸口跳出，他才悠悠叹了口气。
“陆丛，这么久没打电竞，还断了个手指，你能完成这样，真是老天爷赏饭吃。”
“可电子竞技不是儿戏，你年纪大了，反应不如年轻人，更何况...身体还有了硬伤，就算我允许你进入战队，也不过是给人垫底罢了。”
张教练的话说得无比的残忍，可我知道他说的是事实。
在这个行业厮杀过的我，见证过很多人的退役，也见证过太多拥有热爱却最终只能止步的人。
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电子竞技，从来都是一个残酷的比赛。
但哪怕如此，我仍旧想要试一试。
就当作，是给自己的一个句号。
张教练得知了我的想法后，便让我住在了基地内，和其他队员开始训练。
训练的内容与之前并没有太多的变化，但让我不得不在意的，是我下滑的手速。
过去只需要练习一遍就可以完美复刻的走位，现在的我却总是手指跟不上大脑。
我想，这就是张教练所说的，时间带来的摧残。
但没有关系，练习一遍不够，我就联系两遍，三遍，无数遍，直到身体形成肌肉记忆为止。
我从不害怕吃苦，只怕想得到的，最后只是一场空。
而我在训练时，网上谢倾与冯丞的恋情也炒的轰轰烈烈。
他们几乎无时无刻不黏在一起，就连战队训练的时候，也要凑在一块儿说些悄悄话。
偶尔有战队的事业粉站出来训斥，但很快就被二人的CP粉骂的删掉了评论。
张教练怕这些事情影响我的状态，勒令别的队员都不能在我的面前提起。
可实际上对我来说，早就已经是过去式。
直到那天训练时，我接到了谢倾的电话。
“陆丛你找死是不是？！这么久不回家你真打算造反吗！！”
9
接起电话，谢倾便是一阵劈头盖脸的谩骂。
我将手机拿的距离自己耳朵远了些，才避免遭到她的祸害。
直到感觉谢倾骂的差不多了，我才冷声道：
“离婚协议书我放在柜子上了，你记得签字。”
谢倾愣了愣，刚想开口说话，但我却并没有给她这个机会。
“签完之后，我们就再也没有关系了，你也没必要给我打电话。”
我将电话挂断，而后拉黑一气呵成。
可还没等我清净多久，谢倾便开始在微信上疯狂给我发消息打电话。
她一直和我道歉，说自己错了，那天不该丢下我去找冯丞，让我原谅她最后一次。
但这个世界上哪里有这么多的最后一次。
我本想留下最后一个联系方式，让谢倾签完字后可以联系上我，可看着被她的消息整死机的手机，我还是叹了口气将她的微信也拉黑了。
这下，世界总算安静了。
一整天训练下来，我都没有看手机，直到夜晚训练结束，才有时间回复消息。
刚打开手机，就看见了冯丞发给我的照片。
照片里的谢倾只穿着内衣的躺在床上，眼神迷离，还有几张，是她靠在冯丞的怀中拍下的照片。
冯丞的语气嚣张，让我一个残疾人不要再缠着谢倾不放，她值得更好的男人。
显然，冯丞口中更好的男人指的就是他自己。
我思考片刻后，才打字回复道：
【身材一般，没有腹肌，差评。】
然后顺手将冯丞也给拉黑了。
可我刚当寝室，谢倾的电话就打了过来。
她用了一个陌生号码，让我毫无警惕的接了起来。
“陆丛！你听我解释，那照片不是这样的，我...我只是在和冯丞演戏！希望你可以回心转意！”
“陆丛，你曾经那么爱我，为了我甚至可以放弃世界比赛，我不相信现在你说不爱就不爱了，你之前说得地方，我都可以改...”
谢倾的声音有些抽噎，似乎是哭了。
可我听着，却没有丝毫的心疼。
“你相信我好不好，等这段时间热度过去了，我一定会公开你的！”
“不用了，我不在乎，谢倾。”
电话那头的谢倾，陷入了沉默。
她的啜泣声不断传来，我缓缓吐出了一口浊气，抬手捏了捏自己的鼻梁。
训练的强度很大，此刻的我只觉得无比的疲倦，想要快些睡觉。
“谢倾，我从里不是主动放弃的比赛，而是被逼无奈。”
“我们一起长大，陪伴着对方走过了最重要的时刻，你对我来说从来不只是爱人那么简单，更是亲人，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最亲密的人。”
“你已经放弃了高考，放弃了一次改变自己人生的机会，我不希望你再一次走上歪路，让将来的自己后悔。”
“我放弃比赛，从不是因为爱你，而是因为，我得对你负责。”
我从来没有因比赛迁怒过谢倾，不管如何，那是我自己的选择。
是我不够心狠，不够坚定，才会导致这样的结局。
而谢倾会变成如今的模样，也并非与我毫无关系。
若不是我的溺爱，她也不会变得如此的自私。
电话那头的谢倾嚎啕大哭着，一边哭一边细数这些年我们所做的一切，所说过的话，妄图让我改变自己的心意。
我听的头痛，只是在挂断电话前最后嘱咐道：
“冯丞并不是你看见的那样，你如果还有一点点，把我看作你的亲人，去查查他，我不会害你。”
挂断电话，我长出了一口气。
这些年，我可以问心无愧的说，我尽力了。
10
那天之后，谢倾并没有再联系过我，或许是听了我的话开始调查冯丞。
而我的技术也在每天的训练之中逐渐恢复。
张教练不止一次感慨我的天赋，甚至说如果当年我没有放弃电竞，说不定现在早就已经拿了个大满贯，光荣退役了。
我看着自己少了一根手指的右手，抿了抿嘴唇。
突然，一只手臂搭在了我的肩膀上，我回过头去，是我的队友。
他笑着，声音是故作戏剧化的夸张。
“老张你这就不知道了吧。”
“咱们陆哥，这叫做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
“不遭遇点挫折，怎么能叫做男主角呢！”
他摇头晃脑的样子成功将张教练逗笑了。
张教练毫不留情的一脚踹了过去，吼道：
“你也知道人家是男主角！和男主角一个战队还不赶紧努力训练！”
“Yes,sir!”
他在离开前，朝着我眨了眨眼睛。
我看着自己的右手发呆，恍然间，觉得他说得也对。
如果人生一直一帆风顺，那还有什么意思呢？
既然已经如此，那就真的将自己看作男主角好了！
那一刻，我心中一直积攒的郁气骤然消散，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格外的光明。
我笑着，重新拿起了鼠标。
“来！训练！”
不久之后就是一年一次的世界比赛，整个战队的所有人，都在为了这一次的比赛而努力着。
大约一周后，谢倾又一次给我打来了电话。
电话里的她哭着说自己已经调查清楚了冯丞所做的一切事情。
也知道了他睡粉脚踏好几条船的真相。
这些事，很久之前我就曾与谢倾说过，可她并不相信，甚至觉得是我在手指断了后嫉妒冯丞编造的谎言。
“陆丛，我真的知道错了，我会改，你相信我一次好吗？”
“我求求你回到我身边，我们重新开始吧...”
“你还记得吗陆丛，从前我们在一起的时候，每一天都很开心。”
谢倾像是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开始说起我们从前的日子。
她说，那个时候的我不管训练到多晚，回家的时候都会给她带一束花。
可实际上，却是因为她有一次看见别人收到花生了气，逼着我买了一束。
自那之后，我为了不让谢倾生气，总是在训练后走很远的路，才可以买到那一束花。
无论是冬日还是夏天吗，都是一样。
谢倾又说，我明明是打电子竞技的，却愿意为了她拿起锅铲，给她做一顿丰盛的饭菜。
可谢倾不知道的是，我曾经无数次被热油溅起水泡，无数次因油烟咳嗽，甚至因水泡太过疼痛，输掉了一场比赛。
那些在谢倾眼中无比甜蜜和浪漫的瞬间，对我而言，都是生命的束缚。
直到离开她后我才意识到，原来人生可以这样的自由而惬意。
谢倾的声音还在继续，一只手却从身后一把抢走了我的手机。
“不是大姐你有病啊？！”
“要不是因为你，陆哥早就已经考上大学了！现在指不定是哪个公司的管理人员！”
“要不是因为你，陆哥当初也不会受伤，早就已经是电子竞技的大神了！”
“他生活的这么坎坷不都是因为你吗！你在这里装什么深情呢？”
“妈的。神经病。”
队友骂完谢倾后直接挂断了电话。
虽然我觉得他说的未免有些难听，但...话糙理不糙。
事实证明，这样的诚实是有意义的。
半个月后，我收到了谢倾寄给我的离婚协议书。
11
离婚的冷静期一过，我们二人便去领了离婚证。
那天是个阴天，有些微风，我裹紧了身上的外套，等着计程车。
谢倾就站在我的身边，突然道：
“还记得我们结婚那天是个大太阳，不都说晴天领证，以后就可以一帆风顺吗，怎么我们还是走到了如今的地步...”
我没有回答谢倾的问题，自认为，为什么走到如今的地步，谢倾应该比我熟悉。
可她的话还是让我想起了领证的那天。
那个时候，我还没有从断指的痛苦中走出来，偏偏谢倾非说那天寓意好，强拉着我出了门。
很巧，给我们拍结婚照的人，是我的粉丝。
看见我，他脸上的笑容便瞬间消失不见。
我想要离开，哪怕多待一分钟都觉得浑身难受。
可偏偏谢倾不愿，拉着我炫耀了很久我为了她放弃世界比赛的事情。
那一天，对于谢倾来说，完美又幸福。
可对我，却是一场漫长的折磨。
“谢倾。”
车子快到时，我转过身，对着谢倾说了今天的第一句话。
她抬头看着我，眼神里满是期待。
可我只是沉声道：
“谢谢你放过我。”
“过去的二十多年，我是为了你而活，如今，我终于可以为自己活一次了。”
谢倾脸上的笑容逐渐僵硬了，泪水在她的眼眶中汇聚。
我上车后，用余光看向了街边。
看到谢倾蹲在地上，泣不成声。
当天下午，冯丞就用手机给我发来了消息。
他已经知道了我与谢倾离婚的事，大肆嘲笑我被谢倾抛弃。
【就算之前我是你的替补又怎么样，你喜欢的女人最终不还是选择了我。】
【听说你要回去打比赛了，我倒是很期待在比赛上遇到你，看我怎么让你哭着走下舞台！】
我一直都不知道冯丞对我莫名的恶意来自哪里。
直到现在才终于明白。
冯丞在我之前便已经在战队了。
一开始的时候，我和他的关系还算是不错。
直到我比他更早成为正式队员，冯丞便和我渐行渐远了。
没想到，他既然记恨我至今。
我没有回复冯丞，只是淡淡回了个加油，冯丞却像是破了防，给我发了不少骂人的话。
我懒得看，直接将他拉黑了。
次日，冯丞便迫不及待地想要在网上营销一波自己与谢倾的感情，只是没想到，这一次谢倾并没有顺着他。
谢倾直接澄清了自己与冯丞的关系，放出了我和她的离婚证，表明之前一直是已婚状态。
不仅如此，她还放出了冯丞睡粉的证据。
一时之间，二人都齐齐塌房。
12
第二年的职业赛，谢倾和冯丞都因个人道德问题而被禁赛了。
而他们所属的战队，也因损失了两名队友，早早的就被淘汰出局。
世界级的比赛，天才众多，我们的战队在一种队伍之中格外显眼。
却并不是因为优秀，而是因为我们战队里几乎所有的队友都是新人，唯一让众人有所印象的，便是我。
可如今我年纪渐长，又断了手指，没有人看好我。
甚至有人调侃我们这个队伍是老年残疾幼儿队。
可我们并不在乎外界的声音。
电子竞技，赢下比赛，才是最重要的。
我们齐心协议，一条心，一路打进了决赛。
当我的名字和照片出现在舞台大屏幕上的那一刻，我只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此刻沸腾了。
“陆丛？这个名字怎么这么熟悉。”
“陆丛？是陆丛！！”
“我靠！真他妈是陆丛！”
“他不是手指断了吗，怎么又回来打游戏了？”
“谁他妈知道为什么！我的青春回来了！妈妈！！”
“陆丛是谁啊，你们干嘛这么激动？”
“小伙子，刚刚看比赛吧，三年前陆丛带着一支新人战队打进全球决赛，在电子竞技这种看团队配合的比赛上，他竟然敢在国际比赛里玩养猪流！”
“当时所有人都觉得他们输定了，偏偏陆丛以自己高超的技术和游戏意识拿下了那场比赛，甚至开创了一局游戏里的最高人头数！到了最后，甚至对方队伍听到陆丛的名字都会瑟瑟发抖，一连三年比赛前的采访都说自己最不想遇到的人就是陆丛！”
我带着口罩，站在观众席的边上。
听着他们的窃窃私语声，我面前的场景越来越模糊。
我没有想到，三年过去，竟然还有人记得我的名字。
更没有想到，当我的照片出现时，竟有人在底下喊起了当年的口号。
“陆神出征寸草不生！！对面的给我看好了！这他妈的才叫做天才！！”
那一刻，泪水顺着我的眼角滑落。
我，终于重新回到了电子竞技的怀抱。
13
最后一场比赛，所有人都打得无比的艰难。
我们所有人，都用尽了全力，可最终却还是输掉了最后一场，与奖杯失之交臂。
当我看见对面的队友们相互拥抱落泪时，我只是坐在椅子上，呆呆地注视着眼前的一切。
耳边传来的音乐声带着回响，让我的意识模糊。
我。输了。
电子竞技输赢是最正常的事情。
可这大概率是我的最后一场比赛，我还是希望，可以拿下胜利。
但人生哪有一帆风顺的，能够走到这一步，也许已经是极限了。
“陆神别哭！！你已经尽力了！”
“陆神！我们都在陪着你！！”
“你是我们心中的冠军！”
台下观众们的嘶吼声让我回过神来，我这才意识到，原来自己已经泪流满面。
我张了张嘴，想要发出些声音来，可开口，却只是哽咽。
“冠军你个屁！陆丛！你他妈就是个失败者！！”
在所有的安慰声中，有一个人的声音格外的明显。
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就对上了冯丞那双嚣张而得意的眼睛。
他就坐在观众席的第一排，神情张扬。
“陆丛，不管是三年前还是现在，你就他妈的是个废物。”
“我看废物的人是你！”
冯丞的话音刚落，一道人影就朝着他大步走去，毫不犹豫地给了他一个巴掌。
是谢倾。
谢倾看上去憔悴了很多，眉眼之间看着，却也更加沉稳。
她转过身看向舞台的主持人，朗声道：
“我要举报！冯丞利用自己的身份和关系，给对面的队伍吃了兴奋剂！”
我猛地看向对面原本正在欢呼的几人。
他们的神情迷茫，显然也并不知道这件事。
兴奋剂不是一件小事，举办方立刻决定彻查这件事，并且对他们进行检测。
而检测结果也证实了谢倾的话。
在一众吵闹声中，最终决定将比赛结果作废，明日重新开始。
冯丞本想趁着众人不注意从现场偷偷溜走，却被愤怒的观众们拦下，不知是谁先动的手，冯丞被人爆揍了一顿。
而他接下去要面对的，还有节目组的起诉。
从谢倾身边路过的时候，我压低了声音道：
“谢谢。”
她看着我，露出了一抹惨淡的笑。
“不用，是我欠你的。”
14
次日的决赛，我仍旧全力以赴。
到了如今，我将每一场比赛看作自己的最后一场职业赛对待，付出自己全部的精力和心神。
所以，当主持人宣布我们胜利时，我甚至还没有回过神来。
直到有人一把抱住了我的身体，晃动着我的脑袋。
“哥！哥醒醒！回神了！！我们赢了！赢了！”
“我们他妈的是世界冠军！！！”
无数的呐喊声与欢呼声闯进了我的耳朵里。
我眨了眨眼睛，看向舞台中间的奖杯。
他们将我簇拥着，朝着那奖杯走去。
聚光灯落在我的头顶，我颤抖着手，将那奖杯举起。
望向台下，是无数双激动的双眼。
他们看着我，尖叫着，怒吼着，我的名字响彻在整个会场。
音乐声骤然响起，金色的纸落在了我的肩膀上。
我抬起头来，看见了金色的雨。
这是一场，在三年前就该看到的，金色的雨。
那一刻吗，我的感官和情绪终于彻底解放。
我将奖杯高高举过头顶，嘶吼出声。
“冠军！我们是冠军！！！”
我叫着，笑着，直到泪水布满了我的脸，直到声音沙哑，直到身体止不住的颤抖。
我咬着嘴唇，与所有的队友们抱在一起。
台下的张教练，笑着落泪，看向我的眼神，只有骄傲。
二十五岁，是电子选手即将退役的年纪。
而我，终于拿到了属于我的，世界冠军！
15
那场比赛之后，我就对外宣布了退役。
粉丝和队友都很舍不得我，可所有人都知道，退役是最好的选择。
电子竞技，是一场浪漫的盛宴，可盛宴结束的太快了，像是在你还没反应过来的时候，便摁下了结束键。
我比大多人都要幸运，至少在退役之前，我没有遗憾。
而我也很清楚，将来的我，难以超过如今的荣誉。
那不如将最美好的一切都留下来，在最顶峰的时候黯然退场。
我深知，不久的将来，还会有天才顶替我的位置。
电子竞技，本就是一场传承。
更是，属于自己的悲剧。
在那之后，我做起了娱乐主播，凭借着昔日世界冠军的名头，直播间的观众也不在少数。
每天夜里，都会有一个名叫“0719”的人进入我的直播间。
我知道她是谢倾，因为七月十九日，是我们结婚的日子。
可我从未理会过她。
千帆已过，从前的一切对我来说，也不过是浮云罢了。
至于冯丞，因为兴奋剂一事，他官司缠身，最后成功进了监狱。
后来的每一年春节，我都会选择与张教练和队里的其他队员们一起度过。
在那段训练时光后，他们早就成为了我的家人。
那一年春节，我喝了些酒坐在基地外的椅子上出神，隐约看见外头的围墙略过了一个黑色的身影。
我知道，那人是谢倾。
哪怕到了现在，我仍旧记得她的身影。
张教练拿着啤酒走了出来，和我有一搭没一搭聊着。
“哎，陆丛，要是再来一次，你还会选择错过那一次比赛吗。”
我看向天空中的星星，轻声道：
“会吧。”
“毕竟，如果不那样做，我也许会后悔一辈子。”
张教练离开后，围墙外，传来阵阵啜泣声。
我站起身，搓了搓手，回到了屋内。
屋外冰天雪地的，早就不适合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