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由校感觉这件事情有些棘手,不自觉地用一种求助的目光看向朱由检。
朱由检却轻松地笑了笑,耸了耸肩,表现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他轻蔑地扫视前面这帮武官一眼,眼神之中透露出浓浓的不屑。
接着,他毫不留情地开口大骂道:
“你们这帮饭桶,还有脸站出来说事儿!”
这话一出口,就像捅破了马蜂窝一般,现场顿时一片大乱。
众武将一个个骂骂咧咧的,瞪大眼睛,怒视着朱由检,大有撸起袖子扑上来和他拼命的架势。
其中一个武将,气得满脸通红,脖子上的青筋都暴起来了。
他紧握拳头,跨前一步,怒吼道:“你这乳臭未干的小子,说谁是饭桶!”
“怎么,骂你们还不服是吗?”
朱由检重重地冷哼一声,也向前迈了一小步,毫不畏惧地与那些武将对视着。
“一个小小辽东,几十万精兵强将,每年耗费数百万军饷,居然连只有几千人口的女真都打不过,丢盔弃甲,弃地千里,被人家像狗一样摁在地上摩擦。”
朱由检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比划着丢盔弃甲的狼狈样子,脸上满是嘲讽之色。
他怒吼道:“你们不是饭桶是什么呢?”
朱由检的话就像一把无比锋利的宝剑,深深地刺痛了武官们的自尊心。
他们想要反驳,可张了张嘴,却发现根本找不出任何一句合适的话语来。
毕竟,朱由检所说的确实是事实。
最终,大多数武官只能满脸通红,羞愧难当地低下了头。
然而,定国公徐允祯心中却并不服气。
他想要挽回一些颜面,于是转换话题说道:“五殿下,您竟然说那些泥腿子能够攻破京城,这岂不是痴人说梦吗?”
他一边说着,一边摇头晃脑的,脸上满是不屑的神情。
立刻就有人附和道:“没错!定国公说得对!京城拥有数十万的兵马,城墙高大坚固,守卫严密,不要说农民军,就是野猪皮率大军过来,都休想轻易攻破!”
整个大殿一时又沸腾起来,议论声此起彼伏。
“是啊!这怎么可能呢?”
“我看,五殿下的这番言论完全就是无稽之谈啊!”
“哼!他不过是一个年少无知的孩子罢了,懂得什么用兵之道呢?”
“借先帝托梦来危言耸听,实在是妖言惑众,祸乱朝纲啊!”
众人越说越激动,言辞愈发尖锐,甚至有些难听。
朱由校心里也不由地产生一丝丝怀疑。
但这丝怀疑很快就消散一空。
他用一种充满信任与期待的目光,转头看向朱由检。
可他的内心深处,仍旧涌动着一丝忧虑、不安与紧张。
眼前这局势,五弟会如何应对呢?
不把这些嚣张的大臣打压下来,事情又会变得无比麻烦。
只见朱由检突然猖狂地哈哈大笑起来。
笑罢,他貌似随意地问道:“皇上,你知道京城一共有多少兵马吗?”
朱由校愣了一下,才缓缓回道:
“三大营再加上其他营,兵册上应该有近四十万兵员。”
朱由检再度大笑起来,一边笑一边摇头,笑声中充满了嘲讽:
“还四十万,我估计能有五六万兵马就很了不起了。”
“什么?”朱由校大吃一惊。
他的眼睛瞬间瞪大,难以置信地问道:“这是怎么回事呢?”
“诸位大臣,你们莫不是以为兵册上的数字就是实际的兵力?那就大错特错了。”
朱由检的目光在下面那些武将们脸上一一扫过,最后直直地盯着徐允祯。
徐允祯被看得有些不自在,不自觉地挪动了一下脚步。
“定国公,你身为军方要员,不会不知道这些事情吧?”
朱由检的声音不高,却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
徐允祯的脸色变了变,想要辩解,却又不知从何说起。
朱由检见他不说话,
这时,一些大臣们开始窃窃私语起来,他们的脸上露出了惊讶和担忧的神色。
朱由检冷冷一笑,那笑声似冰刀一般在空气中划过。
随即,他转头看向朱由校。
“皇上,您若去各兵营查看一番,便能知晓军队已经腐败到何种地步了。”
他语气悲愤道:“军队吃空饷的情况至少占了三分之一还多;留在营地之中的,大多是些无处可去的老弱病残之人;那些还能拿得动枪的士兵,通常都在外面赚钱养家糊口;而一些精锐的士兵往往被将领们收归手下做家丁……”
那些文臣神色淡然,无动于衷。
毕竟,对大明军队的实际状况,他们早就一清二楚。
朱由校首次听闻军队的真实情形,惊得嘴巴都合不拢,口中只是不停地说着:
“这……这……”
他简直无法想象,就连守卫京师的皇帝亲卫军,都已腐朽到如此不堪的境地。
大明每年耗费那么多的军费,到底都用到哪里去了呢?
他恼怒地把目光投向张维贤所在之处。
张维贤满脸羞惭,脸涨得通红,脑袋低垂着,根本不敢与皇帝对视。
军队糜烂成这样,他身为京营总督,不可能不知情,必然是难辞其咎的。
可实际上,他也是有苦难言,心有余而力不足。
到了万历时期,京营指挥权一分为三,由勋贵武官、宦官、兵部共同掌管。
他名义上是全面统筹管理京营事务,可实际上许多事都是兵部和宦官说了算。
久而久之,他也就破罐子破摔,干脆什么都不管了,连军营都懒得踏足。
见英国公也当起缩头乌龟了,朱由校心里越发失望与恼火。
他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转头看向朱由检,说道:
“五弟,此事必须要彻查清楚才行!”
朱由检点了点头,然后对着那些大臣们说道:“诸位,现在你们还觉得京城固若金汤吗?如果那些泥腿子真的打过来,就凭这五六万兵马,如何抵挡?”
大殿里顿时安静下来,大臣们面面相觑,之前的嚣张气焰消失了不少。
“还有,你们以为农民军都是乌合之众吗?他们活不下去了,只有拼命才行。如果朝廷继续这样腐败下去,失去民心,京城迟早会被攻破。”
朱由检的话如重锤一般,敲打在每个大臣的心上。
那些武官们虽然不再像之前那般趾高气昂,可他们心里的不满却更强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