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曼是冥族中掌握兵权的大将之一。原本沙曼是跟在冥落身边贴身保护冥落的,只是冥落喜欢自由不爱让人跟着自己到处浪,就征得了冥帝的同意让沙曼还回冥界继续掌兵权了。冥奕也没任由冥界将士醉生梦死,定期就会有练兵,而且对将士的素质有严格要求。很多人都无法坚持下来,沙曼做到了。
她是冥族当之无愧的大将。尽管只是之一。
说沙曼对幼晴好奇已久也不算是冥奕瞎掰扯。毕竟同为女子,同为掌权者,不能在战场上碰一碰肯定会觉得很遗憾。眼下能够在这里碰碰,那可真就是天赐良机了。
沙曼一点也不客气,一个字儿都不说上手就是打。
幼晴就是在九幽那里吃了点亏,对上和她同级别的沙曼也不是往后退的怂主,两个人刀光剑影地就交上了手。
近身战上幼晴还是不如沙曼的。毕竟幼晴用的是妖王藤,擅长的是远攻,而沙曼用的是短匕,擅长的是贴身战,在贴身战中寸短寸险,幼晴好几次吃亏就是吃亏在那把短匕上。
“冥帝陛下,我族不愿与冥族交手可不代表我族怕冥族,如今冥帝陛下光明正大地劫持我妖族囚犯,就不怕我族妖帝知晓后攻进冥界吗?”幼晴多次试图拉开距离为自己争取优势,可她有丰富的经验沙曼更有丰富的经验,死死地缠住了她不给她任何机会,幼晴气的火冒三丈。
“妖帝——”冥奕面对这等威胁却只是嗤笑一声,“妖族这么多年如同井底之蛙,怎,妖帝没告诉过你们本帝的来历?”
幼晴心下一凛。她的确不知冥帝究竟有何来历。只是这不是让冥帝在妖族境内狂妄的资本,“冥帝,此女乃我族重犯,您所执意带走她,妖族与冥族便会开战!”
“沙曼,你太慢了。”冥奕扶着穆芷斓说道。
沙曼目光凌厉,下手愈发狠辣,将幼晴步步逼退至牢笼的角落之中。
幼晴心下一横,一枚信号弹就弹了出去,“妖族将士,拦住他们!”
披坚带甲的妖族众如潮水般自黑暗中涌出,将冥奕和穆芷澜团团围住。这是妖族最精锐的一批将士之一,专门负责在这里看守穆芷斓。也不知穆芷斓区区一个凡人对妖帝而言究竟有多么重要。
这些士兵悍不畏死,哪怕他们面对的是最为神秘莫测的冥帝亦是毫无波动地往前冲,甚至有人试图利用黑暗做掩护刺杀冥奕。
穆芷斓看的心惊胆战急忙推冥奕,“你快走别管我!”
她从未见过这般的力量,让她觉得不过是擦个边她就会在这场厮杀中化为尘埃永久消失。这种力量不是她能够触碰的!
“没事。”面对穆芷斓的担心冥奕却只是笑笑。他手中拿的是一把剑,与冥落手中的大同小异。这也是由冥族生命古木落下的枝条炼成的神器,甚至比冥落的那把有过之而无不及。
穆芷斓知道她应该相信冥奕,可她并不了解六界中真正的势力,所以她更加担心一心想要让冥奕不要管她自己冲出去。冥奕怎么会不管她?
“妖帝前往神族,却还留了这么多人在这里。”冥奕冷笑一声,“他是太看得起你们还是太看不起本座?”
沙曼与幼晴打的难舍难分,此刻在这里领兵的是妖族五王中的第五王赤霄王。虽然排位居末却是妖族五王中最神秘的一个。
“久闻冥帝陛下大名,却始终缘悭一面,今日一见只觉大人名不虚传,不负洪荒神祗之盛名。”赤霄王风度翩翩地躬身行礼,说出来的却是幼晴也不知道的消息。
“知道本座来历竟还敢上前,赤霄,莫非你觉得妖族能压住本座?”冥奕也感觉诧异。按理说知道他身份的应该没几个,这个赤霄王是怎么回事?
面对冥帝的轻蔑赤霄王自然不会傻不愣登地去说你丫胡说这类的话,“自然不敢。”顿了顿,“只是冥帝陛下与凡人穆芷斓结为夫妻这事少有人知,怕是我族妖帝也没想到您会来劫人。”叹了口气,“还是未曾做到算无遗策。”
这下子冥奕也倒抽冷气了。这赤霄王哪来的这么强大的情报渠道居然连这种事情也知道。
“神族的帝姬这一世居然是冥族的帝姬,也不知道神帝知晓了会是什么反应。”赤霄王的确掌握着大量可靠的情报,而且其中大部分情报其他四王绝不知晓,“那么,冥界是要参与这场战争了吗。”
他用的肯定句。
冥族有多护短世人皆知。他们既然对神族开战那么神族帝姬作为神族的灵魂人物肯定要上阵。冥族就不可能眼睁睁看着他们自己的帝姬揣袖子不管事。哪怕这位冥族帝姬本质上是神族的帝姬。
“你知道的真多啊——”冥奕真是第一次如此佩服一个人。
“大人谬赞了,小王还想活。”想要活着,就要知道什么人能惹什么人不能惹什么事能做什么事不能做。一个强大的情报机构不过是正常操作。
只是伟大的冥帝陛下,从太古洪荒时代走过来的冥帝陛下,是真的没想到有人为了“活着”居然踏马地能把情报机构做到这个份上!
冥帝心悦诚服但不代表他不追究责任。
“重犯?”冥帝眯眼看着赤霄王,寒芒一闪而逝,“本座的妻子,冥族的冥后,是妖族重犯?”他上前一步,如同不可逾越的山岳一般的压力当头砸下,“赤霄,妖族狂妄没有错。”可若狂妄到惹不起的人头上,那就是死罪。
冥奕就是妖帝也惹不起的那个人。
赤霄王步步后退,眼角余光看到正在和沙曼缠斗却逐渐落入下风的幼晴,终于看清楚了妖族和冥族之间的差距。
可是——
“冥帝陛下,人留下,冥族自然还可安然世外。”
他话音落下,妖族士兵阵型一变,不同于之前的包围,这一次是真正要动刀兵的战阵。
穆芷斓双手攥住了冥奕的衣袖,抬头看着这个男人,“阿奕我是不是让你陷入了两难?”
听到穆芷斓这么问冥奕只觉得心中酸涩。穆氏的小公主,什么时候这么自卑过?哪怕最难的时候她也是九天翱翔的凤凰,从来不曾怀疑过自己。
“放心。”冥奕握住了她的手,黑白神力迅速将她手上细碎的伤口治愈。
赤霄王咬牙挥手,“杀了!”
哪怕用命去填,这个女人都必须留在这里!
*
昏睡中的穆卿笙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她不安地蹙着眉头眼睑也在抖动,似乎是要挣扎着醒过来。
冰妍时刻关注着穆卿笙的动静,她一有动作冰妍就到了榻边,“笙儿?”
没人回应。
穆卿笙也没了动静。
冰妍叹口气。
她第一次明白了“轮回”对于他们这种活着的人来说到底是多呢可怕的东西了。
“笙儿,你其实不必强行破出轮回的,我是神族的冰主,秉天地而生有上任冰主保驾护航,冥落是冥族帝姬,她的手段只会比我多,我们都有保命的本事,你何苦冒险?”话是这么说,可她知道如果有下一次卿笙还会这么做,原因无他,有心,用心。“笙儿,六界开战,神帝神后皆已动身,人族太过弱小,纵有天道偏袒也争不过绝对的力量,你若不醒来……人族当如何?”
说到这里她鼻子突然一酸。是啊,卿笙作为神族帝姬护着人族,那么谁护着她?所有人都在说帝姬是天道赐予神族的帝王,是最精纯的血脉,就连不可一世的冥帝都说笙儿是诸古帝留下的后手,是他偌大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帝姬……帝姬……帝姬……
能真正担得起这个称呼的,只有卿笙。
只有她。
只能是她。
泠鸢看不得冰妍这般模样,安慰道:“冰主放心,帝姬舍不得。”
“君陌还没醒吗?”冰妍就是一时感慨万千,过了那个劲儿就得惦记正事。
“没有。”
“修罗界的人来了吗?”
“尚未。”泠鸢摇头。
没一个好消息。
修罗界的人倒是想来,可他们来不了啊!
貘雅是貘棱的独生女,貘棱掌握着修罗界三分之一的大军。貘棱怎么都没想到貘雅为了阻止修罗界发兵居然会软禁他!
“貘雅!”貘棱浑身神力被禁,此刻正火冒三丈地拍门,“你给我开门!”
“貘雅你个逆子!开门!”
貘雅充耳不闻。
蔺清秋早就被当初装傻充愣“冒充”貘君逢的君泽宸给抓走了,她现在用的人是蔺清秋的亲哥哥蔺晨枫。蔺晨枫无处可去。他之前只是想保护蔺清秋,可他没想到貘雅的身份居然如此出乎意料,而六界之外居然真的还有一个修罗界。他也知道了君陌,那位九王就是修罗界之主,这也是为何蔺清秋一定要来这里的原因。可现在蔺清秋人不知所踪,甚至不知是死是活。他想去寻找,但入了貘雅的门可就难出去了。
貘雅不会放走任何一个可以用作炮灰的人的。蔺晨枫就是这样的一个存在。
蔺晨枫听到貘棱攻击门的声音整个人吓的一个哆嗦,“小姐,貘将军那里……”
貘雅只是浑不在意地簪上了支红玛瑙钗子,“我父亲这个人啊,嘴硬心软。我是他唯一的女儿,他的所有东西将来也都是我的,现在不过提前用用罢,没什么的。”
现在看着貘将军可不是嘴硬心软啊……蔺晨枫有心想要反驳奈何没那个胆子。貘雅的手段他是见识过的。也正是因为见识过他才明白他这个所谓的天才比起真正站在金字塔顶端的人究竟差了多少。
“可,修罗界五位护法如今正在集结修罗界其余兵马,您死守还好说,若他们攻来怕是……”蔺晨枫没胆子继续说下去。
“怕甚?”貘雅更不当一回事了,“华炎他们几个,不过是在君上身边呆的时间更长罢了,没有君上的令,他们连兵符都拿不到手,那些将军不会任凭他们胡闹的。”
貘雅生活在修罗界,又是貘棱的女儿,当然对那些人了解甚深。
貘雅抚了抚眉骨,眼角剔出一个锋利的弧度,“君上不在,华炎他们不过是纸老虎,蔺晨枫,吩咐下去,我要看到修罗界安稳。”
想出去帮神界?华炎,你们是把我当成死人了吧!
女人的嫉妒心是很可怕的,尤其是爱而不得的女人。
貘棱一直以为貘雅只是太爱君陌,从来没认真想活,爱一个人,真的会如此癫狂吗?她爱的,究竟是君陌,还是修罗主?她要的,究竟是爱情还是修罗界君后的位子?
貘棱不知道,貘雅想必也想不通。
“是。”蔺晨枫领命出去。
貘雅能够顺利掌控貘棱麾下的将士还要多亏了貘棱身边的副将。原本那个副将是宁死不屈的。可谁还没个软肋?副将的软肋就是他的家人。貘雅手中捏着他家人的性命,那貘雅就是让他去死他也会照办。
在这世上,有人会为了一些看上去非常虚无缥缈的伟大的梦想而如同飞蛾扑火的傻子一样奉献自己;有人会踏踏实实地走自己的路哪怕那条路无比平庸寻常可他会走一辈子,找到自己的幸福;有人会燃烧自己只为了黑暗之中多一点光亮;还有的人,本是想坚持心中的原则和底线,可身不由己。他不是一个人,他有父母妻儿,他只能选择妥协。也许事败之后君上会杀了他,可最起码能保全血脉至亲。如果他此时不屈服于貘雅,他的父母妻儿立刻就会被杀。他不能看着。
捏着手中的兵符,康副将明白自己只能不成功便成仁。不,“仁义”这个词太重了,他只是一个叛徒,担不起这个词了。他即将把共事了多年的兄弟们送上战场,杀自己人。
康副将手心里都是冷汗,“将军病重,把兵符权利给了小姐,小姐说妖魔两族不一定敢对神族出手,我们修罗界向来不掺和六界之事,小姐不想修罗界在君上不在的时候发生动荡,故而暂时观望。”
一段话说完,康副将后背上都是冷汗,铺天盖地的质问向他涌来,他应对的捉襟见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