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场处于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众人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出那可怕的后果,顿感胆战心惊,仿佛一股无形的寒意,从脚底直窜上心头。
秦邦屏与曹文诏等人自是心中了然。
朱由检的这番话语,既是有意说与他们听,亦是借此机会当众明示自己对待前来投靠之人的态度。
秦邦屏兄弟二人的脸色变得极为难看。
他们低声私语,其间还不时夹杂着争吵之声。
大致意思是,他们身为土司家族之人,将来必然属于朱由检要打击的对象。
秦邦屏代表家族思忖着,日后该如何处理与朱由检的关系呢?
而秦银屏虽有心投靠朱由检,可如此一来,便意味着日后要与家族为敌。
他又怎能割舍亲情,对自己的亲人痛下杀手呢?
曹文诏与曹变蛟则是展开激烈的争执。
曹变蛟本为孤儿,双亲皆被家族长老迫害致死,幸得曹文诏全力庇护与收养,才得以保全性命。
他对家族毫无眷恋,即便日后要对家族有所行动,他也自认为会毫不留情。
故而,他投靠朱由检的决心甚是坚定。
而曹文诏此刻心中却平添诸多顾虑。
朱由检已然把话讲得如此透彻,他与所有大家族毫无妥协可能。
那么,曹变蛟若投靠过去,岂不是会出现兄弟相残的惨事?
族长又怎会容忍这样的事情发生呢?
朱由检深吸一口长气,而后徐徐吐出。
“诚然,尚有一法,便是对这些前来投靠之人的家族网开一面,手下留情。”
秦银屏与曹文诏等人闻听此言,双眸陡然一亮,赶忙止住话语,专注聆听。
可朱由检接下来的话语,恰似一盆冰冷刺骨的水,兜头浇下,让他们顿时心凉半截。
“不!绝无可能!”朱由检斩钉截铁道。
“一旦开此先例,此缺口便会愈裂愈大,直至无法弥补。届时,吾等新建之国又将充斥着众多鱼肉百姓的贵族,自由与平等亦将因他们而消散殆尽。”
他的声音高亢,语气也越发激昂。
“如此之革命是不彻底的,不!是完全失败的!这是对广大百姓的不公,亦是对所有抛头颅、洒热血的将士们的亵渎!”
他高举右手,神色庄严肃穆,一字一顿地说道:“吾,朱由检,奉天吊伐,专为拯救受压迫之穷苦民众而来,旨在建立一个自由平等之国度。此生吾将为此目标奋斗不止,至死不渝!”
周围的将士们先是微微一愣,旋即,在王安的引领之下,齐声怒吼起来。
“吾等愿紧紧追随信王殿下,此生奋斗不止,矢志不渝!”
待呼喊之声渐渐止息,朱由检重重地冷哼一声:“这些百年世家!”
他的面庞之上浮现出浓郁的鄙夷之色。
“他们心中从未有过国家与百姓,唯有家族之私利。为保家族,他们最擅长亦是最卑劣的手段便是多头下注……”
言至此处,他抬眸仰望苍穹,双眸之中射出犀利无比的光芒,恰似一柄巨剑,似要将整片天空劈裂开来。
紧接着,他口中爆发出一声怒吼。
“吾绝不允许此类之事发生!”
他咬牙切齿地说道:“吾日后之原则便是,任何世家,要么完全、彻底投靠于吾,于吾治下做普通百姓,要么就等着被吾的大军征伐,直至彻底覆灭!”
王安轻声问道:“信王殿下,营地里那十几家前来投靠之人该如何处置呢?”
朱由检不假思索,径直吩咐道:“将人尽数驱逐!物资以及他们的盔甲、武器、马匹等贵重物品全部留下!”
王安惊愕得瞠目结舌。
这实在是太过无耻,毫无下限啊。
他心里暗自思忖:信王殿下,难道您就不惧损毁自己的名声吗?
周围的将士们本欲发笑,却又强行忍住。
他们更多的是想,那些大臣这通操作无异于肉包子打狗,有去无回,他们到时会是何种表情呢?
此时,曹变蛟不顾曹文诏的反对,朝朱由检飞奔而来,扑通一声跪于地上。
“信王殿下,我愿与家族决裂,追随殿下打天下,恳请殿下收留!”
朱由检略感意外,含笑问道:“你说决裂便能决裂吗?”
曹变蛟简略述说了自己的身世之后,便决然道:“日后殿下若令我攻打家族,我绝不心慈手软,必定冲锋在前!”
朱由检来了兴致,又打趣道:“那吾若是命你攻打你的叔叔曹文诏将军呢?”
曹变蛟先是一愣,随后回头怒视曹文诏,仿若视之为仇敌一般。
“我会让他三招,不!五招!”
言毕,他的神态略显懵懂,口中喃喃自语。
“让他五招,他也绝非我之敌手,那我岂不是要将叔叔置于死地吗?”
念及叔叔往昔的恩情,他不禁心生不忍,于是转头望向朱由检,哀求道:
“信王殿下,我能否以战功换取您的恩赐,待擒获叔叔时,允许我放他一次。”
曹文诏羞得满面通红,恨不能破口大骂这个懵懂无知的侄儿。
众人见状,哄堂大笑,笑得前仰后合。
朱由检本就对历史上的曹变蛟极为赏识,如今见他如此率直纯真,心中愈发增添了几分喜爱。
“好好!我收下你了!”
朱由检将曹变蛟拉起,爽朗地说道。
“我赐你三次放你叔叔的机会……”
话未说完,他自己也不禁大笑。
众人亦随之哄笑起来。
曹文诏又羞又恼,却又不便发作。
他抱拳向朱由检行了一礼。
“信王殿下,臣这个不成器的侄儿日后与我曹家无关,便拜托您严加管教。”
说罢,他转身快步离去。
秦邦屏兄弟二人也走上前来,朝着朱由检拱手行礼,一脸惭愧地说道:“信王殿下,愿殿下宏图大展,鹏程万里!”
二人亦未作停留,匆匆离开。
望着他们离去的背影,朱由检的目光中闪过一丝复杂的神色。
既有对他们选择的理解,也有对局势发展的笃定。
既然已选择这条与所有上层社会为敌,注定无比凶险的道路,那他就只有无所畏惧地走下去。
他信心百倍,目光炯炯地望向远方。
与天斗,与地斗,与人斗,其乐无穷。
随即,他与王安和王承恩简单交代了一些事情,便对东方不败说道:
“东方同志,我去闯一闯皇宫!”
“好的!”
两人如两道闪电似向前飞掠。
“我们也去!”
扬过与小龙女也施展轻功追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