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脑子转得快,脸上一点儿虚伪的神色都看不到,夸人的话信手拈来:“人帅心善!那天抽血中介已经给过我钱了,你还每次都给我,而且给的还比中介的多得多!你还让人送我回去,还给我准备了营养品!还有今天,我和那个人说了老半天他都不让我进来,你带我进来了,这些都是你的好。”
她做服务行业,夸人不眨眼不说,语气和神态还配合得非常好,看来其就像是发自内心的一般。
靖哥冷峻的唇角微微一勾,声音又如常的冷淡:“东西送到就赶紧出去,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好的好的,谢谢靖哥,再见靖哥!”江眠嘴巴甜甜的,对着靖哥摇手再见,然后跟着岑姐给的包厢号找了过去。
岑姐正在震天响的包厢里面K歌,看到江眠,才满脸歉意:“哎呀不好意思,没听见手机响。”
她拉开包抽出两张粉色钞票递给江眠:“幸苦了,喝杯水。”
江眠断不能收,连连拒绝:“岑姐,你经常照顾我的生意,这跑个腿的事,我怎么能收你的钱!你们继续玩,我先回家了!”
岑姐把钱塞到她手里:“要你专门跑一趟我就挺过意不去的,你要再客气,下次我不去你那里了,拿着,打车回去!”
江眠不好再推辞,道:“那岑姐下次过来店里,我送你按摩。”
岑姐笑着夸她:“会做生意,路上小心点。”
江眠手里捏着二百块钱,心里美滋滋的,这小费来得实在意外!
她从包厢出来,顺着走廊往外走,路过一个包厢门口的时候,目光不经意的一瞥,从半掩的房门缝看到里面有个穿着性感吊带裙的长发女人半跪在地上。
是那天在彪哥那里还不上钱签了合同的那个女人!
果然最后被卖到这样的声色场子里来了!
江眠忍不住停下脚步,透过门缝好奇看着里面。
女人垂着头,看表情已经有些醉意。
“真的不能再喝了,我醉了……不能再喝了……”
她想站起来,但是扶着旁边的沙发试了几次,都没能成功。
旁边坐着好几个男人,非但没有扶她一把,还全都带着看戏的表情盯着她笑。
一个穿得花里胡哨、像个鸡毛掸子似的男人道:“一杯两千块,这一瓶算你一万,怎么样?”
女人艰难的摇着头,看样子要歪倒在地上了:“我真的喝不下了……”
江眠的手不由得放在门框上,手指收拢,心脏跟着悬起来。
她脑子里还闪过一个不合时宜的想法:一瓶一万……她愿意!这比卖血强多了!
奈何她酒量不好,挣不了这个钱。
那鸡毛掸子皱起眉来:“阿彪到底有没有好好调教你?就这服务态度也敢出来玩儿?”
他手里的杯子往前一泼,酒液全都洒在女人脸上,顺着她的头发往下淌,鸡毛掸子把酒杯重重的搁在玻璃茶几上:“把阿彪叫过来!”
女人顾不上整理狼狈的自己,几乎是爬到他腿边,带着哭腔央求:“不要,求求你不要告诉彪哥,我喝,我马上喝……”
说着她真拿起旁边的酒瓶,哆哆嗦嗦的倒了一杯酒,双手捧起来就往喉咙灌。
江眠看的胆颤心惊。
她差一点点,就变成了这个女人的样子。
如果那天不是袁禧及时拉住了她,现在跪在里面的人将会是自己!
这个社会的丑陋让她愤怒又无可奈何。
“咳咳咳……”
喝酒的女人剧烈的咳嗽起来。
“还有呢,不许停!”
“加油加油,钱就要到手了!”
旁边的男人在起哄。
女人好不容易停止咳嗽,泪眼婆娑的看着鸡毛掸子:“我真的不行了……我不要小费了,我不喝了行不行……”
“你消遣我玩儿呢?就这点酒量也敢到这里来丢人现眼?给我喝!”鸡毛掸子端过酒杯,一只手卡着女人的下巴,把酒往她嘴里灌。
江眠看得头脑充血,真想推门进去把酒瓶砸在这鸡毛掸子脑袋上!
但是她清楚,自己没有保护别人的本事,贸然进去,只怕自己也落不下什么好下场。
眼珠一转,她准备去找夜总会的经理。
这样的会所都是有背景的,她管不了的事,有人管得了。
还未转身,里面传来一道声音:“门口那个服务生,进来!”
江眠抬起头,看着几道投到自己身上的目光,疑惑的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我?”
“不是你是谁?进来!”鸡毛掸子不耐烦的催促。
江眠看了看旁边经过的服务生,又低头看了看自己,同样的白衬衣扎在同样的黑色裤子里面。
她知道里面的人误会了,连连摆手:“我不是服务生,你们误会……”
话没说完,她已经被一个喝得醉醺醺的男人抓着手臂扯了进去,身后的门“咚”的一声紧紧闭上。
江眠浑身紧绷,扫了一眼这满屋子的男人,后悔莫及。
想要转身出去,却看到刚才那男人靠在门上,把门堵得死死的。
鸡毛掸子打量着江眠,唇边闪过猥琐的笑意:“有几分姿色嘛,过来,赏你酒喝。”
他松开女人,把酒放在茶几上:“同样的,你喝一杯也是两千,不亏待你。”
江眠刚才心里说喝酒换钱真的只是想想而已,没想真的喝啊!可是看现在这架势,她是骑虎难下、没那么容易脱身了。
既然走不了,那就只有面对。
她暗暗的吸了一口气,稳住情绪,扫了一眼已经神志不清的女人,道:“服务生不能喝酒,经理知道了会罚我的,你让这个陪酒的先出去。”
鸡毛掸子笑了:“挺会投机的嘛。比这个榆木疙瘩有趣多了。”
他使了个眼色,旁边的人把女人架起来带出去了,鸡毛掸子:“那个没劲透了,我还是喜欢你这种有点小心机的。”
他拿出一叠钞票随意的扔在面前的茶几上。
江眠看女人真的出去了,心想自己也算做了一件好事积了德,希望自己等下离开的时候不要太难看。
她抬起头扫视了一圈。
一群男人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仿佛盯着一只落入虎群的小白兔。
想要就这么出去,显然是不太可能了。
她看着鸡毛掸子,确认道:“一杯两千块?”
既然要喝,那就不能白喝。
鸡毛掸子唇边又勾起笑意:“当然?”
江眠没有废话,只把这当成一个赚钱的项目,端起旁边的酒杯,仰头就是一杯!
旁边坐在角落里的一个男人盯着她皱了皱眉。
鸡毛掸子做作的鼓了鼓掌,真拿了两千给江眠。
看江眠认真的把钱装进包里,他又拿出一叠钞票:“一瓶喝完,这些就是你的。”
江眠扫了一眼,估摸着这真有一万块。
她脑子里快速的计算起来。
一瓶下去她百分之百的醉,明天肯定无法正常开店营业,但是一万块,她勤勤恳恳干十天也挣不了这么多。
这钱不是偷的抢的,是她凭本事挣的,她得要!
“可以,但是这瓶喝了我就不能再喝了,会死人的,老板您也不想惹麻烦吧?”
没有真正醉过酒的江眠,根本不会想到一瓶酒的威力有多大,否则她说不出这样的话来。
鸡毛掸子却是见识过各种各种喝醉的女人的样子的,他盯着江眠的身体,想象着今天会和她有一个美妙的夜晚,笑得意味深长:“好,就这一瓶,绝对不多喝一滴。”
桌上没有酒了,他大声道:“送酒进来!”
坐在黑暗里的男人声音有些低沉:“把我那瓶威士忌拿来。”
他的声音不大,但是在场的所有人好像都在认真听,鸡毛掸子立马捧起他来:“还得是傅少会玩儿,威士忌这么烈,纯喝的话,没几个人不倒吧哈哈哈……”
江眠把带着怨气的目光投向男人,待看清楚他的脸,她慢慢的皱起了眉。
这瞎起哄的狗东西,不就是前几天她抽血救的那个叫“小寒”的受伤的男人吗?
这小没良心的下手术台才几天就跑出来玩儿,恩将仇报的东西,最好喝死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