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的反应极为强烈。
父皇被害,而自己竟也面临如此结局,这如何能令人容忍?
他的身躯如筛糠般不住颤抖。
然而,当他扫视大臣们时,眼中却射出骇人的凶光,仿若一把利刃,要将大臣们一一刺杀。
朱由检伫立殿中,继续以太祖托梦之名,透露着预知之事。
他的眼神在众人身上游移不定。
声音高低起伏,神情悲喜交加。
其语气时而激昂澎湃,似汹涌巨浪呼啸而至;时而深沉低缓,若幽深得不见底的深潭。
“我后来被推出来承袭皇位。我那时壮志满怀,想重整朝纲,让大明再现辉煌。”
“为达此目标,我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屠刀,斩杀诸多贪官污吏。”
朱由检言至此处,微微抬手,做了个挥刀的动作,眼神中闪过一抹决绝之意。
“可是,全然无用。”
他缓缓踱步,脚步沉重,宛如拖着千钧重链,承载着大明王朝的千疮百孔。
“大明根基已然腐朽透顶。贪官污吏恰似过江之鲫,数不胜数,根本无法杀尽。”
“斩杀一批,新换上的亦是照贪不误,甚至较之前者更为贪婪……”
朱由检嘴角勾起一抹讥讽的笑意。
“大明可说是十官九贪,唯一不贪者,最终也会被拖下水,不得不同流合污…”
大臣们闻听此言,仿若脊梁被抽走一般,不由自主地羞愧地低下了头颅。
有的悄然将脸转至一旁,不敢直面朱由检的目光。
朱由检所言的未来之事,或许一时难辨真伪。
但大明官员贪腐成风,这基本已是摆在眼前的事实。
“自那之后,大明宛如一辆脱缰的马车,朝着死亡的深渊加速滑落。”
“国库空虚匮乏,地方民不聊生。百姓为求生存,只能揭竿而起。”
“十八路反王将整个大明搅得天翻地覆。所到之处,十室九空,白骨累累,那景象宛如被死神无情地席卷而过。”
朱由检边说边挥动着手臂,似要将那末日般的场景真切地展现在众人眼前。
“实力最强的那一路反王朝京城攻来。我苦苦哀求你们助饷迎敌。可你们呢?一个个哭穷装惨,任我拉扯衣袖苦苦央求,总共才募集到区区几万两银子。”
朱由检双手紧紧握拳,指节泛白,咬牙切齿地说道。
“而且,你们这些所谓的忠臣,不但不思抵抗,反而争先恐后地开门迎敌,恰似一群摇尾乞怜的犬类。结果,京城不攻自破。而我……”
说到此处,朱由检的眼眶泛红,泪水在眼眶中打转,声音也变得哽咽起来。
“我只能在万岁山那棵歪脖子树上自缢身亡,当时身边仅有我的贴身太监王承恩相伴。大明也就此覆灭……”
他的肩膀微微颤抖,神情落寞而悲哀,仿若一只被抛弃的孤狼,在荒原中独自舔舐着伤口。
刹那间。
整个大殿被强烈的震撼所笼罩。
大明竟然被一群泥腿子所灭,这对在场众人而言,犹如晴天霹雳。
众人呆愣愣地望着朱由检,脸色苍白,摇摇欲坠,仿佛下一刻便会瘫倒在地。
“不过,你们这些人也未得到善终,被反王抓捕拷饷,折磨得生不如死,贪墨得来的万贯家财也被抢夺一空……”
“真是报应啊!”
朱由检的双臂在空中疯狂挥舞,状若癫狂地哈哈大笑起来。
笑声中充满无尽的悲凉与愤怒,仿若尖锐的刀刃刮过众人的耳膜,又似冰冷的毒蛇钻进他们的心窝,令人心惊肉跳。
恐惧,极度的恐惧!
朱由检预言的未来实在太过骇人听闻。
他宛如一个恶魔,挥动着重锤,一下下狠狠地砸向众人的心窝。
每一次的击打,都让他们承受着沉重的震撼、恐慌与痛苦。
“扑通!”
陆续有人不堪重负,双腿一软,径直晕倒并重重地砸在地上;
也有人瘫坐在地,眼神呆滞,绝望而悲哀地喃喃自语:
“是真的吗?怎么会这样呢?”
大部分人都选择相信朱由检的话。
毕竟他说得头头是道,仿若亲见一般。
而且,他们身为大明权力金字塔顶端的官员,对大明的现状岂能毫无察觉?
所有上层人物都如同吸血虫,紧紧攀附在大明看似庞大的身躯上疯狂吸血。
待到鲜血被吸干,大明必然会轰然倒塌,这是不可逆转的宿命。
想到此处,这些人一个个神情恍惚,眼神空洞如同两个幽深的黑洞。
他们中亦有人不禁发出灵魂的拷问:
自己是否应当有所改变,以挽救大明的危局呢?
张维贤与方从哲的反应却有所不同。
他们在震惊与恐惧之后,不约而同地缓缓抬眼望向对方。
目光交汇的瞬间,彼此的眼神中多了一份坚毅,像是在相互鼓舞,又似暗自作出了某个重要的决定。
与其他人不同,他们更相信朱由检的话,因为他们见过那张不属于这个时代的彩色地图。
或许他们同样有自私贪婪的一面,但内心深处仍旧存在一份良知。
不愿看到未来出现国破家亡的悲剧,想要竭尽所能挽救大明。
他们不自觉地又将目光投向朱由检。
也许他便是大明的希望所在。
就在方才,朱由检残忍地诛杀那六位官员时,他们还对他心怀恨意。
可如今,这份恨意就像清晨的薄雾,消散得无影无踪。
他们甚至觉得朱由检杀得好,就应将这些只会空谈、不干实事的人斩尽杀绝。
与此同时,他们心中也暗暗起誓,无论如何,日后都要全力支持朱由检。
周围那些重臣在回过神来之后,心中涌起一股不祥的预感。
朱由检这话究竟是何意啊?
难道他想要借此机会整顿朝纲,拿他们这些人开刀吗?
绝不可行!
他们不能坐以待毙,定要破坏朱由检的谋划!
他们纷纷围到张维贤和方从哲身边,七嘴八舌地恳请他们出面。
不过,他们的请求遭到这两人毫不犹豫的坚决拒绝。
张维贤皱着眉头,眼睛一瞪,甚至还威胁道:“我劝你们还是安分些。五殿下手中的那把刀,可不是用来把玩的。”
众人虽心怀畏惧,却仍旧心有不甘,开始私下里交头接耳,相互串联起来。
他们凑在一起,脑袋挨得很近,眼睛不时地瞟向朱由检那边,小声地嘀咕着什么,还时不时地用手比划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