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植物人”三个字，顾言的心头不免一震。
但，他只是看似平静地点了点头：“知道了！”
思思却好奇地眨着眼睛问：“植物人是什么呀？是植物做出来的假人吗？”
顾言摸了摸他的小脑袋，柔声说道：“不是！植物人是指人像一株植物一样，只会呼吸，其他什么也不能做，不能吃饭，不能说话，也不能动了。”
“啊？那你们刚才是在说谁变成植物人？植物人好可怜呀！”
“我们在聊天，说的别人。”
不想让孩子知道，自己的爷爷有变成植物人的风险，顾言几句话搪塞了过去。
“我们进去看看爷爷吧？”
“好！”
父子俩按照程序，换了无菌服后，走进了加护病房。
顾父还是老样子，躺在床上，丝毫没有活力。
思思走上前，趴在床边，奶声奶气地说：“爷爷，我又来看你啦！昨天给你讲的故事，你还记得吗？今天我还给你接着讲，好不好？”
小男孩的问话，床上的人没有任何回应。
顾言站在思思身后，小声说：“爷爷虽然不回应，但你说的什么，他都知道，思思你就只管讲吧。”
“嗯！那我今天给爷爷讲花猫和老虎的故事。”
说完，他就趴在顾父的耳边，自顾自地讲了起来。
顾言则忧心忡忡地盯着床边的心脏监控仪，想观测思思的声音，能否对父亲产生刺激。
时间不知不觉间已经过去了半小时，思思还说的眉飞色舞，丝毫不觉得累。
心脏检测仪上的曲线，突然又像上次那样，大幅波动起来。
顾言十分欣喜，他忙也趴过去，在父亲耳边不住地呼唤：“爸！您能听到对吗？您是能听到思思说话的，对吗？”
“我知道，您是有思维的，只是现在还睁不开眼睛！不着急，您慢慢来，努努力，睁开眼睛好吗？”
“您不想看看思思长什么样子吗？他真的特别可爱！今天早上他还跟我讲，说很喜欢您呢！”
“爸，我跟妈妈，都很想您，您快回来吧！”
一口气说了许多，但床上的人，还是没有动静。
思思拖着小腮帮，疑惑地看着顾言：“言言，爷爷好奇怪呀！你这么叫他，他都不醒过来！他有点不听话！”
“爷爷不是不听话，他是太累了。”
说完，顾言想了想，继续对思思说道：“思思，你来，你来叫爷爷起床！”
“嗯，好！”
小男孩学着顾言刚刚的模样，把小嘴凑到顾父的耳边，“爷爷，该起床喽！太阳公公照屁股啦！你再不起床，思思就不喜欢你了！你快起来嘛，起来陪我玩呀！”
思思持续不断地说着，顾父的眼皮猛然间跳动了一下。
顾言欣喜若狂，他兴奋地对思思说：“继续！思思，继续叫爷爷！”
“爷爷，我已经喊你半天了，你再不起，我就要生气了！”说着，思思还假模假样地板起小脸，“哼！我生气可是很吓人的，我真的会不理你哦！”
顾父的手指也动了一下。
顾言忙转身向玻璃墙外看去，想喊医生和护士进来看看父亲的情况。
可是，一回头，他看到的除了医护人员，还有一个熟悉的身影。
表情瞬间凝固，顾言抿了抿嘴，转回头，对思思说：“好了，别再喊了，爷爷就快醒过来了。时间快到了，我们先出去，让医生叔叔进来看看爷爷，好不好？”
“好吧！”顾父没醒，思思有点失望，他不甘心地应道。
顾言牵起他的小手，走出了加护病房。
出去后，他先是去了护士站，找到了值班的小护士。
“护士小姐，加护病房里的病人，有反应了，麻烦通知医生进去给他做进一步检查。”
“啊？有反应了？”小护士有些不太信。
“对！刚才孩子跟他讲话的时候，他的眼皮和手指都跳动过。”
“哦哦，好，我马上找医生过来看看。”
“嗯，多谢！”
小护士转身喊医生去了，顾言则领着思思来到了玻璃墙边。
墙边站着的人，回过身，将目光从顾父身上移到了顾言父子身上。
“妈，您来了！”顾言平静地问候一句。
“嗯！我来看看你爸爸！”说完，顾母便不再理会顾言，而是低头去看他手里牵着的小孩。
“这就是思思，大名叫丁思言。”顾言观察到母亲的目光，立马主动介绍了一下。
思思倒也争气，顾母还没说话，他便张开小嘴，甜甜地喊道：“奶奶好！”
这一声，直喊进了顾母的心坎里，叫得她心花怒放。
“哎！思思真乖！”顾母忍不住伸出手，怜爱地摸了摸思思的小脸。
“妈，我带思思来看看爸爸。我爸对他好像有反应，我们上次来，他听到思思的声音，心脏曲线就有波动，刚才思思喊他的时候，他的眼皮和手指都动了。”
“真的吗？”
“嗯，真的，我刚才跟护士说了，医生马上就进去给爸爸做检查。”
“太好了，这真是太好了！”
顾母捂着心口，满脸都是劫后余生般的欢喜。
“奶奶，是我把爷爷喊醒的哦，我是不是很厉害？”
小男孩邀功似的问了一句，仰着小脸的模样，特别可爱。
顾母喜欢得不行，温柔地回复道：“对！就是思思的功劳！等你爷爷醒过来，我让他好好地奖励你！”
“耶！我要得奖励喽！奶奶，我要好多好多玩具，可以吗？”
“当然可以，你要什么，爷爷奶奶都买给你！”
“嘻嘻，谢谢奶奶！我们在遂城的邻居，果果，他奶奶对他也是这么好的，有奶奶真幸福！”
思思几句话，就把顾母逗得合不拢嘴。
这个时候，她再也顾不上想其他的了，满心满眼都是这个可爱的小孙儿。
思思本人比照片上更好看，也更像顾言。
看着他，就像在看着小时候的顾言，顾母仿佛瞬间回到了二十年前。
这让她心中对思思身世的怀疑，降低了许多。
突然，加护病房里面一阵嘈杂的声响，顾母、顾言和思思同时转头朝玻璃墙内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