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云低下了头,她看着那个女人心中带着恐惧,这个女孩颠覆了她的一切想象。婧云见过心狠手辣的女人,见过柔弱无依的女人,可是没见过花半夏这样的人。
她见过最美的女人,叶云华,柔软得像一团云,偶尔带一些刺却也是最美的玫瑰。就算后宫中人,尔虞我诈,绵里藏针,也不会将杀字说的那么轻松。
可是花半夏却不一样,婧云此刻才意识到花半夏是不同的,她是一柄锋利的刀,在雨夜中闪着嗜血的光。
婧云颤抖着跪了下来:“姑娘,这一个局,这一个局……”
“会死很多人,这也是很正常的,朝堂风云总会将一些人碾成肉泥的。”花半夏的嘴唇吐出了最绝情的话,“我想国花牡丹,肯定是会喜欢这些养料的。”
一声霹雳声响,刺目的雷光照在了花半夏的脸上,雪白一片。婧云看着花半夏,那一席白衣扎眼极了,这或许就是无常吧。
雨声不断,乐声不断,每一个音符的跳动就有人被士兵给抓了下去,这是一场单方面的掠夺,没有人能够反抗。
一夜雨后,天朗气清,熬了一夜的花半夏反倒没有丝毫的疲倦,反倒是精神无比。她穿着绣花鞋在地板上没有发出一丝声响,可是头发上的钗环那细微的碰撞声却敲击着众人的心。
花半夏看着毕节:“毕将军辛苦了,不知战果如何?”
毕节瞪了一眼花半夏露出恶白森森的牙齿:“花家家主,你们花家涉入的可真够深的。”
花半夏轻笑了一声然后掏出了一本名册:“花家涉入的确实是深的,可是那不是我的花家。”
毕节打开了名册,上头都是密密麻麻的名字,都是他昨日抓的人,刺目的朱砂压着墨字,家主印在最后一处狰狞地笑着,除族,而且就在半个月前。
毕节看着花半夏,他终于明白花半夏为何这么大方,用最合适的理由将这些渣滓清出去,还不用自己动手,何乐而不为呢?
毕节抓紧了册子:“就这么简单,陛下会同意么?”
“这就是交易,我会奉上花秉钧贪墨的火耗银子,放心吧。”花半夏拍了拍毕节的胳膊。
毕节捏紧了手中的册子:“我小看你了,花半夏。”
花半夏冲毕节灿烂一笑:“如果我真的没有两把刷子,花家可不就是你们这些人的垫脚石了。越辈传位,我爷爷不是傻子。”
花半夏打了一个哈欠:“昨晚闹腾了一夜,我需要好好休息 ,在下就不打扰毕大人了。”花半夏说完就带着婢女回到自己的小院去休息了,毕节冲着花半夏的背影狠狠啐了一口唾沫。他知道花家在这一次是全身而退了。
朝堂上,萧呈元终于来上朝了,看着已经瘫在地上的朝臣,萧呈元朝夏公公摆了摆手,一队拿着面盆的小太监走了进来,直接朝众人泼了水。大半朝臣是醒过来了,可是有一些人彻底闭嘴了。
萧呈元对于这样的情况根本不在乎,只是淡淡地问了一句:“困在这里一天了,诸君就没有什么想要对朕解释的么?”
花秉钧舔了舔嘴唇上的水,好歹是润了润嗓子:“陛下,盐税贪腐严重,确实是社稷之毒瘤,可是此事事关重大,务必要小心行事。”
一句挑不出错的话,户部尚书也答道:“是啊,陛下,毕竟那些盐商和盐税的官员相处甚久,一旦动了,我们的盐……”
“我们的盐还够,而且会比以前还多。”萧呈元冷笑一声,“你们真是让朕受够了。”
众人面面相觑,萧呈元走下了台,他冷冷地看着这些人:“昨天朕就在想,朝堂之上,到底有多少人是真的为国为民的,如今看来只不过是朕从老百姓的钱袋子里掏出钱来,然后供养了你们这群废物。”
花秉钧的额头上又开始沁出细密的汗,萧呈元继续说:“老师在的时候,你们还有些收敛,至少不会真的太过分,老师一离开朝堂,你们把盐价提高了近二成,甚至还动了军饷。这才多久啊,你们的吃相是不是太难看了。”
户部尚书的腿在打哆嗦,萧呈元的龙靴就出现在了他的眼前。萧呈元冷笑着说:“说说看啊,林大人。”
林尚书不知道该说什么,只能磕磕巴巴地说:“陛下,陛下,这不是臣的……的意思,臣……”
“无话可说了,其实你们自己心知肚明到底做了些什么。”萧呈元重新坐回了朝堂上,“只不过你们不知道的是朕心里也和明镜似的。朕一直想看看你们能够放纵到什么程度,如今看来,朕也不需要再忍了。”
林尚书惊恐地看着萧呈元,萧呈元朝夏公公一挥手,夏公公就拿出了一旨圣旨,一大串的人名如同战鼓一样锤在他们的耳朵里。罢官,入狱,一个又一个官员被拖到了后面,朝堂上减了大半的人。
萧呈元看着还跪着的人:“知道为什么要留下你们么,不要以为你们比他们干净,只不过是因为你们比他们还有用一些。”
花秉钧垂下头来不敢说话,盐税那一块,他借着宋家的手捞了不少银子,宋家德肯定都捅出去了。如今自己却安然无事,想必是萧呈元念在父亲和自幼的情分上不愿意下死手。花秉钧的耳朵总算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一个卢姓官员大着胆子说:“陛下清了这么多人,盐税也要彻查,臣不敢有异议,可是那些盐商该如何处理?我宛国依靠食盐谋利,一旦断了……”
“不会断了的,花老丞相留下了一个方子,让朕在必要的时候拿出来,朕试验了一下产量是早前的十倍有余。”萧呈元淡淡地说,“换掉一批油蒙心肝的也算不错。”
花秉钧听到这话浑身一个激灵,有了如此大的功劳,萧呈元肯定不会惩罚花家,自己不仅能够全身而退,还能赚上不少。花秉钧这样想着,突然嚎啕大哭起来:“陛下,我父亲他无愧于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