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半夏的提议让两人都沉默了,思前想去,花渭成还是开口了:“这样做虽然是好的,但是你要知道首先遭殃的就是百姓,最先罹难的也是他们。”
花半夏自然是明白花渭成的话,可是阵痛只是一时的,如果总用百姓来压他们,花半夏知道自己是展不开手脚的,投鼠忌器,不过如是。谁不知道真的放粮,世家首先要剥掉头一层,然后就是下面各地官员,到了百姓手里头,谁也不知道是谷壳还是什么都没有了。
已经连着两年饥荒了,再加上水患蝗灾的,这些事情还未完呢?花家今年子侄中为了救灾劳损心神落下残疾也有好几个了,救,谁不想救,可是就为了就一个人反倒是要先饱了一船禄蠹,这笔帐花半夏着实不想算了。
如果断了他们的路,一时之间,肯定是更加凶残,可是欲先令其亡必先令其狂,杀了卢刘两家放血,那群世家官僚就会将蝗灾之类的事情暂且放一放,反倒是能给花家一些喘息的机会了。
花半夏这样想着,不由叹了一口气:“我们总要先想着以后,不然总是投鼠忌器的,总会和他们一块烂下去的。你要知道那些人家,单单一户人数就比我们多上了好几倍了,若是不想法子好生将他们都耗死了 ,我们也没有办法施展早就想好的法子了。”
花半夏这话说得诚恳倒是让人生不出什么话来怼她了,毕竟相较于考虑当下人的死活,还不若将事情往以后的事情上好好想想,毕竟还有下一代的人要过日子呢?
花半夏说着就坐了下来:“我也知道我是一个心狠的,但这也是没法子,如今国库也就够一年的嚼用了,如果不想法子拖住其他三国,那些人指不定就不会想着从地下钱庄将银钱送到别国去,到时候我们就是真抄了他们家,也只能眼巴巴地看着那些银钱流水似的趟到别的地方去。你们又不是不知道这其中的缘故,当年秦家的家财不就是大半地走向了桓国么,如今倒是成了人家主支的家产,那可都是宛国百姓的血肉啊。”
花半夏说着这话虽然诛心,但是谁不知道这里头的麻烦,他们又不能阻止那些世家不往桓国送钱,毕竟桓国与他们产生买卖就是要有着互相沟通的账户的,偏生这些粮食器皿等物的大头都是世家或是世家奴仆的生意,要是将这些都禁了,买卖还做不做了?
这也是花半夏为什么要说先稳住桓国,杀一批来放血,先让他们内斗的缘故,要知道只有这样,他们才会大意,不将钱财放到桓国去。
当年运送秦家财务,还是花家接手操办的,这是桓国不出手帮忙的代价。甚至是开了先河,但凡有点身家之人,都会跑到桓国弄点小资产,方便日后跑路。
当时开了这先河花鎏海顶了不少雷,也埋下了祸根,这财物运送就是交给了花秉钧,花秉钧那时候才知道什么是泼天富贵,心生羡慕。这点心思被老爷子知道后,花秉钧还被惩戒一番,只不过后来也没有打消他的念头。之后花家为了不让皇族怀疑,于是让花秉钧开始了自污的戏码,这样一来也算是遂了花秉钧的心愿了。
这花家的大宅子,除了祖辈的积累之外,还有不少部分就是靠着花秉钧来的。之后花秉钧还想这样做,可是老爷子死了,花半夏来了,花秉钧可不敢惹了花半夏只好老老实实本本分分做事情了。
如今花半夏手握盐铁两条线,又是间接控制了夕颜楼,这钱粮军队都有了,花秉钧也不愿再干之前的买卖行当。有着这么一个金娃娃做女儿,躺着赚钱多舒服,何苦来做讨那份没趣。
再者萧呈元死了,他也就不用藏拙了,如今的名声倒是好上了许多。花秉钧睨了花半夏一眼,只见她坐下来掏出了家主令,那是花秉钧留给她的好东西,周身用墨玉打造,但是这样一块通体墨色不带一点瑕疵的好东西就已经是价值连城,更不要说上头精美的花纹。花纹采用祥云,上书八个字,正面镌着:大道之行,反面镌着:天下为公。
花半夏晃了晃手中的玉牌笑着对花秉钧说道:“爹,想要么?”
花秉钧看了一眼花半夏最后摇了摇头:“想要,可你会给么。何况这个担子我扛不了了。我帮你坐镇后方,管理后勤还可以,要是真的给你冲锋陷阵的,原谅你爹这把老骨头吧。现在这场景看着是对我们有利,可事实呢,步步维艰呐,那些世家不是傻子,如今没有反应过来,只不过是低估你了罢了。要是被发现了……”
花半夏叹了一口气:“当年五大世家的先祖也算是人杰了,生出了这一些蠹虫来,可见当年没少坏德行。”
“小邦之人,不识大礼,谈什么德行,大道之行,天下为公,或许他们连表面意思都是不懂的。”花渭成说道。
花半夏哼了一声,声音中带着哽咽:“是啊,你说的可不是么?可是他们活得自在啊,只需要吃喝玩乐不犯法违纪就是大善人了。不,就是犯法违纪了,他们也没有事了,谁叫他们有功呢?这样一个家主令,偏生我花家傻子一样收了百余年,到现在也是骑上老虎背了。成,天下兴旺,我花家先祖可瞑目九泉,败,天下乱局,我花家自背这祸乱天下之灾。”
花秉钧看着那家主印神色复杂,他想要的只不过是醒掌天下权罢了,如今只不过是与花半夏目标一致而已,到时候真成了,自家这个女儿还真是祸害了。花秉钧这样想着,花渭成却叹了一口气:“家主,这是您的责任,还望家主做下抉择,卢刘二家,家主打算如何行事?”
花半夏握紧了手中的玉牌笑着说:“让他们自杀自灭去好了,把卢刘两家的事情全部交给林家,我想林国公不会放过那两块大肥肉的。这新皇登基,他什么忙都没帮上,总要做出几分样子来吧。”
“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