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率骑兵在挍场绕行一圈后,便径自往兵营署衙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孙应元、黄得功、黄彪三人所率领的队伍也随即展开了行动。
“围住他们!不能让他们乱跑!”
他们大呼小叫着从校场里跑出来,呈包围状紧追朱由检而去。
此时,周遇吉已跑到署衙大堂里报信。
只见他单膝跪地,满脸愧疚地请罪道:
“小的失职,未能阻止住信王。他已率十几个骑马闯入营中,如今正在操场蛊惑人心,请长官责罚!”
涂文辅原本就没有将朱由检拦在营外的意思。
在他看来,朱由检既然准备给将士们发放欠饷与赏银,那自然得满足人家这个小小心愿的。
“咱家恕你无罪,起来说话吧!”
涂文辅和颜悦色道,他知道周遇吉是员猛将,一直有心将其拉拢至麾下。
“信王运银子的队伍过来了吗?”
周遇吉站起身,恭恭敬敬回道:“已过来了,我安排士兵将他们堵在营外。”
涂文辅心里此刻莫名感到有些不安。
他忍不住抬眼往窗外张望,似乎想找到什么让他安心的东西。
再收回目光环顾四周时,发现满堂将官都是一脸镇是从容的模样,他心里也随之轻松下来。
“是呀!朱由检一个毛头小子,带十几个骑兵,能在拥有几万如狼似虎士兵的兵营里,折腾出什么幺蛾子呢?”
而且,他还知道,朝廷国库几乎空空如也,皇宫内库也不富足,其存银远远不够发放这几万兵马的欠饷和赏赐。
所以,朱由检凭他空口白话,说几句漂亮的话,就能平息兵变吗?
这简直是天大的笑话!
想到这里,涂文辅心情完全平复下来,端起茶几上的茶盏,轻抿一口,脸上浮现出一抹胜券在握的得意笑容。
就在此时,外面传来一阵喧闹声。
涂文辅心头猛地一跳,手中的茶盏差一点就滑落到地上。
探头往门外一看,只见一匹匹战马正快速闯入到院子里。
而朱由检身穿白色孝服,端坐在一匹高大的白马上。
他脸上带着一丝稚嫩和青涩,但眼神中却透露出一种超越年龄的坚定与果断。
可在涂文辅眼里,他却认为朱由检是在强装出一副傲慢、嚣张的大人模样。
见状,他心中反而松了一口气。
他再次端起茶盏,悠闲自得地抿了一口,嘴角挂着一抹轻蔑的笑容。
他心里有了初步判断,朱由检多半是小孩心性,不知天高地厚,以为可以凭他的身份,能够稳稳地拿捏住他们这些兵头,进而轻易平息这场兵变。
朱由检坐在马背上,目光如炬,趾高气扬地四下扫视着。
只见议事大堂门口,有四名身材魁梧、全副武装的高大护卫分立两旁。
他们手持长枪,威风凛凛,给人一种强大的压迫感。
院子里还有一支来回走动的巡逻队。
此刻他们已停了下来,大概顾忌到朱由检的身份不敢上前盘问,但仍旧警惕地盯着这队贸然闯进来的骑兵。
而左边偏厅之中,则传来一阵阵嘈杂的大呼小叫声音,显得热闹非凡。
朱由检暗自猜测,这应该是黄彪的安排起到了一定作用。
那些家丁们或许正在偏厅喝酒作乐。
方正化用他尖细的嗓音高喊道:“信王驾到,请所有将士岀来跪迎!”
院里的巡逻兵面面相觑,不知所措。
他们不约而同转头看向议事大堂门口,显然是等他们的主官传来指示。
涂文辅听到方正化的喊话后,一时之间愣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
按照一般人的想法,朱由检这个没什么权势的皇子,带着十几名骑兵前来平定兵变,理应先来拜访一下自己和其他将领,表示一下诚意。
等双方商量好了条件,他们自然会出手,帮助他平息这场兵变。
这样一来,大家皆大欢喜,朱由检也能带着功劳回宫交差。
如果朱由检不愿意妥协,那他们就在大堂上跟他慢慢耍太极。
反正,他们有的是时间,主动权也掌握在他们手里。
但是,朱由检却没有按照常理出牌,一进门就给了他们一个下马威。
涂文辅一时感到十分为难,进退失据。
不出去嘛,万一朱由检不懂事,借此大吵大闹,闹得满城风雨,那可就不好收场了。
毕竟,朱由检代表着皇家的尊严。
他们可以在心里瞧不起朱由检,但表面上还是要保持一定的恭敬。
可是出去嘛,他又心有不甘。
就算在皇宫,像他这样位高权重又老资格的太监也不会随便向一个皇子下跪。
更何况这是在军营里,而且他还是几万将士们的主将。
在兵变还没得到解决前,他岂能轻易折了自己的威风呢?
想到这里,他不由对朱由检暗骂不已。
这个小混蛋真是太不懂规矩了。
而那些将官却纷纷责骂起来。
“还出门跪迎!皇帝到军营视察都不会这样要求,朱由检真是好大的架子啊!”
众将官纷纷附和道:“就是!他一个无权无势的皇子,实在是不知天高地厚!”
“这可是军营重地!他擅闯军营可是杀头大罪,我们应该上报皇上追责!”
李维态度强硬地说道:“干爹,别理他!看他带这十几个骑兵能拿我们怎样。”
涂文辅最终还是决定不出去。
他也没有吱声,尽任将官们议论着,自己则不动声色地端坐在椅子里。
见议事大堂里依旧没有动静,朱由检心里反而暗自高兴起来。
其实,他巴不得这些将官待在屋里不出来呢。
他佯装愤怒,盛气凌人地大喊道:
“众将士听令了!接管各门防卫,把院里所有士兵都给我赶至偏厅!”
十几个骑兵齐声应诺,立即一边驾马奔驰,一边挥舞手里的马鞭驱赶院里的士兵。
方正化与张无极则气势汹汹地走到议事大堂门口,对那四名护卫命令道:
“让开!这里的守卫由我们负责了!”
那四名护卫并没有让开,而是转头看向屋里的长官们。
朱由检见状大怒,驾马冲了过来。
“滚!”
他暴喝一声,挥动马鞭,凶狠地向这几个护卫抽了过去。
这几个护卫自然不敢与信王殿下对抗,只有落荒而逃。
院里那些巡逻兵心中虽有不满,但没有得到上官指示,也不敢公然违抗信王命令,只有满腹牢骚往偏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