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砚影是很平静的询问，没有责怪的意思。
可陶青突然大哭起来，低头捂着脸，无尽的眼泪从手指缝里流出来。
她没有压抑自己的情绪，哭得放纵，哭得发泄。
隐忍了好久的情绪，全都宣泄在了林砚影面前。
林砚影没打断她，一支烟抽完，揉了揉太阳穴。
很多事的真相，其实已经不重要了。
许久后，陶青终于停了。
林砚影递过去一张纸巾。
陶青摇摇头，没有接。
带着浓重的鼻音，她说，“我并没有完全糊涂。”
林砚影眼神淡淡地看向窗外，“我知道。”
没有完全糊涂，所以在严峥把她送回温景明别墅时，陶青没有反抗。
“我以为我可以将计就计，没想到……”陶青深吸了一口气，哭完了，情绪突然冷静下来。
林砚影看着她。
陶青眼眶红肿，今天已经哭了很多次。
泪流干了，心才能更明朗。
“你喜欢温景明是不是？”林砚影问。
陶青一惊，先是点头，然后又猛地摇摇头。
她叹气，“我也不知道这种感觉究竟是不是喜欢……明哥是我的贵人，如果没有他，就不会有我的今天。”
林砚影觉得好笑，“确实，没有他就不会有你的今天。”
今天的一切，好的坏的，都是温景明一手造成的。
把一个信任他，喜欢他的女孩子，逼到如今的地步。
丢了工作，处于八卦漩涡的中心，人人喊打。
陶青大口大口喘着气，“是我看人不清，我认了。”
林砚影点头，“你还年轻，现在从头开始，一切都来得及。”
这一句陶青听进去了。
她用尽全力让自己冷静，突然说，“砚影姐，我必须向你解释，我是对明哥有说不清道不明的感情，但我们之间，什么都没有过，我们是清白的。”
林砚影摆摆手，她不想听这个。
陶青却坚持要说。
她凑过去，靠近了林砚影的肩膀。
还觉得这个距离不够近，又往前凑了凑，直到凑到林砚影的耳边，小声说了一句。
林砚影睁大眼睛，“你说什么？”
陶青也瞪着眼，还在泛红的眼眶多了些坚定，重重地点了点头。
林砚影吸了口凉气，“你说他……这事儿你是怎么知道的？”
陶青的脸颊红了红，羞涩着不知道该怎么开口。
“行，我明白了。”林砚影舒了口气，没再继续问。
陶青摇摇头，接着说，“我好几次想生米煮成熟饭，都被明哥拒绝了，我一直以为是他不喜欢我，不愿意，直到……”
她深吸了一口气，看着林砚影，“昨晚，我喝了他给的药，在他的卧室里，却又一次被拒绝……”
林砚影抿了抿唇，安静听着。
陶青声音从颤抖到冷静，又开始颤抖，“在记者们冲进别墅，他去应付的时候，我在他卧室床头柜的抽屉里，找到一张检查单。”
林砚影依旧只是看着她，依旧没说话。
陶青微微仰头，自嘲似的大笑了几声，“原来不是因为我没有魅力，而是他身体有问题，不是我的错，但幸好如此，我才没有真的犯错。”
她眼泪汪汪看向林砚影，“砚影姐，你说我是不是罪有应得。”
林砚影淡淡地开口，“你为什么会去翻他的卧室柜子？”
没想到她会这么问，陶青愣住，表情霎时间有些僵硬。
林砚影笑了一下，收回目光，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点了几下，“我就是随口一问，你没有义务回答。”
陶青低下了头，“我知道我做了那么多错事，无法挽回，也不奢求你的原谅，只是希望我带来的这个消息，对你是有用的。”
“嗯。”林砚影沉沉应了一个字，没什么情绪。
陶青吸了吸鼻子，手已经搭在了车门把手上。
她本还想再说点什么，见林砚影已经没什么兴趣的样子，最后叹了口气，开门下车离开了。
车里，林砚影看着陶青勾着的背影，她微微眯起双眸。
又点了一支烟，那甜腻的气味，根本没法冲散心底的烦闷。
坐了一会儿，半支烟燃烬，林砚影胃里一阵绞痛。
这才意识到今天还滴米未进。
她叹了口气，正想开车去找家饭店吃点东西，手机响了。
是白羽打来的。
听起来她的声音也很疲惫，“我才看到你的新闻，怎么回事，你已经澄清了和温景明的关系了？那还用我给你找媒体吗？”
林砚影身体往后靠，闭上眼，捏了捏眉心。
白羽没等到她的回应，语气急了些，“到底什么情况，你快说啊。”
“白羽，”林砚影缓慢开口，“你记不记得去年林氏医药做过一次体检，是你们医院负责的。”
“是，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林砚影轻轻吸气，“检查结果的备份，你能拿到吗？”
白羽沉默几秒，“这不合规。”
只说了半句，后边还有半句，是属于两人的默契。
不用说，也知晓。
为了林砚影，白羽已经做过数不清不合规的事，不差这一件。
不需要过多解释和寒暄，林砚影最后说了句，“尽快给我结果。”
白羽，“你在怀疑什么？”
“我要一个确切的答案。”
白羽好像明白了什么，叹了口气后提醒道，“你千万要小心。”
“我知道。”
挂了电话，林砚影在车里坐了好久。
明明再往前一条街就能到家，但她并不想回去。
身处于黑夜中，人的心会被沉闷淹没，但五官则无限放大，能感知到白天感受不到的东西。
林砚影想了很多事，想了很久。
直到天微微亮起。
远处天际的一束光照过来，尖锐刺眼。
林砚影猛然惊醒。
一夜未眠，她眼眶发红。
混沌的脑袋在这一刻变得无比清醒。
林砚影发动车子，终于回了家。
车子随意停在了楼下，她脚步很快，几乎是冲回了家里。
冲进了衣帽间。
从衣柜里翻出一个布袋子，从热河雨林带回来的。
里边装着那套十块钱的贴身内衣，还有一张纸条。
纸条是坐上马哥的车回来那天，浩子塞给她的。
当时他只说了一句，“等你要找我的时候，再打开看。”
此时此刻，林砚影打开纸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