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卿笙改了路线。
乾清宫现在不急,最重要的是,皇后在哪里?
先找到皇后,将后宫安稳下来,才能够谈到安稳前朝。
景仁宫乃是东六宫之首,磅礴大气,尊贵荣华。
可是在这种时候,黑暗之中,景仁宫也就只剩下了萧瑟落败。
“河熙王挺狠的。”泠鸢说道,“属于皇后的气运也没多少了。”
帝与后,皆是国家之本。只是帝更加重要。但是,帝与后,皆有天下百姓信仰而汇聚来的气运,也有大道赐予他们的气运。
那是最得天独厚的气运。
可是此刻,原本的气运,竟是失了十之七八!
“可是这不对,帝姬。”泠鸢顿了脚步,“气运怎么会消失?”
气运是会消失的。朝代更迭,血腥弥漫,或者是做了一些事情上达天听……就是那些特别特别轰动的事情,这些事情是会造成气运的出现或消失。
要不然就是人为造成的消失。
可是,他们普通人,会不会知道气运这种东西都还是一回事,又怎么会有办法抽取气运呢?
穆卿笙凤目微眯,“也许,小瞧了河熙王。”
原以为是柔弱的猫咪,却没想到是打盹儿的老虎。
让他抢了先机,属于帝后二人的气运也是所剩无几,青元帝与皇后,恐怕危极。
“景仁宫。”穆卿笙还是决定先去后宫。
依照残存的气运指示,她们到了景仁宫的门口。
原本的景仁宫,遍植牡丹,雍容富贵,可是此刻的景仁宫,在初春的料峭寒风中,破败荒凉。
穆卿笙蹙眉。好歹也是皇后居所,河熙王这么狠的么?
两个人掐了个诀,无声无息地便进了景仁宫。
没有丝毫声息,唯有一盏豆大的烛火,在无边黑暗中跳跃着,坚持着。再想想以前来到景仁宫时候的情景,真的是世事变幻无常了。
“有人在监视着此处。”泠鸢传音说道。
穆卿笙微微颔首。
这里有七八道灵神低阶的人在守着。
不过,对于现在的穆卿笙和泠鸢而言,那些人不过是还不够塞牙缝的小杂鱼儿罢了。
穆卿笙随手布了一些结界,将那些人周身五尺范围笼罩其中,等于是把他们的所有感知都困在了五尺范围里头。
穆卿笙和泠鸢两个人大摇大摆地走进了皇后居住的寝殿。
初春时节,还是冷的,皇宫在这种时候还是会烧上地龙。毕竟,不能让一群主子冻着了。
可此刻,穆卿笙却感觉到了扑面而来的寒气。
微微蹙眉,穆卿笙以灵力护体,将寒气摒除。
“谁?!”吴皇后嘶哑的声音传来。
穆卿笙手心冒出来一团火,将三分之一的蜡烛点着,“皇后不必害怕,是我。”
有了光亮,穆卿笙才看清了寝殿内的景象。
冰凉的寝殿,冰凉的地面,冰凉的床铺。
吴皇后怀里搂着一个人,裹着两三层棉被,缩在凤榻一角,头发披散,衣裳也是散乱的,看上去触目惊心又让人骇然。
这可还是尊荣的一国之母?
“你是谁?”吴皇后颤抖着问道。
时隔一年,她有些认不出来穆卿笙,可却觉得这个人很熟。
“我是穆卿笙。”穆卿笙走近了两步,“来帮你们的。”
“镇国长公主?!”吴皇后声音微微抬高了一些,“你……你真的是穆卿笙?先是静安郡主后是镇国长公主的穆卿笙?”
“对。”穆卿笙走近了凤榻,才发现吴皇后在发抖。冷的。
“你们不是都有灵力么?怎么会冷成这样?”
修者不畏寒暑,只是他们想和普通人一样,所以一般情况下的生活方式都是与普通人一样的。可是这种情况下,他们也是能以灵力抵御寒冷炎热的,怎会变成这样?
可是随即穆卿笙目光便变了,“灵力被封?”
“嗯。”吴皇后看着穆卿笙,泪水直接便落了下来,“你,你不是走了么?你怎么又回来了?你真的是来……是来帮我们的?”
“嗯。”穆卿笙微微点头。
“太好了……”吴皇后直接便放声哭了起来,“穆卿笙,我求求你,救救我的荣华……救救她……”
吴皇后松开了怀抱,穆卿笙才看清她怀里抱着的是荣华公主。
而此刻的荣华公主,唇角血迹干涸,脸色苍白,没有哪怕一丝一毫的活气。
“这是……”穆卿笙拿起了荣华公主的手腕儿,静心把脉,“她伤了心脉?谁做的?河熙王?”
“嗯嗯!”吴皇后此刻只会点头了,泪水不断的落下,落在棉被上,落在衣服上,甚至……落在穆卿笙抓着荣华的手上。
泪水太过冰凉,竟然让穆卿笙也打了一个哆嗦。
穆卿笙手心氤氲着一团灵力,轻轻送进了荣华公主的心口,又拿出来了一枚丹药,送进了她的口中。
丹药化为流光,迅速消失不见,而那团灵力也融进了她的心口,为她治愈心脉处的伤势。
吴皇后死死地捂住嘴巴,让自己不要发出声音。她不敢打扰穆卿笙,她怕葬送了女儿的性命。
大概有一盏茶的时间,穆卿笙收手,道:“再晚一天,就真的没救了。”
她伤的何止是心脉?在她的探脉下,荣华公主的肺部,也被伤到了。
丹药只是护住她的心肺,缓慢地疗养,痊愈……怕是还要许久。
“荣华,我的荣华何时能好?”吴皇后急急问道。
“需要调养,不过并无性命之忧,你大可放心。”穆卿笙轻声说道。
“谢谢你,谢谢你……”吴皇后把脸贴在了荣华公主的额头上,泪水不断落下,濡湿了荣华公主的头发。
“皇后,眼下皇宫形势如何?”荣华安危重要,可是皇宫与皇帝,同样重要。
“河熙王……”吴皇后咬牙切齿,眼中有熊熊恨意燃起,“卓熙他造反了!”
吴皇后恨不能生啖其肉饮其血,“他打伤了陛下,带兵围了乾清宫,甚至太子也被他打伤!”
“他还将整个后宫控制起来,封了所有人的灵力!”
皇后越说越恨,“他逼着陛下将皇位交给他!还要让陛下写下罪己诏!”
“罪己诏?”穆卿笙眼眸微闪,“写罪己诏?青元帝可有做了什么天怒人怨之事?若有,天下可有动荡不安?”
“并无!”吴皇后提起来这件事更恨,“陛下从未做过天怒人怨之事,虽说后宫不能干政,可陛下乃是一代明君,怎会做下那等事情!”
“那河熙王他……”
“他狼子野心!隐藏二十多年,只为了今朝谋反篡位!”吴皇后说道。
穆卿笙黛眉蹙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