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进忠见状,本想过去劝阻侯国兴。
他此次领命过来,其实早已打定主意。
顿军一事顺其自然。
前提是绝不与朱由检发生正面冲突。
因为他深知自己的奴才身份,也领教过朱由检的残暴。
一旦把朱由检激怒,他毫不犹豫地就会把自己杀了。
可他现在转念一想,让侯国兴这个愣头青冲到前面,去试探下朱由检部队的情况,也未尝不可。
只见候国兴的家丁纷纷掏出武器,一个个气势汹汹地朝着令泉包抄过去。
令泉毫无惧色,手臂一挥,大喊一声:
“准备战斗!”
二连五排士兵们马上齐声吼喊。
“吼吼吼!”
紧接着,他们快速从纵队变换成横队,一边继续吼喊着,一边迈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朝这些家丁缓缓逼近。
令泉抽出腰刀,往前一指,厉声喝喊:
“谁敢异动,一律杀无赦!”
“吼吼吼!”
士兵们也纷纷抽出自已的长刀,整齐划一地指去那些家丁。
道路上的人流并未停下,继续有序地向前缓缓移动。
两边是一队队维持秩序的土兵。
他们也挥动武器吼喊助威。
这吼声如一阵狂风,沿着道路前后迅速传递开,引得其他队伍也吼喊起来。
“吼吼吼!”
一时间,吼声如雷,震天动地,这世间的一切仿佛都在吼声里颤抖起来。
那些家丁何曾见过这般阵仗?
一个个被吓得面无血色,煞白如纸。
侯国兴内心也在止不住地颤抖,只是他实在是心有不甘。
他暗自思忖,要是就这么罢休,日后自己怎么还有脸在勇士营带兵呢?
于是,他扭头冲后面一名军官,盛气凌人地高声叫嚷:
“秦将军,你还不出兵!”
秦邦屏,乃是白杆兵的带队军官。
听到侯国兴的呼喊,他不由自主地与身旁的秦民屏交换了一个眼神。
两人皆是一脸茫然,不知如何是好。
不出兵吧,定会得罪皇上身边的近臣;
可要是出兵去与朱由检的队伍相抗衡,这又是他打心底里抗拒去做的事情。
朱由检的事迹早就传遍了整个京城。
在秦邦屏心中,他对朱由检就唯有一个“服”字。
再瞧朱由检这支队伍,或许他们的战斗力还有待检验,而他们的军心士气和纪律性,那可比一般部队要强上许多。
能够在短短几个小时之内,就将一群太监训练成如今这般模样,在他心里,除了佩服,更多的是一种崇拜之情,甚至用顶礼膜拜来形容也不为过。
并且,他还清楚地知晓,调他的军队入京护驾以及给予他们那几车银子,都是朱由检向皇上提出的建议。
当下,整支军队从上到下,每一名将士都对朱由检满怀感恩之心。
正在他左右为难之际,前方忽然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更远处似乎还伴随着轰隆隆的脚步声。
那马蹄声恰似密集的鼓点,越来越近。
不多时,在一片尘土飞扬之中,一支二百多人的骑兵队伍映入众人眼帘。
一名军官一边策马疾驰,一边挥舞着马鞭,放声高喊:“谁在此处闹事啊!”
李进忠抬眼一瞧,来者正是朱由检手下的第一批连长张无极。
他心中暗叫不好,要是再任由侯国兴这般肆意胡闹下去,事情恐怕会愈演愈烈,直至发展到无法收拾的境地。
而秦邦屏兄弟见来的朱由检的部队,他们反而感到如释重负。
秦民屏轻声说道:“哥,反正皇上也没什么明确指示,要不咱们还是回避下吧!”
秦邦屏微微点头,表示认同。
两人随即悄无声息地往队伍后面溜去。
李进忠赶忙跑到侯国兴跟前,轻声劝道:“行了,先忍一忍……”
可侯国兴正在气头上,哪里肯听李进忠的劝告。
他猛地甩开李进忠的手,怒气冲冲地说道:“李公公,今日之事要是就这么算了,我侯国兴日后还如何在京城立足?”
李进忠皱着眉头,耐心劝解道:“你莫要冲动。他们人多势众,而且都铁了心追随朱由检,要是真的与他们起了冲突,咱们恐怕会吃亏的。”
侯国兴依旧满脸不服气地说道:“他们岂敢?咱们可是皇上派来的!”
顿了顿,他又接着说:“咱们不是还有白杆兵吗?眼前这群不过是乌合之众……”
李进忠一直在暗暗观察秦邦屏的动静。
此时,他伸手朝后面指了指,一脸恨铁不成钢地对侯国兴说道:
“你看看,白杆兵那两个将官去哪了?”
侯国兴转头一看,原本站在队伍前面的秦邦屏与秦民屏果真没了踪影。
可他依旧没有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反而暴跳如雷地朝着后面大喊:
“秦邦屏,你是要违抗皇上的旨意吗?”
秦邦屏没有回话,铁定做缩头乌龟。
就在这时,张无极已经策马赶到侯国兴的面前。
“你这狗东西,抬出皇上吓唬谁呢?”
说罢,他扬起马鞭,狠狠地抽了下去。
“啪哒!”
马鞭不偏不倚地抽在侯国兴的脸上。
侯国兴的脸瞬间红肿起来。
他惨叫一声,捂住脸,满脸不敢置信地说道:“你……你竟敢打我!”
“老子打的就是你!”张无极怒吼着。
他似乎对侯国兴有着深仇大恨,不停地挥动马鞭,对着侯国兴劈头盖脸就是一顿猛抽。
侯国兴疼得在地上翻滚哀号。
可张无极依旧没有收手的意思。
他知道,候国兴是客氏的弟弟。
若没有客氏大进谗言,朱由检也不会这么快就失去皇上的信任。
朝堂上一点一滴的动态,其实都早就传到了勇士营。
传信之人有很多。
除高兵与胡成两个专门探子外,还有皇上身边的太监、宫女。
连王安、张维贤和一些大臣,也暗地里安排人过来送信息。
待听到李进忠率白杆兵过来夺取兵权的消息后,王承恩这些连长大感不妙。
若任由这些人借皇上旨意,大张旗鼓地进入勇士营,一则可能会危及朱由检的安全;二则会引起朱由检手下这支五花八门的队伍军心动荡,人心不稳。
更为恐怖的是,万一一营四卫因此全面倒向李进忠,那他们的处境可就极其危险了。
经过一番紧急商议,他们一致决定,在朱由检没有苏醒前,任何不可靠的人和势力,一律不允许踏入勇土营。
因此,张无极才奉命率重军,紧急赶过来围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