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欢卿缓缓收回悬在空中的手，望着黎渊疏远的模样，心里闷闷的很难受。
“你……”
她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什么。
黎渊也不知该如何和她解释自己的失态，毕竟那种负面情绪他很怕她知道后会嫌弃自己，最终选择了闭口不言。
洛欢卿望着沉默不语的黎渊，抿了抿唇，缓缓开口道。
“抱歉，我刚才说了让你不开心的话。”
既然她找不出外界因素，就只能将原因归咎于刚才她说的话，可能是某一句无意间刺痛了黎渊，才让他有这么大的反应。
“不，不是你的问题，你不需要对我道歉，这是……我自己的问题。”
黎渊皱着眉，望着情绪低落的洛欢卿，整个心都拧在了一起，“这真是我自己的问题，你，你不要难受。”
“放心吧，我没事。”
洛欢卿抬手想拍拍他的肩膀，但刚伸出去手就顿住了。
她犹豫了一下，怕再让黎渊再产生不好的情绪，便立即收了回来。
这一瞬间，寝殿内的气氛更加凝滞。
“那，我还有些事情要处理，先走了，你一个人好好休息，要是有什么事情就让小六去找我。”
洛欢卿感觉黎渊有事瞒着自己，但他不想说，她也没法逼迫他说，只能选择离开给他一个独处的空间，让他好好平复心情。
可洛欢卿的想法和动作在黎渊眼里，就是另一个故事，他认为洛欢卿是被他刚才的行为伤到了，心里难受才离开。
自责的情绪将他淹没，让他行为开始失控。
‘啪！’
他狠狠甩了自己一巴掌，白.皙的脸上瞬间浮现出清晰地五指印，颜色从淡粉缓缓变得深红，一看就是用尽全力完全没有留手。
‘啪！’
又是一巴掌。
等两个脸颊打得通红见不了人，他有用洛欢卿给的疗伤药治疗好自己，又重新开始这种自虐的行为。
从小到大，黎渊的成长轨迹不是春暖花开，而是泥沼求生，踏错一步便会深陷淤泥之中无法自拔。
他经历了太多，也遭遇了太多。
经历过被人拐卖进青楼调.教，经历过为了一口吃的被人殴打濒死、被当做奴·隶买卖、当作牲口使用。
以至于从小他的自尊就被碾入尘埃，哪怕他骨头再硬，在如此经历下他也无法保持普通人正常的心理。
他的硬骨头、自尊心，若在之前他还没有在意的人，没有能走入他心里，让他患得患失的人，便能会一直保持下去。
可洛欢卿的出现了，她的优秀，她的尊贵，她从骨子里散发出来的睥睨霸气，让他心底深处产生了对自己极度的不自信。
可能连他自己都没有发现，他在不断否定自己。
否定洛欢卿对他有好感的可能，甚至对这个可能性.感到害怕。
如此的不自信以至于洛欢卿的某一个动作，某一个话语，在不经意间都会轻易粉碎他脆弱的心理防线。
不仅如此。
月楼楼主对他的恩情，也是压垮黎渊的一股重量，一个是在他已经绝望的时候唯一给予他救赎的人。
一个是走入他的内心，让他感觉到心脏跳动的人。
恩与情，这之间的抉择让黎渊无法选择，这种沉重的心情，加上小时候受到的心理创伤，再加上在月楼被当成杀手教导，天天沐浴在生死、鲜血、惨叫之中，无数次亲眼看着并肩奋战的兄弟因任务失败被折磨虐.待致死。
可以说在某种程度上黎渊早就坏掉了。
所幸，他温柔坚韧的本质克制住了他的崩坏，可也是因为这种温柔而让他更加煎熬。
这种情况若洛欢卿是学过心理学之类的倒还好办，可惜作为一个直女并且也搞不懂自己感情的洛欢卿，完全起不到任何作用，甚至很可能在黎渊的掩饰下发现不了他的异常。
不知过了多久。
黎渊终于冷静下里，他淡定的将药涂抹在脸上，不消片刻原本通红的脸便恢复成白.皙的颜色。
一切如常。
他露出与往常别无二致的笑容，只是那笑容怎么看怎么异样，就像虚虚的浮在脸上一样。
‘叩叩叩。’
“主子，女帝请您去御书房一趟。”
小六敲了敲门，将刚才宫人的话传达给黎渊。
黎渊瞬间收敛所有情绪，起身推开门，“她找我去御书房？为什么？”
想到刚才的不愉快他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是不是洛欢卿生气了，想惩罚他。
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这样她就不会生他的气了。
小六听到黎渊的询问，疑惑的摇了摇头，“奴才不知。”
黎渊点了点头，抬手示意小六前面引路。
...
二人来到御书房门前。
门外的侍卫见黎渊来了，立刻打开门，“黎妃，请进。”
黎渊脚步一顿，面带疑惑，“不需要通报一声吗？”
侍卫摇了摇头，“陛下说了，日后若陛下在御书房内，您可以随意出入，无需通报。”
小六不禁倒吸一口气，震惊的望向黎渊，随意出入御书房这种机要之地，哪怕只能女帝在的情况，也是独一无二的盛宠。
上次有如此殊荣的还是子车濯，没想到在这么短的时间黎渊竟能直接跟子车濯的恩宠媲美。
这实在太让他开心了。
“恭喜主子，陛下对您可真好啊。”
黎渊微微蹙眉，有点想不通，他刚才明明惹了洛欢卿不高兴，怎么现在非但没给下马威，反而给了他这种荣宠，她到底想干嘛？
洛欢卿想法很简单，从寝殿离开后，她越批奏折越感觉不对，思前想后，总感觉自己刚才那么一走，会让黎渊有不好的想法。
再加上也是她惹得他不开心，所以便想哄哄他。
可怎么哄又是个问题。
恰巧今日是河清节，与其说是节日，不如说是一个祭奠、感谢的活动。
当年煌国干旱，连续三个月未下一场雨，土地开裂，幸亏有河清河的水来续命，让百姓熬过来干旱，迎来了暴雨。
河清河也因此被百姓感恩。
自那以后每到当年暴雨之日便会去河上放河灯，里面可以写感谢河清河的话、也可以向河流许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