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检不由用力将她轻搂一下，心里萌生出要好好保护她的强烈冲动。
这个宫女心里也产生了一种异样波动。
从被朱由检粗大有力的双手抱住，到躺入他宽阔的胸怀里，一股浓烈、滚烫的男人气息便将她紧紧包裹住。
这种感觉既陌生又令人安心。
除了小时候在父亲身上，她人生第一次，体会到来自男人的，这么种温暖、舒服而踏实、安全的感觉。
她傻傻地想，如果自己一辈子都有这样一个伟岸的男人护着，该有多好啊！
然而，她很快就从痴迷中回过神来。
朱由检不过十岁孩子，而自己的身份与现状恐怕连做人家侍女都不够格。
这时，她又意识到一个不妥之处，身子便不安地扭动着。
“唉唉！”她脸颊绯红地悄声提醒。
朱由检顿时反应过来，不禁面红耳赤，赶紧将压在她胸部上的手挪开。
为转移尴尬，他貌似随意地轻声问道：
“你叫什么名字？”
“肖小玉！”宫女羞涩地回道。
“以后有什么打算吗？”
肖小玉摇摇头，一脸绝望、无助表情。
像她这种不干净的女人，还能有什么打算呢？
皇宫里肯定待不下去了，到外面谋生，也必然面临千夫所指的遭遇。
朱由检心疼地问道：“读过书吗？”
肖小玉点点头：“读过，水平一般。”
朱由检沉思片刻说道：“你们以后就随我的侍女李双儿，都去秘书处工作吧！”
来到广场上那座检阅台下，朱由检抱着肖小玉，纵身一跃，轻盈地落到台上。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里，他将肖小玉放下，单手搂住她站定。
他的护卫们不用朱由检吩咐，也或扶或抱着其他宫女走上检阅台。
这时，雪妃那四个娘娘和李双儿以及一大帮宫女哭哭啼啼地跑了过来。
朱由检大喊道：“雪妃，上来十几个女人，扶住她们一下。”
雪妃气喘吁吁地跑上检阅台，从朱由检手里接过肖小玉，感动不已道：
“信王殿下，我代所有女人谢谢你！”
“不！”朱由检摇摇头，愧疚地说道：
“是我对不起你们！”
说完，朱由检转头目视前方，目光里充满了愤怒神色。
“敢死队何在？”他厉声喝喊。
王承恩浑身一抖，忙率队从人群里走了出来。
他们一个个忐忑不安地望着朱由检。
战斗没打起，他们原本想以鲜血洗涮耻辱的打算自然落空，也不知道朱由检接下来会怎么处罚他们。
只见朱由检飞身从台上跳下来。
他一脸严肃，语气坚定地命令道：“跪下！向受到伤害的姐妹们请罪！”
说完，他率先跪到地上，“呯呯呯”连磕三个响头。
众人目睹眼前这一幕，皆惊愕不已。
尊贵非凡的信王殿下，竟然仅仅因为几个宫女受辱，就磕头请罪。
这实在是令人匪夷所思之事。
就在此时，朱由检一个纵身，跃上检阅台，而后放声高呼：
“因我之失职，致使十几位姐妹遭受凌辱，这是我朱由检此生最大的耻辱！”
他的声音在广场上空回荡，字字都满含愧疚、痛苦与愤怒。
紧接着，他又大声宣告：
“所以，我决意割发谢罪！”
说罢，他抽出腰间的长刀，解开束发，将头发握于手中。
“不要啊！”
一旁的李双儿见状，大喊着飞奔而来。
朱由检却只是惨然一笑，手起刀落，瞬间将头发齐根割断。
他松开手掌，那被割断的头发便随风飘舞，恰似他悲伤的泪花。
他面容冷峻，还夹杂着一丝哀伤。
可心底却暗自得意。
这一头长发给他的生活带来诸多不便，他早就想除掉了。
如今借着这个机会割发，说不定还能赢得众人的拥戴呢。
李双儿见状，心碎欲绝，嚎啕大哭着去追逐那飘飞的头发。
刹那间，台上台下，无论是女子、太监，还是将士们，几乎全都放声恸哭。
要知道，在古代，男子的头发可是身份与尊严的象征。
古有曹操割发代首，也不过是割下一小撮做做样子。
而朱由检却是将满头长发尽数割断。
众人泪眼朦胧地凝视着朱由检。
只见他一头短发，模样既难看又怪异，还透着孤单，与周围的环境格格不入。
然而，在众人心中，此刻的朱由检却无比高大、伟岸、不凡。
犹如一棵挺拔的大树；
又似一座巍峨的高山。
王承恩回过神来，哭喊道：“割发！”
随后便果断地割下自己的头发。
敢死队的士兵们正被悔恨与羞辱的情绪折磨着，一个个哭得肝肠寸断。
朱由检可是在代他们受过啊。
听到王承恩的命令，他们毫不犹豫地割掉了自己的头发。
黄彪也高声呼喊：“全体战士听令，姐妹们遭受伤害，我们负有主要责任。如今我们也应当追随信王殿下割发请罪。”
言毕，他毅然地抽刀割掉头发。
朱由检赞赏地看了黄彪一眼，心中暗赞：不错，这家伙很会察言观色！
“割发！”
“割发！”
台下的士兵们纷纷自发地开始割发。
令朱由检惊喜的是，这一割发行动还蔓延到了其他军营。
最终，他手下的男子几乎都变成了清一色的短寸平头，甚至还有不少直接成了光头。
见众人的情绪渐渐平复，朱由检再次大声喊道：“把那帮淫贼押过来！”
而后，他走向那十几位遭受凌辱的宫女，静静地凝视着她们。
他的目光犹如一泓清泉，其中满是深切的关切与无尽的怜爱。
他为这个宫女拉一拉衣裳，又给那个宫女整理一下凌乱披散的头发。
宫女们泪流满面，痴痴地望着朱由检。
那眼神中既有遭受苦难后的悲戚，又有对眼前之人的感激与依赖。
朱由检的心像是被无数根细针狠狠地扎着，感觉到深深刺痛。
他不禁联想到这个时代女人的地位，心中顿时涌起阵阵绞痛。
在华夏漫长的历史长河之中，又何尝不是一部妇女的血泪史呢？
每当外敌入侵之时，妇女总是毫无还手之力地首当其冲，沦为最大的受害者。
而更为可恨的是那些陈规陋习，犹如一座座沉重巨大的高山，又似一道道坚实厚重的枷锁，套在妇女的脖颈上，让她们困在悲惨世界里，毫无挣脱的可能。
他再次朝着宫女们深鞠一躬，那弯腰的幅度很大，显示出他内心的敬重。
然后，他斩钉截铁说道：“我会让你们从此扬眉吐气，成为新时代的女性，拥有应得的尊严与地位！”
在这一刻，多年来积压在她们心中的委屈和痛苦，如同汹涌澎湃的洪水，一下子倾泻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