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9-01 坍塌的东库房外 晨 外
一组升格镜头。
众医护、众矿工，用手挖着坍塌的东库房。
挖掘车上的探照灯，把废墟照得如同白昼。
洞口被挖开，霍祥指挥医护们把昏迷的阿秀抬出来，抬上担架。
霍祥：来来，快！小心点！
乔雨倩领着担架匆匆而去。
吴新扶着谢华，从洞口钻出来。霍祥和谢华打个照面，霍祥难以抑制地露出了笑容，扑上去，紧紧握住谢华的手。
谢华终于第一次，对着霍祥笑了。霍祥眼里露出泪光，却不善表达，连忙帮着搀扶谢华。
最后，周悦从废墟里探出身来。廖宇连忙迎上去，向周悦伸出手。
另一只手伸了过来，是李天成的手。
周悦抓住两人的手，两人一用力，把周悦拉出废墟。
叶红迎面过来：李院长，我来扶周医生。你赶紧忙去吧。
李天成：好，你们带周医生去检查，我留下来清理现场。
叶红看着周悦有点不好意思，周悦主动向叶红伸出手，叶红连忙扶着周悦。
叶红：你怎么样？
周悦：我没事，红姐。
叶红眼里带泪光，突然抱了一下周悦：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谢华回头，用力向周悦竖起大拇指，鼓励地对她笑了笑。这个温暖的笑容，让周悦似乎注入了勇气，她欣慰地笑了。
叶红连忙放开周悦，擦擦眼泪，搀扶她走出废墟。
人都被救出。挖掘机把废墟挖倒。
挖掘机的灯光照着李天成的背影，显得高大。
09-02 坍塌的东库房 晨 外
阳光普照的清晨，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光线照在经历生死的倒塌库房上，血迹、破败的医疗用具，风吹着废纸翻动，显
见急救场面的紧急壮烈。
09-03 友好医院手术室门口 晨 内
头发蓬乱、满身灰尘的周悦坐在手术室门口，有点疲累。
本地医护黄淑惠走过来：周医生！你怎么了？
黄淑惠的声音传到周悦耳朵里嗡嗡作响，周悦朦朦胧胧的，没有回应。
黄淑惠：周医生？
李天成大步走过来，奇怪地看着他们。周悦抬头。
李天成一愣：你还不去休息，在这里干什么？
周悦哑声：我很担心里头的阿秀。我们自作主张把她带回来，没想到害得她受了这么大的伤害。现在她爸爸还不知道她的情况，如果有个万一，我……
李天成自认识周悦以来，两人都是插科打诨，他从来没有见过周悦这么脆弱的样子。
李天成走上前，手扶着周悦的肩膀：周悦，嗨，打起精神，看着我！
周悦虚弱地看着李天成。
李天成低声认真地：你们把阿秀带到医院里面来，是为了救她，不是你们害的她！
你并没有做错，为了救阿秀，你，谢副，都尽了全力了！
周悦：可如果她没有来医院，就不会受这么重的伤……
李天成打断周悦：如果她没有来医院，就有可能落下终身残疾！地震受伤是天灾，不是人祸！你给我振作起来！
周悦看着李天成，眼里浮上了泪雾，李天成回头看看不知所措的黄淑惠。
李天成：听好了周悦，对，阿秀是你带回来的，你要对她负责任，但是不代表你要把所有压力都揽在自己身上！现在你这个样子，怎么面对其它病人？怎么履行医生的职责？在野外工作会遇到比医院里复杂很多的情况，什么是对，什么是错，用你的信念去判断，不要让杂念干扰了你的信心！
周悦强力抑制自己的情绪，用力点点头。
周悦：谢副也说过一样的话。
黄淑惠：周医生，门诊有孕妇指名说要找您看。
李天成：我马上要去准备阿秀的手术，你，现在就去门诊，振作起来！
周悦眼泪又不争气地涌上来，对李天成：一定要把阿秀救回来！
李天成豪迈又认真地：是，我李天成医生向周悦医生保证，我一定用尽我所有的能力，一定能把阿秀救回来！
李天成认真地举手发誓。
09-04 友好医院手术室 晨 内
水池旁，李天成认真洗着手。
切。
在手术间，李天成穿上包背式手术衣，黄淑惠在他后面协助，伸出双手。
李天成用熟练的手法戴上手术手套。
门开了，李天成和黄淑惠一起回头，只见谢华走了进来。
谢华脸色有点苍白，但是精神似乎还好。
李天成：谢副？您怎么不去休息？
谢华：我不放心阿秀，来看看她。
李天成：谢副，真的没事吗？
谢华：开玩笑。
葛努文刚给阿秀做完麻醉，抬头：谢副？
谢华点点头：我来看看阿秀。
葛努文顾不及谢华，转向李天成。
葛努文：阿秀情况不太好，你赶紧吧。
李天成：马上。
李天成不放心地向谢华：您真的没事吗？撑得住吗？
谢华低声：快点手术！
李天成一伸手，叶红把器械递到李天成手中。
谢华轻轻咳嗽了一下。
09-05 乔氏矿场废弃矿道 晨 外
矿坑禁止进入的牌子下面，被余震震开一个缝，恰巧可以钻进一个身形瘦小的人。
有老鼠从里面窜出来。
矿道的门已经打开，阿达匆匆出来，背着一个昏倒的人，满脸肮脏的灰土，正是小六。
冯莱弟跟在阿达身后，转身把矿坑的门锁上，懊恼地看看震裂的墙缝。
冯莱弟对昏迷的小六：偷东西，活该！回来我就把这个矿口，全部封死！
09-06 神婆屋 日 内
躺在草垫上的小六，朦朦胧胧地张开眼睛。
神婆屋里挂着花花绿绿的幔帐，四周摆满各式各样稀奇古怪的雕像和法器，神婆喃喃在念着经，点起的香烟雾缭绕。
小六微微张开眼睛，一张青面獠牙的脸正吊在他上方，充血的大眼看着他。
小六“啊”地一声大叫：鬼！
小六挣扎着想起来，却发现自己被绳子绑了个严严实实，根本起不来。
小六越来越害怕，猛烈挣扎四周探寻，只看到神婆画得花花绿绿的脸，带着羽毛的大帽子，喃喃的念经声，还有呛人的异香。
小六逐渐出现幻觉：
他走进一个幽暗的空间，点亮一根蜡烛。
亮光尽头好像有个白影子。小六好奇地走过去。
白影子好像也在朝着他靠近，轻轻转过来。
小六瞪大眼睛看着，白影上似乎还有长长的头发。
白影的头转了过来，一张煞白的脸，一双充血的眼睛直直地看着他。可是这张脸上，没有眉毛鼻子和嘴。
小六吓得转身想跑，一转身，这张诡异的脸还在他眼前。
那双魅惑如丝的眼睛里，突然滴出了血！
小六尖叫，脚一歪，蜡烛熄了。
小六张开眼，眼睛滴血的头还在面前。他吓得赶紧闭上眼睛。
他再张开眼，青面獠牙的脸在面前。
眼睛滴血的没有脸的头。
青面獠牙的神将的脸。
眼睛滴血的没有脸的头。
青面獠牙的神将的脸。
……
草垫上的小六不停尖叫，挣扎。
神婆喃喃地念：法力无边天兵天将，除魔驱邪大吉大利……
可是小六无论睁开眼闭上眼，都好像怎么也摆脱不了那两张恐怖的脸，一直交替在面前出现。
小六竭尽全力地嘶喊着，嘴角吐出白沫。
09-07 神婆屋外 日 外
神婆屋外的林子里，林水村的众村民围观着，窃窃私语。神婆屋里不停传来小六
的嘶叫声，莱弟在神婆屋门口张望着。
兰姨和乔嫂也在村民当中。
小六的爸爸（小四的叔父）站在最前头，怯怯地问：我家小六到底怎么了？
冯莱弟：阿水叔，你没听神婆刚才说，撞了恶鬼了！
村民们顿时嗡嗡地吵起来。
乔嫂大声，没好气地：阿水，小六昨天到底去哪里了？怎么会撞鬼？
阿水：也没有哪里……哎呀！
阿水脸色一变，狠狠一拍大腿：他说去医院看他四姐，他去医院了呀！
村民们顿时大声起来，纷纷责怪阿水：你怎么能让他去医院！小四也不应该去的呀！会招恶鬼来的呀！
乔嫂大声：不但不要去医院，医院的人也不要让他们到村子里来！那个谢医生还带了个女医生来我家，呸呸呸！我要讨个驱鬼符回去贴贴才行。
乔嫂连忙抱着阿海挤出来，跑进神婆屋。
兰姨瑟缩了一下，保护着自己的肚子，不敢出声。
莱弟冷冷地：讲过多少次给你们听，去友好医院会招鬼，就是不听。看看，中招了吧，小六这个样子都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好！
乔阿水愁眉苦脸地“唉”了一声。
众村民纷纷：去过医院的人，回来要用柚子叶洗澡！最好还是不要去啦！有病找神婆就行了！
莱弟事不关己地看着村民们。
09-08 乔氏热带植物萃取研究所 晨 内
实验室外的屋子，乔向晚正在吃简单的早餐，牛奶和面包，小徐匆匆跑进来，对着乔向晚耳语。乔向晚眉头皱了起来。
梁凯莉从里面走出来，看见小徐风尘仆仆的样子，有点奇怪：一大早你急着过来干什么？
小徐看见凯莉，犹豫了一下。
乔向晚看看凯莉，又看看小徐，坦然地：没事，说吧。
小徐小心地组织着词语：小六在矿坑出事了，莱弟把小六送回村子里，现在神婆正在作法呢，在神婆那里大喊大叫，把林水村村民都吓死了。
梁凯莉好奇地：作法？作什么法？
乔向晚没回答凯莉，对小徐：给小六家送点钱去，哦，上次神婆不是说那个安神香很好吗，再给她多送一点过去。
小徐答应着进了里面实验室的门。
梁凯莉：神神秘秘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乔向晚笑：说出来怕吓着你。上次那个偷东西的小六记得吗，昨天晚上又想摸矿场偷东西，结果撞鬼了，晕倒在老矿坑里。
梁凯莉惊讶：撞鬼？乔先生，你不会真相信有鬼吧？
乔向晚认真地：这里的人祖祖辈辈都信。
梁凯莉难以置信：But，You are a scientist！怎么会相信有鬼神？
乔向晚：科学和鬼神论并不矛盾，我既信仰科学也相信鬼神。你怎么能说没见过的东西，就一定不存在呢？
小徐从内室里拿着个盒子出来。
梁凯莉：小徐，小六真的在矿场里撞到了——鬼？
小徐看看乔向晚：不知道。有的矿工说，他在友好医院撞的鬼，带到我们这里。
也有的说，是老矿洞里阴气太重。乔先生，要不然，还是把老矿坑封了吧，反正也不作业了。
乔向晚点点头：你去找神婆请封矿坑的符咒。
梁凯莉：That’s ridiculous ！会不会因为小四残疾的事情，他们家想要钱？所以瞎编的。
小徐：小六抬走的时候我看了一眼，他的样子可不像骗钱。
乔向晚叹气：大家现在就更不敢接近友好医院了，我可是捐了不少钱啊，希望丹尼尔接手以后，快一点有改观吧。
09-09 友好医院手术室 日 内
阿秀已经进入全麻昏睡，躺在手术台上。
李天成替阿秀处理内出血，叶红拿着吸引器，站在助手位，紧盯着手术过程。
葛努文在一旁观察阿秀的生命体征，谢华协助。
李天成：肝脏挫裂伤，尽快修补。
右肋缘下开腹，开着的腹腔充满鲜血。
李天成表情严肃：SUCTION！黄淑惠尽速输血。
黄淑惠拿着事先准备好的血袋，接上去。
叶红用吸引器抽吸血水。
谢华紧盯着仪器上的数据，直冒冷汗。
09-10 友好医院急诊室 日 内
急诊室外走廊人不少，余震后，又有一些病人轻伤，他们或坐或站，排队等着治疗。
镜转急诊室内。廖宇和周悦各占一个问诊台。
一名骨折病患躺在床上，哀嚎不已，廖宇替他安置上骨外固定器。
廖宇：忍耐一下。
另一边，排队等周悦的多半是孕妇和妇女。
附近床畔，王晓聪正在帮一名怀孕初期的孕妇挂上输液。
孕妇不满地：怎么是男的护士？
周悦尽管疲劳，还是柔声安慰。
周悦：放心吧，他很专业的。
王晓聪戴着大口罩只看到眼睛，朝孕妇笑笑，就忙别的去了。
周悦：宝宝很安全，怀孕初期荷尔蒙不稳定，加上你昨晚熬夜、压力太大，才会有出血现象，我帮妳开了黄体素，妳现在必须做的是好好休息、保持心情平稳。
孕妇：好的。
周悦转身要起来，感到一阵晕眩，经过的廖宇连忙拉住她。
周悦：我没事，就是太累了。
廖宇责怪地：还说没事！
周悦疑惑，被廖宇拉到椅子前，按着坐下。
廖宇抬起周悦的手臂，周悦这才发现自己的手肘擦伤了一大片，已经又红又淤。
廖宇拿过护理车上的药水，替周悦擦伤的手肘部位消毒。
周悦：廖宇，真的不碍事没事，你先看其他病人。
廖宇：不看好你，我放心不下。做医生首先得照顾好自己，才能照顾好病人，你忘了？
周悦疲劳地笑：是啊，援外和在国内医院里接诊，有太多太多不一样了，亲身体会过才知道。出来这一趟可真不亏，姐如今也算见过世面的人了。
廖宇：超级自愈王上身，看来你是恢复过来了。好了。
周悦看了看处理好的伤口，故意夸张地：哎呀这就好了？技术真好！一点都不觉得疼。
乔雨倩匆匆跑进来：周医生，出事了……
乔雨倩一看周悦和廖宇正在对视而笑，脸上不由得一沉。
周悦回头：出什么事了？
乔雨倩还没有反应过来，一个粗鲁的叫声传来。
乔起（OS）：快把我女儿交出来！
09-11 友好医院大厅 日 内
大厅内，阿秀的父亲乔起喝醉酒大闹，周围的医护和病人都不敢上前劝阻。
乔起：我女儿……我女儿……
乔起口齿不清的，整个人站不稳、靠在护士站上，众人纷纷躲开。
乔起大吼：把我女儿交出来！乔阿秀，爸爸来了！
廖宇、周悦、乔雨倩匆匆跑出来。
周悦：乔阿秀在里面手术室做手术，您别着急，慢慢听我说……
乔起不由分说地：不是说就摔断了手吗，怎么还要做手术？
乔起用力一推周悦，周悦被推得往后倒退几步。廖宇连忙扶住她。乔雨倩敏感地看了一眼廖宇和周悦。
乔起：你就叫周悦吧，我来医院要人就找你对吧？人呢？把我女儿交出来！别以为我们乡下人什么都不懂，摔断手还用做手术？找神婆开两剂药敷敷就好了！
廖宇连忙挡在周悦面前：不是的乔先生，情况是这样的，乔阿秀是因为地震受了伤，所以要做手术……
乔起勃然大怒：因为地震受了伤？在你们医院里伤的？
廖宇和周悦无奈地点点头。
乔起火冒三丈，四处寻找，众人紧张地看着他。
乔起突然看到护士站前的小推车上的酒精瓶子，冲过去一把抓住瓶颈，用力往护士站上一敲。酒精瓶碎了，瓶子里半瓶酒精洒在地上。
乔起用锋利的瓶子边缘对着周悦的脖子：阿秀怎么会在医院受伤，还要做手术？
你没有问过我就把我女儿拐走，想要拿她做什么？把阿秀交出来！
周悦：不是拐走，是要救她！而且我们已经给你送了信！
众人惊慌尖叫，廖宇紧紧抱着周悦频频后退。
乔起喷着酒气，瞪着发红的大眼，用尖锐的瓶子步步紧逼。
乔起：这个医院有鬼，林水村被你们动过的小孩全部鬼上身，我阿秀是不是也鬼上身？说呀！
廖宇：乔医生你劝劝他，他可能会听！
乔雨倩回过神来：乔起！给我把瓶子放下！听见没有？
乔起已经大踏步冲进走廊，边走边喊：阿秀别怕！阿秀，爸爸救你来了！
09-12 友好医院手术室 日 内
手术仍在进行中，在一旁观察数据的谢华专注力明显不足，额头直冒汗，脸色苍白，叶红终于忍不住。
叶红：谢副，你还好吗？还是先出去休息一下……
谢华摇摇头。
谢华：没事，我还行。
李天成抬头，看了一眼谢华，低头专心缝合。
李天成：谢副，让葛医生看着就行。
谢华看了一眼心电监护仪，退下手术台。
此时外头传来隐约的喧闹声。
乔起（OS）：阿秀！爸爸来了！
李天成、叶红、谢华疑惑地抬头。
谢华：护士长，我去看，你们专心做手术。
叶红回神，专注在手术上。
谢华蹒跚着往手术室外走去。
09-13 友好医院手术室外 日 内
谢华打开手术室门出来，乔起正好举着瓶子对着谢华。
谢华关上手术室门，冷静地对乔起。
谢华：秀爸，你想干什么？
乔起瞪着眼睛：我要我女儿！
谢华的脸色十分苍白，他定定神，撑着椅子站稳。
谢华：你要女儿，你还天天上山种香菇，留她一个人在家？你要女儿，她摔伤了 我们连找你签同意书都找不到？阿秀一个人有多孤独你知道不知道？她到了医院里什么都觉得新奇好玩，一颗糖都可以高兴半天！你现在知道要你女儿了？
廖宇、周悦、乔雨倩已经跟了过来。
乔起：我不种香菇拿什么养活她！
谢华：种香菇也可以经常下山，你老赖着不下山，是因为秀妈死了以后，你天天要喝酒，喝多了下不了山！
乔起被问得结结巴巴，旁边的围观者窃窃私语。
乔起：我，我——我们家的事情，为什么要跟你讲？
乔起发恶地举着玻璃瓶子对谢华：我要我女儿！让开！
谢华用尽全力，大声：你女儿正在里面抢救！
乔起用玻璃瓶子对着谢华的脖子就要往前冲。
乔雨倩：乔起！杀了人你要填命，阿秀就真的无依无靠了！
乔起其实根本没有胆子刺人，听言连忙放下瓶子，但是又不甘心，举起拳头，假意要打谢华。
谢华往旁边一躲，突然脸色一僵，腿发软，身子往左边倒下，正好撞到椅子把手上，整个人瘫软在地。
周悦和廖宇一看不对劲，脸色大变，冲上前抱着谢华。
廖宇搭了一下谢华的脉搏，脉搏细弱。
周悦拿出血压仪帮谢华量血压：血压 70/40，出现休克状态，立刻进行腹腔穿刺。
廖宇：注射器！
护士普莎正端着器械盘，连忙抓起器械盘上的一个注射器交给廖宇。
廖宇接过注射器，在谢华手上抽到 5ml 不凝固的血，心里一沉。
廖宇：来不及了，谢副腹腔内脏大量积血，急送手术室！
乔雨倩立刻趁机冲过来把乔起手里的玻璃瓶子夺下。
乔雨倩：出大事了，你不要再闹事。
乔起酒完全醒了，也是个外强中干的货色，此时呆呆地看着自己的两只手，不知所措。
09-14 友好医院手术室 日 内
外面的人声渐渐消失，李天成仍然沉住气在做手术，但是却不安地转头看看门口。
心电监护仪发出规律的声响，麻醉机也平稳地上下打气，李天成替阿秀缝补破裂的肝脏和血管，已经差不多结束。
门突然推开，穿好手术服的乔雨倩走进来。
乔雨倩的声音微微发抖：文叔，我来替你，麻烦你到另一个手术室去一趟。
葛努文奇怪地：谁的手术？
乔雨倩：廖医生的。
叶红感觉到不对劲，问：病人是谁？
乔雨倩深呼吸：谢副。
李天成、叶红和葛努文，闻讯顿住。
李天成迅速反应过来：葛医生赶紧过去吧。
葛努文有点慌乱，连忙离开。
李天成对叶红：别受影响，我们继续。
叶红：是。
乔雨倩：我来帮忙。
乔雨倩拿起吸管，吸去阿秀腹腔的血水。李天成的手加快了速度。
李天成没有抬头：什么情况？
乔雨倩：休克，腹腔大出血，出血原因未明。
叶红惊讶地停住手。
李天成：suture scissor。
叶红拿着线剪，手微微有些颤抖。
李天成看了一眼叶红，声音大了一些：suture scissor。
叶红连忙递过弯线剪。
三人无语，默契地手术。
09-15 友好医院另一手术室 日 内
另一手术室内，谢华昏睡着。
葛努文替谢华插入导管，眼神里难过的神色。
廖宇：脾脏区 5.77*6.69cm 混合回声区，盆腔 6cm 积液，考虑脾破裂出血，可能还伴有其它部位出血。
周悦闻言，瞥向超声设备屏幕屏幕，露出忧心神情。
葛努文一改往日的沉默，失控地不停喃喃自语。
葛努文：当医生那么多年，这样的大失血没有一次能救回来……他怎么能忍得住？还上手术台去帮忙！正常人早痛得站不起来，他是有多惊人的控制力啊？
周悦一旁已穿好手术衣，准备手术，听到这个话一脸沉重。
周悦：我怎么就那么笨，怎么就没有发现？
廖宇：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
手术门被推开，换好手术服的王晓聪匆匆跑进来。
王晓聪的声音也轻轻颤抖着：我来帮忙！多一个人总会好一点！
廖宇点点头：谢副的档案在那边电脑里，他是 B 型血。你先去血库确认一下，有多少都拿过来！要马上开腹止血。
王晓聪：是！
王晓聪急急忙忙又出去。
葛努文一改之前事不关己的态度，小步跑着去调整麻醉仪器。
周悦来到监测仪器前，飞快念出指数。
周悦：BP 50/30（注：是休克状态）
葛汝文立刻接话：建议赶快脾切除。
廖宇：不，先阻断脾动静脉，再探查有无其它部位出血。目前已经出现腹腔大量出血，失血性休克，如果大血管破裂将会更加致命！
周悦：同意廖医生。
葛努文着急地：行，行，哪个先来都行，快点啊！
廖宇伸手向周悦。
廖宇：23 号刀。
周悦递过刀，廖宇接过，可还没往谢华肚子上划，生理监测器已经发出长而急的警告催促廖宇。
廖宇、周悦紧张看向监测器，脉博加速到 140。
周悦：脉博 140！
门被撞开，王晓聪抱着五个血袋急急忙忙跑回来。
王晓聪：库存的 B 型血，血量只剩这 5 袋血了！
众人都愣了一下。
周悦：不行的话，我当场输血吧，我的血型可以。
王晓聪、葛努文几乎是同时：我也行！
廖宇点头，刀在谢华左肋下划开切口，开腹腔探查出血点。
廖宇眼神严峻：怀疑还有肝脏破裂，现在要做肋人字切口。
谢华的腹腔一开，大量的血喷涌出来，周悦拿着吸引器帮着吸血，根本来不及，廖宇和周悦拿了大纱布直接加压止血。
地上掉了好几块沾满血的大纱布，生理监测器一直发出刺耳的声音，血压和心跳异常。
葛努文大声：血压降太快了！
廖宇：输血！
王晓聪连忙将俩袋血接上。
周悦换了一块又一块的纱布，吸取血水，怵目惊心的画面让她慌了手脚。
周悦颤抖着：我，不……
王晓聪冲过来帮周悦，也是手忙脚乱。
廖宇：周悦你冷静一点！
周悦颤抖着：血怎么都止不了！
廖宇探查发现肝脏无损伤，伸手打开探查，
廖宇：不好，是腹主动脉瘤破了，王晓聪，血袋不要停！
只见才挂上没多久的血袋已快流空，王晓聪连忙跑过去换上新的血袋。
周悦颤抖地抽换纱布，血还是不停的流。
廖宇转头自行拿过吸引器，葛努文戴上手套，不顾一切冲上前用纱布替谢华止血。
满手满身都是血的葛努文和周悦的手上是黑黑呼呼的血块，谢华腹部还是不断涌血。
仪器上的血压趋近零。
09-16 友好医院手术室 日 内
李天成等三人表情凝重，在静默中完成了手术。
李天成看向仪器。
乔雨倩默契地：生命数值稳定。
李天成缝完最后一针，叶红递过剪刀，李天成接过剪掉缝线。
李天成：完成。手术非常成功。
李天成匆匆将手上的器械往铁盘一扔，再也按捺不住着急的心情。
李天成：雨倩，红姐，这里交给你们处理，我去帮廖医生！
叶红的眼泪止不住又流了下来。
叶红颤抖着：放心吧，你赶紧去。
乔雨倩大吼：你倒是快去啊！
李天成已经冲出手术室的内门，叶红忍着眼泪处理着手术的剩余程序。
09-17 友好医院另一手术室 日 内
李天成冲进另一手术室，看见地上一大堆沾满血的纱布，王晓聪正在换血袋。
葛努文和周悦不断换着纱布，三个人身上手上都是血。
李天成冲上去：怎么样了？
廖宇：腹主动脉破裂，血没办法止。
廖宇声音颤抖着，感受到前未有过的不安。
李天成：会不会是合并下腔静脉出血？……现在根本没办法看清出血点在哪里……
葛努文：心跳停止了！
心跳血压归０。
李天成：我来，直接按压心脏！
李天成急忙伸手进去打开的胸腔做心脏按压。
李天成：快，epinephrine 1 mg push 继续输血！
周悦大声：谢副，你一定要撑下去！
周悦强忍住眼泪，压住继续出血的腹部伤口，但是，她的无助和惶恐根本掩饰不住。
其实不仅周悦，所有人都已经已经难以抑制惶恐和难过的情绪，忙成一团。
王晓聪绝望的大叫：没有血袋了！
同时，生命监测器发出刺耳的长鸣。
众人震惊错愕，全望向仪器，瞬间所有人都象是定格了般。
仪器讽刺的显示着心跳０、血压０。
片刻，李天成停下，接着廖宇也停下，葛努文松手，只剩下周悦拼命压住伤口。
周悦不管不顾地喊着：你们在干嘛？赶快救人啊！
廖宇对周悦摇摇头，周悦还是拼命的压住。
李天成：放手吧，周悦。
周悦还在使劲压住，李天成走过去拉起周悦的手，周悦甩开他。
周悦失去理智地喊叫：我们是医生，我们能救他！我放手他就会死的！我们都救了那么多人了，难道还救不了一个自己人吗，我们也能把谢副救回来的！
周悦再次向谢华扑上去，李天成一把把周悦推开。
李天成：周悦！你是第一天当医生吗！
周悦痛哭起来。
09-18 友好医院手术室门口 日 外
尖锐的蜂鸣声象是划破墙壁，外面的走廊里也听得清清楚楚。
所有人都停住脚步，不知所措地看着手术室的门。
乔起整个蔫了，嘴里嗫嚅着：不是，不是我……
霍祥匆匆忙忙跑过来，跑到手术室门口，听到蜂鸣声，不由得停住脚步。
乔起求助地转头向霍祥：不是我……
霍祥象是什么都没听见，只是呆望着手术室的大门。
09-19 友好医院另一手术室 日 内
空气凝结，仪器的长鸣还在，愤怒的廖宇用力关掉仪器。
葛努文低声：廖医生！宣吧！
周悦：不要！
李天成看向廖宇，请他做死亡宣布，廖宇目无表情，迟迟不发一语。
周悦浑身发抖：不行！！不能宣，我们还能救他！
李天成：廖医生！接受现实，履行医生职责！
廖宇大吼：你闭嘴，我知道！
廖宇大声吼着：死者谢华，死亡时间，早上 9：45！
廖宇竭尽全力地吼完，失声痛哭起来。
王晓聪一动也不动地站在手术台旁，呆呆地看着谢华的尸体，手套上沾的血滑落地面。
周悦浑身像筛糠一样地抖着：谢副，不会的，谢副。你那么有信念，你能起来的。
谢副，你的信念呢？
手术台上的谢华双眼紧闭，好似沉睡一般，不可能再有回应。
09-20 友好医院 日 内/外
一组医院空境，和一组回忆镜头交切。
晨光中友好医院的牌子，谢华在此援外两年的地方。
【回忆闪回】
02-13 土路上/中巴上 日 外
地震第一天，谢华带第二批队员冲向伤员。
（闪）
03-28 友好医院队长办公室 日 内
队长办公室的牌子。空空的队长室。
谢华和霍祥猛烈争吵着，摔椅子摔门而去。
（闪）
04-28 友好医院庭院 日 外
庭院里的移动图书馆。
谢华满头大汗专心地鼓捣小推车的样子。
（闪）
06-01 友好医院宿舍区 日 外
空空的院子。
谢华和几个孩子，风、英他们，在洗手台旁边玩水。
06-02 友好医院宿舍区走廊 日 内
空空的走廊。
谢华和几个孩子嘻嘻哈哈跑过走廊。
切。
友好医院会议室，中国医生和本地的主要医生都在，默默无语。
霍祥的回忆。
02-06 中巴上 日 外
谢华在中巴上和自己对呛。
周悦的回忆。
09-01 坍塌的东库房外 晨 外
谢华回头，用力向周悦竖起大拇指，鼓励地对她笑了笑。
廖宇的回忆。
08-03 友好医院急诊室 夜 内
急诊室里，谢华给阿秀变魔术。
李天成的回忆。
05-24 友好医院庭院 日 外
走廊里，谢华扭着屁股，唱着《活着 VIVA》的滑稽样子。
乔雨倩和葛努文的回忆。
03-04 友好医院门口 夜 外
地震第一天，谢华带队冲过来时，乔雨倩和葛努文惊喜地抬头看他。
王晓聪的回忆。
04-31 友好医院餐厅外走廊 日 外
队员餐厅里，几个人在玩想象游戏。
谢华：烤串配燕京！
王晓聪：同道中人啊！以后回北京必须约。
叶红和吴新的回忆。
09-01 坍塌的东库房外 晨 外
东库房的废墟里，吴新把谢华搀扶出来，谢华挺着身子逞着强。
【回忆结束】
一室的人，沉浸在悲痛之中。没有人记得开灯，会议室光线暗沉，只有上午的阳光从窗棱外透进来，光柱里弥漫着灰尘。
09-21 友好医院另一手术室 日 内
冷冰冰的手术室里空无一人，孤零零的手术灯黯然而毫无生气。
清洁人员进入手术室，台上和地上血迹斑斑，到处是沾着鲜血的棉花、纱布、医疗废弃物，杂乱无章地散布，可想见经历一场惊心动魄的大战。
清洁人员面无表情地用水一冲，血水混杂医疗废弃物漂浮，用扫把集中堆往一个角落，接着开始清洗手术台。
偌大的手术室，只剩下短促的刷洗声，回荡，彷佛连空气也只剩寂寥。
09-22 友好医院大厅 日 内
老白匆匆忙忙跑进友好医院。
老白拉住一个本地医护：谢副呢？
本地医护甲沉默不语，挣开老白。
老白又急又气，一眼看到黄淑惠，冲上去拉住她。
老白：听说谢副出事了？刚刚来买东西的人说的，假的吧？
黄淑惠眼泪流了出来。
老白呆了：真的出事了？
乔起正失魂落魄地从走廊里走出来，老白眼尖，一眼看到乔起。
老白撸起袖子冲着乔起跑过去，乔起见势不妙回头想跑。
老白冲上来一把抓住乔起：说是你打的谢副？
乔起哭丧着脸：不关我事，我那一拳还没打下去呢，他就死啦！
老白瞪着眼睛：死了？谢副死了？
乔起：我也不想的啦，谁让他把阿秀拐回来，他活该，是他命短！
老白气急，挥拳拼命打乔起：你有良心吗？谢副是什么人你不知道吗？以前阿秀发烧感冒都是人家去家里看病送药，你管过几次？就知道喝酒！人家马上要回家啦，拐你女儿做什么？你喝酒喝出神经病了？
乔起被老白的老拳打得哎哟叫唤，众多的医护病患围观。
霍祥等人从里面走廊跑出来，不知道发生什么事。
老白还在叫骂：只有你有女儿，人家谢副没有女儿吗？人家女儿还有几天过十八岁生日，在家里等着爸爸回来吃长寿面啦！现在爸爸等不到，长寿面也没得吃了……
老白呜呜哭起来，旁边好多医护病患都跟着哭。霍祥等见状，也停住脚步，周悦等几个女医生眼圈又红了。
乔起争辩着：村里人都说医院有鬼……
老白又气得用力敲乔起的头：有个屁鬼，你心里才有鬼！你给谢副偿命啊！
葛努文正发呆，听到这话不由得瑟缩了一下，低下头。
霍祥忍不住，大声：行了，别闹了！
老白回头看是霍祥等医生，停下手。
霍祥低声：这里是医院。想要谢副安息，你们就别闹了。
老白愣了一下，一屁股坐在地上。
老白：谢副真的死了？呜——
老白捂着脸，呜呜哭起来。
乔起见众人都看着自己，又羞又恼，下不来台。转头看到护士站上有把剪刀，一
把把剪刀夺过来就要往手腕上割去。
乔起：不就是偿命吗，我给他偿——
霍祥和周悦离乔起最近，不约而同地一起上前：小心——
乔起用力就要把剪刀往自己手腕上戳，霍祥和周悦同时抓住他的手。
乔雨倩怒喝：别管他，他不敢割！乔起，把剪刀放下，听见没有！
乔起小眼睛狡猾地转了转，装模作样地往旁边一歪，往下一戳。
谁知这边正好是周悦，周悦以为他真的要戳自己的手腕，连忙用力把他手一拉。
可是乔起根本没打算割自己，手就这么凭空往周悦那边一甩，剪刀刚好划向周悦的脖子。
众人大惊：小心！
周悦眼疾手快，眼见着剪刀尖向自己戳过来，连忙扭头一躲，剪刀划过她的脖子边，瞬间留下一道血痕。
周悦：啊！
周悦没站稳，往后倒去，李天成动作最快，迅速上前抱住快要跌倒的周悦。
乔起吓得剪刀“铛”地掉在地上，双膝一软跪了下来。
霍祥怒吼：闹够了没有？啊？想再出一条人命吗？
乔起瑟瑟发抖。
09-23 友好医院急诊室 日 内
廖宇给周悦的伤口作简单处理，在纱布上贴上医用胶带。叶红在一边帮忙。
廖宇：多险！一个男人抓着剪刀，你也敢扑上去？下次能不能不要这么逞强了？
周悦低声：那会儿什么都没想，就想着谢副了。
廖宇不作声了。
叶红眼圈又红了：你呀，就是年轻气盛！你以为这像咱们同事之间，斗斗气，顶顶嘴，无伤大雅的小打小闹？那是真刀子！就这么划过来……谢副已经没了，如果你再出有点什么事，大家还活不活了，活不活了？……
叶红声音哽咽了。周悦的眼圈也红了。
周悦主动伸手握住红姐的手：红姐，我保证一定不会再出事。我也保证，以后一定不再和你顶嘴吵架。
叶红反手抓着周悦的手，眼泪像断线珠子一样掉下来。
李天成靠在门外，看着这一幕。
09-24 友好医院队长办公室 日 内
老白在霍祥对面，呜呜地哭得像个孩子。
老白：谁能想到前天居然就是和他见的最后一面！这个人太死心眼啦，明明都要走了，还跑去村子找证据！都怪我，我要是答应和你去作证，他就不会去村子里，不去村子里就不会把阿秀带回来，就不会发生这种事啦！
霍祥情绪低落：我们都有责任。
老白边哭边连忙掏手机：我把手机带来了，把照片拷给你，我豁出去了啦，不管什么时候叫我去作证，我都去！就算有人要整死我，我也认啦！
霍祥抬头看老白，缓缓吐出两个字：谢谢！
09-25 友好医院会议室 日 内
中国医生和本地医护都聚集在会议室，霍祥推门进来。
霍祥：老白把照片拷给我了，答应给谢华作证。虽然我们暂时还没有办法指证背后黑手，但是最起码，谢华的清白可以证明了。
李天成阴沉地：冤有头债有主。札尔岛才有多大，就不信找不出他来。
葛努文看看众人，低声：是不是——不要把事情闹大比较好？既然都能证明谢副是清白的了。
吴新迟疑地：我，也发表下意见，同意葛医生。咱们到这儿来是来给人治病的，又不是来当警察的，医院里工作已经那么忙，何必再多找事？就算把黑手找出来，人都死了，告倒他们又有什么用？
众人看霍祥。霍祥沉默不语。
王晓聪抢话：我不这么觉得。清白是清白，真相是真相。如果这事这样就算过了，那指不定以后谁倒霉，比方说，如果那人接着整周医生呢？越胆小越被欺负。
王晓聪看了一眼霍祥：今天你不为别人说话，明天就没有人会为你说话。
叶红连忙戳了一下王晓聪：别那么和领导说话。
众人都看着霍祥，霍祥脸色阴晴不定。
乔雨倩：先别说这个。乔起还在外面等着，怎么办？
周悦环顾四周，众人面面相觑。周悦举手站起来。
周悦：没有找到乔起之前就把阿秀带回来，这事我也参与的，我错了。谢副……
我刚刚才拜了谢副做师傅，他不在了，一切责任我来承担。
廖宇：周悦，别逞强，这不是你担得起的责任。
周悦：没逞强。就是该我承担！
众人又看着霍祥。
霍祥突然瞪眼对众人：看我干嘛，啊？看我干嘛？你们一个二个的，都看我多少次了？都觉得是我怂，我窝囊，所以让谢华出了事对吗？
霍祥指着周悦：还有周悦，我让你担责任了吗？你担什么责任，这个事情你犯了
什么错？在路上见到阿秀受了伤有可能落下残疾，你不把她带回来那才叫不负责任！我都没说你有错，你自己认的什么错？你脑子里缺根筋吗？
众人都愣了。
周悦嗫嚅着：我……
霍祥激动地：你们一直觉得我和谢华不和，所以觉得我不会给他伸冤，是吧？狭隘，偏见，吃瓜群众的心理局限！
廖宇连忙：霍队，有话好好说。
霍祥：你们不是一直都在猜我和谢华到底有什么恩怨吗？那么想知道，今天就告诉你们。本地的各位医生护士，你们也可以听。不过，这并不是一个很好听的故事。
霍祥看着众人。
【霍祥回忆闪回】
（同 03-32、03-33）
09-26 刚果三年前 日 内（同 03-32）
三年前刚果的某中国援建医院。
急诊室内，病床上的一位中国医生，奄奄一息。
霍祥和两位医护人员在给华连生做胸外按压抢救。霍祥满眼都是血丝。
霍祥：华连生，我们能救你，能把你救活！你他妈给我活着回国！
两位医生，带着哭腔：华大夫振作点！华大夫！
在众人的呼喊下，华连生的呼吸还是逐渐缓慢，手垂了下来。
霍祥大吼：华连生！
两位医生泣不成声：华大夫！
众中国医护人员，顿时泪如泉涌，一片悲声。
霍祥咬牙切齿，一个大男人，忍不住嚎啕大哭。
【闪】
友好医院队长办公室 日 内（同 03-33）
谢华不留情面地：本来应该你接诊的疟疾病人，你推给了华大夫，借口是你要接一个紧急电话！你是贪生怕死吧？华大夫已经连续工作了好多天，他过度疲劳，
就在这次抢救过程中引发心脏病，把命丢在了非洲！
【闪】
谢华：对，连生哥和我一个镇上的！我家穷，在北京上大学都是连生哥接济的，我就是替他不值，我就是和你不对付，怎么着？
霍祥镇定了一下，沙哑的声音：这个事情，我可以解释。
谢华大吼：好，解释！
霍祥艰难地：算了，没什么好解释的。
【霍祥回忆闪回结束】
09-27 友好医院会议室 日 内
会议室内一丝声音都没有，众人呆望着霍祥。
霍祥声音低沉：华连生医生，是我在部队医院的同事，一起被派往刚果抗击疟疾疫情。我胜利回国了，他却把命留在了非洲。因为我和他之前都是副院长的考察对象，所以，回到医院以后，虽然没什么人议论这件事，但大家越是不说，我越是感到无形的压力。我没有办法再在那个环境工作下去，后来，我就申请复员、调动，调到了耀和。
周悦慢慢举手：霍队，为什么您接了一通电话就把病人推给了华医生？您没来得及向谢副解释的，到底是什么？
霍祥叹了一口气。
【霍祥回忆闪回】
09-28 刚果某医院办公室门口走廊 日 内
霍祥走在走廊上，边走边看手里的资料册，边和身边的护士说话。
霍祥的神情疲惫：这次疟疾疫情比较严峻，昨天天又送来了二十多个感染者，实在不够床位的话就要搭临时帐篷……
一个护士紧张地跑过来：霍医生……
华连生举着卫星电话从办公室里头跑了出来。
华连生拉住霍祥：赶紧地，你老家人的电话，我们这儿没手机信号一个礼拜找不到你，说是去县城才好容易接通了我们这儿的卫星电话。
霍祥奇怪：什么事儿那么急？
华连生：不知道，哇啦哇啦的家乡话我哪听得懂。
霍祥接过电话听：喂？谁，老叔？
护士等不及，连忙插话。
护士：霍医生，华医生，又有三位疑似恶性疟疾的患者被送了过来！
华连生疲惫：马上去看看！
霍祥转头看护士，神色很奇怪。
霍祥：什么？老华，你先帮我去看看，我马上就来。
华连生转身，人踉跄了一下，又打起精神跟着护士赶出去。
霍祥低头听着电话走了。
护士：华医生，您都连轴转好多天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华连生：不用，赶紧。
【本段闪回结束】
09-29 友好医院会议室 日 内
霍祥：生活往往比戏剧还要巧合，当时护士和我说了什么，我是后来才想起来的。
因为那一刻，我脑子里像爆了个雷，已经没办法再去注意别的事情。
【霍祥回忆闪回】
09-30 刚果某医院 日 内
（另一个角度演绎刚才的片段）
霍祥接过电话听：喂？谁，老叔？
老叔（OS 电话里，乡音，哭腔）：祥子，你爸妈没啦。
霍祥的脑子里嗡地一声响，像炸了个雷，周围的声音弱下去，他呆住了。
老叔（OS）：你能不能回来一趟啊？
旁边护士说的话，变成嗡嗡的模糊不清的背景音。
护士：霍医生，华医生，又有三位疑似恶性疟疾的患者被送了过来！
华连生疲惫：马上去看看！
霍祥转头看护士，神色很奇怪。
霍祥：什么？老华，你先帮我去看看，我马上就来。
华连生转身，人踉跄了一下，又打起精神跟着护士赶出去。
镜跟，霍祥听着电话走开。
老叔（OS，哭）：你是独子，你不回来，就没人给他们送终啦？
后面，是华连生和护士嗡嗡不清的声音和背影。
护士：华医生，您都连轴转好多天了，要不要先休息一下？
华连生：不用，赶紧。
霍祥走到转弯角，四顾无人，大声：老叔，我爸又想了什么新招骗钱吧？他要死
在外面找地方去死，别拉上我妈！
电话声音换成霍妻（OS）：霍祥，是真的。我和孩子都回来了。
霍祥呆住，浑身颤抖，扑通一声跪在地上。
【本段闪回结束】
09-31 友好医院会议室 日 内
霍祥缓缓地：老叔没骗我，我爸和我妈是在一夜之间没了的。我们老家的规矩，父母去世有儿女送终才体面，我是家里的独子，我不在，他们不敢给我爸妈火化。
叶红忍不住抽泣起来。霍祥叹气。
霍祥：任务在身，我不可能走，终于也没回去给他们送终。所有的事情，就交给我妻子打点，出殡那天，我在医院的空地上，朝着中国的方向磕了三个头，就当是送了他们最后一程。那段时间当地爆发恶性疟疾，在这次疫情中，华医生因为劳累过度突发心脏病，不幸去世了。
乔雨倩：可是这么大的事情，医院也不放你回家吗？太不人道了吧？
李天成：职责在身不能回国奔丧可以理解，可是为什么好像大家都不知道你家的事情？谢副就一直在误会您嘛。
霍祥：我并没有告诉大家，我父母去世的事情。因为我爸死得太不体面。
众人奇怪地看着霍祥。
霍祥阴沉着脸：我的心里一直有一个不可触碰的点，一个污点，我的父亲。我爸爸年轻的时候长得非常帅气，妈妈轻信了他的外表，结婚以后才发现，他是坑蒙
拐骗调戏妇女，无恶不作。所以，妈妈在我不到三岁的时候和他离了婚，独力把我养大。从小妈妈就教我，一定不要向我爸学，要做一个好人。
众人都听愣了。
霍祥：我算是没有辜负妈妈的期望，做了一个医生。没想到几年前，我这个父亲突然又回来缠上了我妈。可能是年纪大了玩不动了，也不想再漂泊，想找个安身养老的地方。毕竟是亲生父亲，我让妈妈每个月给他一点生活费，在镇上给他找
了住处。可是他有了钱就闲不住，经常喝酒闹事，老是有人上门找我妈要医药费。
他的兄弟姐妹都不管他了，除了妈妈还有谁管他呢？但这个人就是不知悔改！知道他怎么死的吗，他是喝多了走在路上调戏小姑娘，被人家男朋友推进河里淹死的！
众人轻轻惊呼了一声。
霍祥用力捶了一下桌子：这种恶棍，死不足惜！可是却连累了我的妈妈。因为涉及命案，那个男孩被刑事拘留，受害者家属上门讨要说法，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妈妈又气又羞犯了脑溢血，抢救无效也去世了。
霍祥看了一下众人：这就是我的秘密，深藏不露羞于启齿，一个让我觉得羞辱的
父亲，如果要回国奔丧，就要把这些事情公诸天下。作为一个医生，我不能放下职责，作为一个儿子，我不想让我的妈妈死了还要蒙羞，我自己也不想让别人耻笑。所以我怂了，没有告诉任何人这件事情。这就是来龙去脉。
廖宇：那为什么您今天又想告诉我们了？
霍祥：因为谢华走了。为了自己的羞耻心，我没有告诉他真相，任由他一直误会我、顶撞我。我明明知道这是个误会，却剥夺了他的知情权，推着他变成了蛮不讲理的那一方。我永远失去向他解释清楚的机会。
李天成同情地：您不必过于自责，谢副的死，不是您的责任。
霍祥：人活一世什么最重要？面子，什么最不重要？也是面子！今天，我突然想把所有事情都告诉大家，不想再因为愚蠢的面子再造成什么误会！而且，谢华的清白，我会给他讨回来，这是我欠他的！
本来已经无精打采的王晓聪，眼里露出亮光：霍队，我挺你！
正在此时，突然轻轻的“滴滴”、“滴滴”的声音传来。
王晓聪反应最快，腾地跳起来：信号！信号来了！
王晓聪迅速从口袋里摸出手机，大家也连忙摸出手机。
乔雨倩：真的，手机信号恢复了。
王晓聪连忙打开微信：我妈！我妈给我发了两百多条信息！
王晓聪又哭又笑起来。众人蠢蠢欲动，又看看霍祥。
霍祥理解地：去吧，都去给家里报平安。
众人连忙起来，边往外走边开始乱七八糟地打电话。
群杂：（王晓聪）喂，妈！哭什么呀？（廖宇）妈，是我，您和爸还好吗！
（叶红）小峰，小峰？妈妈终于听到你的声音了……
嘈杂的声音中，已经隐隐带着抽泣声。
周悦走了两步，回头看霍祥。霍祥的脸沉在半暗的光线里，显得特别孤独。
09-32 友好医院庭院 夜 外
口琴弥漫在院子里，是一首凄凉的曲子。
庭院的绳床上，李天成卷在绳床里，卷成一个奇怪的姿势，忧伤地吹着口琴。
09-33 友好医院餐厅外走廊 夜 外
廖宇走过走廊，乔雨倩忽然转出来。
廖宇看乔雨倩。
乔雨倩：廖医生，那天乔起攻击周医生的时候，我不是有意看着不管，我走神了——
廖宇：为什么会走神？
乔雨倩惭愧：对不起。
廖宇：那么紧急的情况，你会走神？那平时上手术也走神吗？
乔雨倩咬咬下唇，不敢说话。
廖宇：如果你连专注都做不到，就不可能做好医生。
乔雨倩少有地听话：我错了，我做得到。
廖宇冷冷看乔雨倩一眼，走开。
乔雨倩不舍地看着廖宇的背影。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