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01 友好医院餐厅 日 内
“哇哦——”
长条餐桌上，堆满了大大小小的快递包装盒，医疗队六名队员发出热烈欢呼。
连总是板着脸的霍祥，都少有地欢庆。
霍祥：现在我宣布——开拆！
众人连忙开始找自己的快递。
周悦：廖宇这你的，老吴的，廖宇的，霍队的，廖宇，廖宇的——廖宇你怎么这么多啊？
叶红忙着拆自己的：廖医生是不是交了女朋友，没告诉我们啊？
廖宇脸红：没有，别瞎说。都是我家亲戚寄来的。
周悦：那是，廖宇是他们全家的宝贝疙瘩，连他亲妹妹都让他三分。
叶红：四个月才送一次包裹来！好在说过不要寄吃的，不然都坏了！
霍祥：地震啊疫情啊，这里本来邮政系统就脆弱，能到手就不错了！哟，我要的大功率 WIFI！等下就接上，看用得了用不了。
吴新：霍队还是心系大家。哟，这怎么给寄了一堆羊毛袜子啊？我天，还有秋裤！
王晓聪扒拉了一下快递盒：罗舒华，谁啊？
吴新：我前妻，就是个二百五。这地方谁穿得上啊！
叶红：你前妻怎么还给你寄东西？
吴新：以前老跑远洋货轮，是我耽误了人家，和平分手做回朋友啦！现在人家有丈夫有儿子，幸福，我也高兴。
周悦钦佩：你别说，老吴，是个好男人！回去得给他征婚去，保准无数追求者。
王晓聪拉长声音：还说别人，先管管你自己吧——到嘴的好男人都跑了——
周悦：王晓聪我撕烂你的嘴。
王晓聪吐吐舌头。
叶红：呀！这这这……
大家连忙凑过去看，叶红手里是一件 T 恤，上面烫印这一个大男生和一个女孩的心形照片。
廖宇拿起衣领上别着的小卡片，念：亲爱的妈妈，我和心怡衷心祝您中秋节快乐……
叶红立刻掏手机：怎么能发展这么迅速，还是大二学生呢！我得给刘智楠打电话，得控制一下！
霍祥：叶红，这种事情顺其自然，别太紧张！
叶红已经头也不回地走了出去。
周悦拿出一件手工织的毛衣：老吴，你有秋裤羊毛袜子，我这还有件大毛衣呢！
我妈说，备着，哪怕穿不上也比要穿的时候没有强。
吴新：都是心意，心意，嘿嘿。聪，你那什么？
王晓聪拿出一个健身绳，不屑地：求复合礼物。
吴新：啥玩意儿？
王晓聪拿出一张小卡片：我那前女友兔兔，我出来援外她不是闹着要分手吗，现在后悔了，说要嫁就嫁我这种英雄。嗤，小爷现在视野广阔了标准提高了，谁稀罕她呀，送你了老吴。
吴新连忙摆手：那不能够！
王晓聪把健身绳扔给吴新：我说送你的是这健身绳，不是那兔兔！
大家都笑了。叶红擦着汗跑进来。
叶红：什么事都要我操心，真是的……
霍祥突然抬头：有李院长的包裹吗？
众人一愣。
周悦：要不，找找？不可能一个都没有吧？
众人连忙翻桌子上的包裹，翻了好一会，失望。
吴新：还真的一个都没有？这大中秋的，也没人给他寄点东西？
众人不知道说什么好，不约而同地看着周悦。
周悦尴尬地笑笑：李院长他老搬家，就算有亲戚朋友想寄，可能也不知道地址吧。
霍祥：这样好了，中秋节聚餐，我们一人送他一件礼物怎么样？大家在这里，也算是一家人嘛！别让他落了单。
众人连忙：好！好！
周悦百味杂陈的表情。
30-02 札尔岛西区街道 日 外
乔雨倩百无聊赖地在街上闲逛。身后好像有人影若即若离，乔雨倩奇怪地回头，没有发现异常。
她走到一个卖纸灯笼的摊档前，被摊档上的灯笼吸引，走过去拿起一个折叠纸灯笼。似乎那个人影又在身边一闪，乔雨倩立刻转身，人影已经不见了。
乔雨倩打开那个粗纸的粉红灯笼，很有古朴的味道。
乔雨倩掏出零钱给小贩：给。
乔雨倩继续向前走着。
突然，她停住脚步。安芬妮就站在她面前，两个人打个照面。
安芬妮已经一改之前嚣张的朋克样子，白衬衣黑裤子，素颜的脸上眼睛红肿，鬓边别了一朵白花，手里抱着一个白布包。
乔雨倩吃了一惊：芬妮！
安芬妮似乎也没有料到在这里遇到乔雨倩，身子一侧就想过去。
乔雨倩一把拉住安芬妮：你这是……胡阿姨她……
安芬妮擦擦眼泪，甩开乔雨倩的手，恨恨回头。
安芬妮：走了。我已经家破人亡了。
乔雨倩不忍地上前：芬妮……
安芬妮：你滚开。不要你假好心。
乔雨倩呆住。
安芬妮：上次葛医生的事情拜托你帮我，你转头就去告诉了警察。现在安家完蛋，妈妈也去世了，我以后还能依靠谁！
乔雨倩：你是读过大学的，还做律师，可以自己养活自己，不用靠人吧。
安芬妮：我一个女人，谁会真的相信我，一年能接几个案子？葛医生的案子如果不是因为 Anna，我能接到吗？读过大学，你不也读过大学，现在不是也回家了吗？你不高兴做医生了可以回家，我呢？我都没家了，能回哪里去？
乔雨倩：对不起，可我觉得我没做错。
安芬妮冷笑：好听话谁不会说，你都没有挨过苦，你怎么会知道别人生活艰难？
也怨我命不好，怎么生在这个鬼地方。
乔雨倩伸手去拉安芬妮：有什么要我帮忙的尽管出声……
安芬妮看到乔雨倩手里的红灯笼，贴到了自己手里的白布包上，愤怒地把乔雨倩往后一推。
安芬妮：这是我妈的遗照！你这红色的东西怎么能放上去，我妈入土会不安的！
乔雨倩往后几步，右脚不小心踩在一块石头上，顿时脚一崴，站立不稳倒在地上。
安芬妮看都没看乔雨倩：倒霉！
安芬妮径自走了。
乔雨倩想站起来，却脚踝一软，重新再坐到地上，她伸手一摸脚脖子，居然迅速肿了起来。
乔雨倩用了几下劲，都没站起来，急得不知道该怎么办。
忽然，一双手臂伸过来，乔雨倩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的时候，就感觉自己被人凌空抱起来了。
乔雨倩大惊，正要叫喊，回头一看，却原来是廖宇。
廖宇：抱着我，别掉下去。
乔雨倩还在懵懵的，却不由自主地伸出双臂抱着廖宇的脖子，手里还拿着那个红灯笼。
30-03 西区街道大树下 日 外
乔雨倩坐在大树旁的椅子上，双脚竖起，痛苦地看着自己的脚踝。
廖宇拿着条新毛巾和一袋子冰块，匆匆跑过来，蹲在乔雨倩面前。
廖宇打开毛巾，把冰块放进去，试试温度和湿度，轻轻敷在乔雨倩的右脚踝上。
乔雨倩有点不好意思，轻轻瑟缩了一下，廖宇一把抓住她的腿。
廖宇：别动。
乔雨倩果然不敢动了，脸色也绯红起来。
廖宇抬头看看她：疼啊？
乔雨倩：有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廖宇：今天我轮休。快中秋了，想出来看看风情，没想到会遇到你。
乔雨倩看着廖宇俊朗的眼眉，长长了的头发垂在眼前，汗水打湿了一缕发丝，忍不住轻轻伸出手，想去拨廖宇的头发。
廖宇一抬头，乔雨倩吓得赶紧把手收回去，眼睛都不知道往哪里看。
乔雨倩：你头发长了。
廖宇：哦，回去让老吴帮忙剪一下。
乔雨倩眼睛看着别处：其实，我也会剪。
廖宇放在乔雨倩脚踝上的手停顿了，廖宇白皙修长的手微微显着青筋，按在乔雨倩的脚踝上，突然这个动作就显得非常暧昧。
廖宇也不自在起来：这个样子不能再逛了，我送你回家吧，你怎么来的？
乔雨倩：哦，小徐送我来的，放下我就走了。不过我可以打电话叫他来接我。你怎么来的？
廖宇：我借了达邦的车来的。
乔雨倩：那你送我回去。
廖宇：这……
乔雨倩拿出手机：我告诉小徐让他不用来了，我不想在这里坐着干等两个小时。
就这么定了，你送我。
乔雨倩恳切的语气，廖宇忍不住笑了笑。
廖宇：好。
30-04 乔家别墅 日 内
门打开，廖宇扶着乔雨倩，一瘸一拐地走进来。
廖宇看看四周：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
乔雨倩：嗯。前几天在我哥家住的，他那里人太多，晚上还有客人来，我嫌吵，这两天搬回来这里。这是我自己的别墅。
廖宇把乔雨倩扶到沙发前，一放，自己也站不稳，几乎扑到乔雨倩身上。
廖宇慌忙站起来：对不起！
乔雨倩；没事没事。
廖宇：你家厨房在哪？我再给你拿一点冰块来。
乔雨倩：嗯，那边。
廖宇连忙拿着毛巾跑去厨房，打开冰箱拿了新的冰块，放在毛巾里，重又跑过来。
廖宇把毛巾放在乔雨倩手里，让她自己捂在脚踝上。
廖宇：冰敷三天，再热敷，记住了。
廖宇关心之情溢于言表。
乔雨倩低声：别忘了，我也是医生。
廖宇尴尬：哦，是。那谁照顾你？
乔雨倩：潘婶等下会来。没关系，我自己也行。我没那么娇气，以前一个人出去读书，都是自己照顾自己，小 Case。
廖宇在乔雨倩身边坐下来。
廖宇：好。刚才那个女人，是谁？我看到她推你了。
乔雨倩轻轻敷着肿胀处。
乔雨倩：她叫安芬妮，是安伯父哥哥的私生女，也是葛医生的代理律师。也就是那天在医院里生孩子的 Anna 的堂妹妹。
廖宇恍然：这么复杂！
乔雨倩：札尔岛地方小，生活圈子界限分得很清楚，同一个圈子里，来来去去都是那些人。女人没什么地位，基本都是依附家里或者丈夫生存。芬妮这个人很让人讨厌，但是也很可怜，一个私生女在札尔岛，不管她多么努力，都不会有出头之日。
廖宇：她应该很嫉妒你吧，你们的身世截然不同啊。
乔雨倩点头：我们从小就互相看不惯。前一阵文叔出事，Anna 为了保住 Roy，让她去做文叔的代理律师，还让我帮忙打听医院里的消息。我直接报了警，所以芬妮恨死我了。可我也没必要再和她计较了，她已经够惨了，文叔招供，安家倒台，她妈妈去世，也是可怜。
廖宇：既然她可以做律师，受过高等教育，她可以离开这里啊。
乔雨倩：芬妮孝顺，以前她妈妈在，她不舍得走；现在……也许会有别的打算吧。
这就是我的家乡，可爱，可恨，又可怜。
廖宇：不要这么想。幸福都得靠努力打拼，札尔岛也在变，有像你这么好心、这么努力的人，会变得越来越好的。我来这里仅仅四个月，都已经感觉到了改变。
乔雨倩：会变得像你们那里那样吗？
廖宇：一定会的。
乔雨倩冲口而出：那你愿意留下来吗？
两人顿时尴尬，同时沉默。
乔雨倩抿嘴偷笑，回头看看廖宇好看的侧颜，宽厚的肩膀，忍不住轻轻靠过去，把头靠在廖宇肩上。
甜蜜不过三秒，廖宇猛地惊跳起来：时间不早，我该回去了！
乔雨倩一个靠不稳，手扶着脚踝又不平衡，霍地倒在沙发上。
乔雨倩：哎呀！
廖宇吓得赶紧去扶她：没事吧？
乔雨倩伏在沙发上，乐得心里的花儿都开出来了，捂着脸吃吃笑。
廖宇：你怎么了，别哭啊！
乔雨倩把捂脸的手松开两个手指缝。
乔雨倩：呆子，我是哭是笑看不出来吗？
廖宇：那你……我……
乔雨倩低声格格笑：潘婶快要来了，你走吧！不过现在我受伤了，你是我的主治医生，明天你要来看我。
廖宇：这……
乔雨倩：见死不救？怕我不给你诊金？还是医院有规定医生不能外出出诊？
廖宇忍不住一笑：没有，都没有。
乔雨倩：后天也来。一直到我脚好，每天都来。就当辛苦廖医生加个班。
廖宇：……好吧。
乔雨倩看廖宇琢磨的样子，脸色一冷：不情愿？被逼的？
廖宇连忙：不是不是。我是在想另一个问题，老借人家车也不好，不过我可以借个小摩托来，这里离医院也不远。
乔雨倩：你这个人真是，够呆的……
廖宇站起来往外走：那我走了。但是你自己也要注意，这几天暂时不要随便走动。
乔雨倩在指缝里看到廖宇的关心样，乐得傻子似的笑个不停。一直等廖宇走出去关门，还忍不住放下手格格笑。
30-05 友好医院餐厅 昏 内
餐厅里张灯结彩，简洁却又布满喜气。手工撕的彩纸条，手工挂的纸灯笼，都显示出不一样的节日气氛。
周悦和黄淑惠、刘馨露，一起布置餐厅，摆水果、摘菜什么的。
厨房里隐隐约约传来嘈杂的人声，和咯咯咯的鸡叫声。
黄淑惠对刘馨露：我单身一个人，和爸妈讲一声今年不回家过中秋就好了，你怎么也敢不回家？
刘馨露：在这里过节开心啊！回家就像做佣人，什么都是我做，婆婆一天到晚的说什么时候生孩子什么时候生孩子，烦死了！
黄淑惠：刘馨露，你开始不老实了啊！
刘馨露骄傲地：我现在也是有正经工作的人，是——那个词叫做——职业女性！
我可以自己养活自己，才不要看他们脸色！我们去外面洗菜吧。
刘馨露和黄淑惠抱着菜筐子出去。
廖宇匆匆忙忙跑进来，满头大汗。
周悦：你上哪儿去了？这几天一下班人影就没了！
廖宇：有点……事。
周悦：快点过来，帮老吴杀鸡！
廖宇：杀鸡？我？
厨房里传来一阵杂乱的叫声，伴随着咯咯咯的鸡叫声。
吴新（OS）：聪你抓稳啊！
王晓聪（OS）：怎么是我没抓稳，是霍队没抓稳！
霍祥（OS）：坏了，飞了！
又一阵咯咯咯惨叫声，周悦和廖宇都不忍听到的样子。
叶红从厨房里跑了出来，脑袋上沾着鸡毛。
叶红叉腰喘气：弄不来了！等下鸡没杀成，再把我脖子给砍了。
周悦连忙推廖宇：快呀！上次鱼是我杀的，鸡我可没杀过，我们这儿除了老吴谁都没杀过！你是外科一把手，你上最合适。
周悦不由分说地要把廖宇往厨房推。
廖宇：这根本不是一回事……
老白拎着四瓶二锅头，匆匆忙忙跑进来。
老白：我不客气啦，来过节啦！
老白抬眼一看叶红：啊呀，红姐你头上有鸡毛啊。
叶红连忙伸手去拔：赶紧地进去帮忙！杀鸡！
老白连忙把二锅头往周悦手里一塞：行，杀鸡我在行的啦。
老白往厨房里跑，廖宇也连忙挽袖子跟过去。
廖宇：我也去帮忙吧。
周悦和叶红看着廖宇也挤进厨房，顿时厨房内又传来了一阵鸡的惨叫声。
王晓聪（OS）：廖哥你别挤我，鸡又飞啦！
廖宇（OS）：对不起！
厨房里一阵阵嘈杂声，鸡刺耳的尖叫声，叶红和周悦慌忙用手指堵住耳朵眼，无可奈何的表情。
30-06 友好医院餐厅 夜 内
餐桌上，各种菜肴已经摆好，热气腾腾。酒杯也已经放好，倒好了酒。
老白把一只白切鸡放到了餐桌的正中。
众人发出一声欢呼：喔——
镜转。
霍祥正中，周悦、廖宇、叶红、王晓聪、吴新，还有黄淑惠、刘馨露、老白，围在长餐桌的周围，举起酒杯。
长桌的另一端，一个位置空着，前面摆着碗筷，旁边还放着一堆大大小小的盒子。
霍祥字正腔圆、一板一眼地：月到中秋分外圆，人到佳节倍思亲啊！各位亲爱的朋友们，祝大家节日快乐，阖家团圆！
众人起哄：噢——
老白：自从友好医院开了以后，今天是连续第三个中秋，我来这里过节！我也是华侨，我们就是亲人啦，开心！
王晓聪：快快快，喝酒！
叶红：等下，还缺一个人，李院长呢？
众人互相看看。廖宇看看周悦，周悦脸色特别不自然。
吴新：哎，下午还看到他在这晃悠呢？
霍祥：我给他打电话，等下啊。
霍祥放下酒杯掏出手机，众人都举着酒杯，等着。
霍祥拨打李天成的手机，对方手机接通了，却一直没有人接听。
霍祥放下手机，重新举起酒杯：那什么，这儿手机信号本来就不好，也许没接过去呢！我们先吃着喝着，待会再打。
王晓聪嘟哝了一句：还有打过去接不过去的，糊弄谁呢。
叶红踢了他一脚。
周悦连忙：对对对，喝起来！别浪费了老白珍藏的好酒。干一个，节日快乐！
众人欢呼起来，纷纷喝起杯中酒。
周悦抿了一小口酒，霍祥的手机“哔”地响了一下，有信息进来。
霍祥：是李院长。哎呀直接下楼就是了，还发什么信息……
霍祥点开信息仔细一看，愣住。
众人感觉到不对劲，都看着霍祥。
霍祥看看众人，只好照念：霍队，各位亲爱的同事：很抱歉，中秋节我就不来和大家一起聚餐了。我已经向卫生署递交了辞呈，不再担任友好医院的院长一职。
马上就会有新院长来接替我的工作。今天有别的事情要忙，抱歉。祝大家节日快乐。
霍祥念完，众人都惊呆了。
吴新：怎么说走就走啊？还来真的？
黄淑惠：不会是因为我和他顶嘴吧？
叶红：别这么想，那事不是都说清楚了吗？连文金水和阿望都理解了，他不会怪你的。
刘馨露：怪不得，那天和淑惠姐说话就怪怪的，什么以后你们互相扶持，好好学习之类，原来真的打算要走了。说走就走，好狠心哪。
众人不约而同看周悦。周悦一口就把酒喝掉，辣得直眨眼睛。
霍祥连忙和稀泥：咳咳，谁家没个急事，也许李院长真的有他的苦衷，比方说，着急回趟家？
王晓聪又嘟哝一句：他连个包裹都没有，哪来的家里的急事。
叶红又狠狠踢了王晓聪一脚，王晓聪吃痛地“哎哟”叫唤一声。
王晓聪龇牙咧嘴地对叶红：踢我干嘛呀，馨露没说错！太狠心了，我们送他的礼物，还都放在那儿呢！
王晓聪指指空位置上那一堆盒子。
周悦伸手拿起面前的酒瓶子，倒了一杯酒，举起。
周悦的眼圈有点红，不知道是酒熏的，还是什么。
周悦：霍队说得对，人人都有苦衷，要走要留，谁也没法勉强谁，能聚在一起的，就都是家人。今天中秋佳节，在这饭桌上的我们，我们都是一家人。不说别的，都在酒里了。喝。
周悦一口又把酒喝掉。
老白：周医生这么能喝呢！果然是谢副的接班人，谢副也特别能喝，特别爱喝二锅头……
霍祥也把空酒杯倒满，眼圈发红。
霍祥：对！谢副，我们总算是给了谢副一个交代了！这一杯，敬谢副！
众人纷纷把这杯酒喝光。
吴新：来来来！吃菜！这白斩鸡，还是老白教我做的，正确名字应该叫做老白斩鸡……
大家放下不愉快，纷纷举筷。
周悦伸手拿起面前的酒瓶子，端起酒杯，转身走了出去。
廖宇连忙放下筷子，也跟出去。
30-07 友好医院餐厅外走廊 夜 内
周悦有点踉跄地在台阶上坐下来，又把酒杯倒满酒。
一只手伸过来拦住她，是廖宇，也在她身边坐了下来。
廖宇低声：慢点喝！你已经喝了好多杯了！
周悦低声：我想喝。
廖宇：想喝也不能这样喝，借酒消愁愁更愁，懂吗？
周悦已经微醉，哀怨地看着廖宇：可我难受呀！这到底是什么人，说辞职就辞职，说消失就消失，还要挑在八月十五中秋节的晚上消失？他的心是肉长的吗？还是石头刻的呀，啊？！
廖宇：早和你说过，不要陷得那么深。
周悦：我一直以为自己很冷静很独立，一点点感情怎么可能放不下，也许我错了。
原来我喜欢上一个人，是没办法用百分比衡量的，只有喜欢和不喜欢的区别。越是和自己较劲想要不在乎他，越在乎他。
廖宇：你以前不是给我灌过鸡汤吗？爱的反面不是恨，是遗忘。放松一点，忘掉他。
周悦：我也很努力想要忘掉他，可是忘掉那个人，原来是要用自己的心痛做代价的！
廖宇：放松一点，你是经历过风浪的人，当年你和张伟一分手他就结婚了，你不也很快恢复过来了吗。
周悦摇头：那次和这次不一样。那时听到张伟结婚，我觉得特别愤怒，特别想去
砸场子，就恨自己看错人了。可现在，我只觉得心里难受，这两次不一样啊。
廖宇有点担心：对不起……我不知道你对他的感情已经这么深了。我不应该劝你的。
周悦又摇头：你劝得对。是我的问题，我没认清楚自己，在三十三岁的高龄居然还有这么一触即发的幼稚感情，是不是很可笑？
廖宇：实在不想分手，就打电话给他吧。要不，我帮你打？
周悦苦笑：廖宇，你这个人还有没有原则了？
廖宇低头沉默了一下：感情的事情，不是原则能拦得住的。这个道理，我好像也是刚刚明白。
周悦龇牙笑了一下，看廖宇：你今天的话很有意思，很有——意思！
周悦抽抽鼻子：还是要放下，必须放下。我不想在一段情感关系里，失去自尊。
再喜欢，他也不是适合我的人，你说得没错。
廖宇：感情的事情，得真的去爱上一个人，才能明白。很对不起，我以前太鲁莽了。要不，还是进去吃点东西吧。
周悦：不了，我想呆在这里，看月亮。你进去吧。
廖宇想了想，点点头，拍拍周悦的肩膀，站起来走了进去。
30-08 乔家大宅 夜 外
小徐开车过来停在大门口。
乔向晚、李天成、梁凯莉、潘婶已经在等候。
乔向晚接过潘婶手里的一个大大的多层保温饭盒，和一个汤壶。
乔向晚：汤多盛一点没有？雨倩喜欢喝汤。
潘婶嗯嗯地点头。
乔向晚对李天成：那我先出去。凯莉，不好意思，实在是有急事。天成，你替我陪凯莉喝喝茶，或者喝喝酒。反正都已经搬过来，就不要客气。
李天成：我会照顾好自己的，放心吧。
乔向晚把保温饭盒和汤壶交给小徐，小徐跑去放在尾箱，两人分别上了驾驶座和副驾驶。车子开走。
梁凯莉：潘婶，都收拾完了，这里没有什么可做的，你去赏月喝茶吧。
潘婶嗯嗯答应着，走向另一边。李天成和梁凯莉开门进屋。
30-09 乔家大宅 夜 内
梁凯莉和李天成靠在窗子前喝着啤酒。
梁凯莉：月亮真美啊。
李天成：中秋节，向晚还去陪客人，真是钻到钱眼里去了。
梁凯莉：没办法，负担重啊，他把祖传的矿场给了雨倩，等于把家里唯一能带来稳定收入的生意交给他这个完全没有经验的妹妹，这下我们手头紧不说，还得准备好矿场的亏损。雨倩又娇气，你看，她哥不在，干脆晚饭都懒得过来吃，向晚还要特意给送到别墅去。
李天成：向晚疼雨倩，就是有点大包大揽。
梁凯莉：他哪件事不是这样？就喜欢逞能。
李天成：你就知足吧，只有这么大包大揽和逞能的人，才会想得出为你建医院这种疯狂的想法。
梁凯莉：也不仅仅为了我。为了做这个研究所，向晚整整投入了五年，如果现在停了，等于前面的功夫全部白费了。向晚是个生意人，在科亚特要投资我们的关键时候，更加要下大手笔压赌注，这个道理他很清楚。
李天成砸着嘴：啧啧，看看你们这种有钱人，我还是觉得没钱好，轻松。
梁凯莉笑了：你加入了我们，向晚一定会分股份给你，你也会成为有钱人的。
李天成：所以你做这个研究所，就真的是为了钱吗？
梁凯莉幽幽叹了口气，看向窗外。
梁凯莉：记得我们认识的时候吗？那时都才十五、六岁吧，在法国，你去我家的小药房偷药水绷带，给打群架的小流氓包扎伤口，结果一起被警察抓住。
李天成：记得啊，你和你爸爸，追到医院来找我，根本抓不住我。
【闪回】
01-01 法国（或欧洲某国）某医院（1999 年） 夜 内
梁凯莉（法语）：他偷了我们家药房的东西！
Mr。 Laurent 跟在梁凯莉后面。
Mr。 Laurent（法语）：丹尼尔，你个小混蛋！这次总算抓住你了！
李天成愣了三秒，头一缩就往另一边跑。
【闪回结束】
李天成：后来我还去你家药房偷，你实在没办法，说再这样你爸爸就要打死你了，求我不要再偷了。我看你说得很可怜，又长得好看，就心软答应了，每次都给一点点钱。后来我改邪归正，我们居然成了好朋友，小时候的事情，想想都好笑啊。
梁凯莉也笑：我们家那时也是新移民，生存不容易，就那一个小药房养全家，哪里经得起你天天偷。
李天成：后来我还找你学法语，你跟我学中文，发现原来大家有一样很像，都很崇拜医生！
梁凯莉：再后来真的就上了同一所医学院，还认识了向晚，我跟着你们两个学中文，我还多修了一个汉语的学位。结果有一天你向我表白，我特别开心，好像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好久……
梁凯莉突然发现自己失言，连忙停住。
李天成：都过去那么久，不要再提了。
梁凯莉：我是想说，我们小的时候总是受欺负，被人看不起，那时候我就想，只要有一天有机会，我一定要出人头地！记得那时你问过我，为什么想做医生？我说因为医生可以救人，这样人人就都会很尊敬我，没有人敢看不起我！
李天成一笑：这种话现在听起来好幼稚。
梁凯莉：不过后来我发现，做药，比做医生，更有成就感。
李天成：哇，先前没发现你这么有野心啊？
梁凯莉：这不是野心，这是自尊心。可能向晚会比较在意钱，可我在意的是，如果我成功把研究所做成药品研发中心，开发出新药，就可以救几亿十几亿人的生命，那才是真正的成就感。一个小药房里出来的新移民女孩，成为新药女王，这才是我的梦想。
李天成定定看梁凯莉：以前我小看你了，凯莉！
李天成举起啤酒杯，和梁凯莉碰杯。
梁凯莉着迷地看着李天成，低声：谢天谢地，上天又让我们一起，为梦想奋斗。
李天成微笑地喝酒，看着窗外动人的月色。
【上下几组场景对切，一组平行蒙太奇，升格镜头】
30-10 友好医院餐厅外走廊 夜 外
周悦坐着庭院的台阶上，抬头看天空一轮明月，举杯，喝干。
30-11 乔家大宅 夜 内
窗边，李天成和梁凯莉谈笑往事，亲密温馨。
30-12 乔家别墅 夜 内
乔雨倩坐在窗旁，看着窗外发着愣，想起什么，从口袋里摸出廖宇刻的那个小小的木偶，忍不住微笑。
30-13 友好医院餐厅 夜 内
廖宇端着一杯茶在窗前，看着和乔雨倩的同一轮明月。
身后，友好医院众医护在欢乐地吃菜、吃月饼。吴新站着，拿着个大汤勺当麦克风，亮着嗓子模仿美声唱法。
吴新眯着眼睛陶醉地：明月几时有，把酒问青天，不知天上宫阙，今夕是何年……
众医护用筷子勺子敲着桌子，和声唱着。
刘馨露兴奋起来，挤过去给吴新伴舞，两人立刻默契地配合在一起，温馨又好笑。
廖宇回头看看他们，忍不住也跟着笑，然后再转回头，继续凝视那轮银盘。
30-14 乔家大宅 夜 内
“啪”，梁凯莉用打火机点燃一个放在香盘上的塔香，袅袅青烟缭绕开来。
梁凯莉转身去开冰箱。
梁凯莉：秋天的蚊子更凶，我这塔香是自己研究所做的，驱蚊虫，提神醒脑特别好。
切。另一个角度。
客厅的另一边，李天成依然在窗前出神地看着窗外，没有回应梁凯莉的随意家常。
背后隐约看到梁凯莉在倒啤酒，从冰箱里拿火腿出来。
手机震动的声音。李天成从口袋里拿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李不凡”。
李天成脸色一变。
【闪回】
01-02 法国某城市街头电话亭（1999 年） 夜 外
公共电话亭里，少年李天成抹着眼泪，打着国际长途。
李天成（少）：爸，我要回杭州。
李不凡（OS）：不行。
李天成（少）：我要回家！我不想在这里了！
李不凡（OS）：当初让你选择跟谁，你说跟你妈。既然选了，就不能后悔。
李天成（少）：可我想回去！
李不凡（OS）：男子汉大丈夫，选了就要有担当。你又跑出来给我打电话吧？快回家，不许耍脾气，别让你妈妈担心！
李天成（少）眼泪成串儿地涌出来：那不是我家！妈生了小弟弟，根本不理我！
你也不要我！你们都不要我，我也不要你们了！
李天成“啪”地把电话挂了。
【闪回结束】
李天成手抖了很久，想要按接听键，终于是没有按下去。
梁凯莉走过来，端着两杯满的啤酒，脸上已经泛起红晕。
梁凯莉：有电话？怎么不接？
李天成连忙收起电话，转身让开。
李天成：不认识的。太晚了，向晚还没有回来，我想回房睡觉了。晚安。
李天成说完，也不等梁凯莉反应，转身走开。
梁凯莉自嘲地笑笑，举起其中一杯啤酒，抿了一口，眼神闪烁不定。
切。
李天成走过放香盘的桌子旁边，顿了顿，看了看那个燃烧的塔香。
李天成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径直走开了。
30-15 安家别墅客厅 夜 内
客厅里冷冷清清。站在窗前的安万豪，手里拿着个婴儿洗澡的小鸭子玩具，人似乎衰老憔悴了很多。安万豪轻轻捏捏小鸭子，小鸭子发出“嘎嘎”的声音，空旷的大厅更显空旷。
安万豪身后，乔向晚默默看着他。
安万豪：安娜和我闹翻了，说我没有尽力去救 Roy，抱着宝宝走了。我怎么尽力？
证据确凿，就算我出面也没用，还会被牵连进去的。安娜这个不争气的东西，早和她讲不要和这个除了长得好以外没有一点本事的 Roy 结婚，死都不听！没用的东西，看到长得帅的男人就把控不住自己！唉，只恨我自己没有能生出一个儿子来啊。
乔向晚缓缓开口：安伯父，这里也没有外人，也没有必要掩饰什么。您可以和我讲句实话吗？这些事情，您真的完全没有参与吗？
安万豪回头，看了乔向晚好一会儿，不置可否地笑笑，把小鸭子小心地安放在旁边的饰品柜上。
安万豪：我纵横商海几十年，如果处事这么没有脑子，也不会有今天的地位。如果我真有参与这些事情，像葛努文那种马前卒，用完了就应该弃掉，怎么可能让他留着命到今天，再来指证我？
乔向晚想想，微笑：也是。以安伯父的心狠手辣，如果是您做的，警方还未必奈得了何。
安万豪走过来，坐到乔向晚对面的沙发上，端起茶杯。
安万豪：安伯父再心狠手辣，也不如世侄你深藏不露。你早就知道 Roy 有问题了吧？等着他出事，也不通知一声我？
乔向晚平静地：这个世界很公平的，一个人做过什么，就要承担做过的事情的结果。比如，他一口咬定他没有编过闹鬼的传闻，只是正好听说村子里有鬼，趁机加派人手拼命去散布，来掩盖冰箱的事件。到现在，还撒谎。
安万豪：他没有撒谎。Roy 哪有那种脑袋来编个什么闹鬼的传闻，编这个传闻的人，一定另有其人，另有目的。这个人很聪明，比如，像向晚你一样聪明。
乔向晚哈哈笑起来：说得也是。可我为什么要编一个闹鬼的传闻呢，没有原因啊。
也许，还是安伯父您编的呢？
安万豪微笑：我想要对那几条村子里的穷鬼下手的话，根本不需要编什么闹鬼的传闻，直接派人去，他们敢不听话？我对那几条村子，根本不感兴趣。
乔向晚：算了，不聊这个了。总之，Roy 想学安伯父您的手段，可是却不够狠心，
也不够聪明，留下一大堆把柄，迟早会有完蛋的一天。而且我敢打赌，就算我一早提醒您，您也不会帮他。
安万豪眯起眼睛：这话怎么讲？
乔向晚：我知道安伯父从来都看不上 Roy，顾及着安娜的感受，才把一些生意交给他。我也知道，安娜明知道 Roy 没有能力，又替 Roy 着急，想方设法帮他，包括找安芬妮给葛医生做代理律师。可惜，Roy 烂泥扶不上墙，做事不干净，留下的证据一大把，谁帮都没用。安伯父很知道这一点。
安万豪冷笑两声：嘿嘿。
乔向晚：一个烂泥一样的女婿，一个一着急就乱来的千金大小姐女儿，偏偏他们是您的至亲，您也无可奈何。冰箱和疫苗的事情败露，您又正好和这件事没有关连，不如趁机把 Roy 清理了，让安娜对他死心，也可以把以前交到 Roy 手头的生意全部拿回来。瘦死的骆驼比马大，安家家大业大，只要您自己不出事，灭掉一个女婿算什么，就当做及时停止损失了。如果我没有猜错，等安娜消了气，安伯父会和她和解的，说不定还会答应把所有生意都交到安娜手里，以后自然就会传给小外孙。安娜虽然舍不得 Roy，但也不是傻子，总不至于为一个阶下囚守寡一辈子吧。
安万豪定定看着乔向晚，忽然大笑起来。
安万豪：哈哈哈——好，好，果然是个人才！我怎么就没有生出一个像你一样聪明的儿子呢？
乔向晚：安伯父过奖。
安万豪：向晚，今晚我算是对你刮目相看，你根本不像表面上那么甘心于委曲求全，你有计谋，也可以说，你有野心。好，那今晚我让你过来，你应该也猜得出
我的目的吧？
乔向晚慢慢地：安伯父想安全退休？想让我放你一马，不至于血本无归？不然为什么在中秋节晚上，特意请我来看看，您在这个大房子里孤零零一个人的样子呢？
安万豪看了乔向晚一眼：果然是聪明人。
安万豪长叹一声：既然这样，也没有必要瞒你了。Roy 的事情虽然我没有参与，但毕竟公司都是我的，给人打失效疫苗这种断人子孙的阴损事毕竟是我公司里面的人做的。出了这么大的丑事，我哪里还有脸面再出去谈生意，你就放过我，这些年积累的恩怨就一笔勾销吧。
乔向晚：举手之劳，我乐意帮忙。
乔向晚顿了顿：既然安伯父已经想安全退休了，到了您这个岁数，手头生意太多恐怕也不好打理，新药研发中心的股份，估计您也不打算要了吧？回头和安娜说句好话和解和解，回家带带小外孙，不是比在商场上拼杀更加有意思？
安万豪又看了乔向晚好一会儿：我怎么这么失策，早没有发现你是这么厉害的一个人？向晚，安伯父已经和你说实话了，你也告诉安伯父一句实话：看来，你算是半推半就地把我弄垮了，你以为这样就可以取代我在江湖上的地位？江湖险恶，一旦和这里面的人、事纠缠上，你这辈子都会和我一样，不能安生了。
乔向晚笑着喝了一口茶：既然打算退休，江湖上的事情，您就不要再操心了。
30-16 友好医院内庭院 日 外
周悦和叶红站在庭院里，正在和一位衣着整洁、面目慈祥的当地妇女（文秀美）说话。
周悦：这么快？马上就要送走吗？
叶红眼圈立刻就红了：小汤包还这么小，就不能多留一段时间吗？
文秀美抱歉地：周医生，叶护长，真的很抱歉，小汤包我们一定要接走了。我知道你们把小汤包照顾得很好，可是小汤包已经 4 个多月了，总是留在友好医院也不太合适。再说，札尔岛的人都很关注这个地震宝宝，很多人说想给他送点东西、来看看他，医院也没有能力来接待啊。
叶红已经开始抹眼泪。周悦连忙扶着她的肩膀，以示安慰。
文秀美：你们可以放心地把小汤包交给我。地震过后，州政府也很关心我们儿童福利院，不但增加了拨给我们的经费，卫生署和教育署也经常派人来巡察。小汤包会和其他地震幸存的孩子一起，快乐地成长的。
周悦：既然这样，文院长，我们就把小汤包交给您了。
叶红哽咽：真的要马上送走吗？
周悦：红姐，文院长说得对，医院毕竟不是孩子长呆的地方，到了儿童福利院，小汤包会更加健康成长的。
叶红：道理是这么个道理，可是……这宝宝和我们一起生活了四个多月，说走就走，我心里挺舍不得的。
文秀美：周医生，叶护长，小汤包在福利院里，你们随时可以去看他啊！只要有空，随时来，我们都欢迎！
周悦：对呀，红姐，我们怎么就没想起可以去看他呢？弄得跟再也见不着似的，我俩是不是特别傻？
叶红也忍不住扑哧笑了，连忙擦干净眼泪。
叶红：都怨你，表情太严肃，弄得我也跟着你跑题。对对对，转去福利院是好事，有小朋友和他一起成长，多快乐，是吧？我们有空就去看他，他喜欢玩什么、吃什么，就给他带去！
话是这么说着，叶红的鼻子又一酸。周悦也跟着鼻子酸起来。
30-17 友好医院庭院 日 外
周悦、叶红、廖宇、王晓聪、黄淑惠、刘馨露，都在送别小汤包。
叶红不舍地把婴儿篮交给文秀美，婴儿篮里，小汤包咿咿呀呀地舞着小手蹬着小腿。
文秀美疼爱地接过婴儿篮，小汤包目不转睛地看着文秀美，好像很喜欢她，一点都不怕生。
文秀美：哎呀，真可爱！你们把宝宝养得真好！
周悦连忙把手里的一个大旅行袋交给一边的刘馨露。
周悦：这是小汤包的一些日常用品，还有大家给他买的玩具，衣服，都在里面了。
等下馨露和您一起，把这些东西也送到福利院去。
周悦探头去看小汤包：小汤包，长大了，要出门罗！以后要听文院长的话，要健康成长啊！
周悦眼眶红了，廖宇安慰地拍拍她的肩膀。
廖宇：别这样，以后还可以经常去看他嘛。
文秀美心无城府地：哎，听说小汤包是李院长和周医生一起在地震废墟里接生的，等于小汤包的再生爸爸妈妈呀。妈妈在这里，爸爸呢？李院长他不来送小汤包吗？
叶红一愣，赶紧看周悦。
周悦也一愣，小汤包也懂事似的转头看周悦，好像也在问周悦同一个问题。
恍惚间，周悦有点走神。
【闪回】
02-20 坍房 D 内 日 内
周悦捧出一个血糊糊的小娃娃，她轻轻地拍着娃娃的脚心。
娃娃“哇”地一声哭起来。
【闪】
25-13 友好医院婴儿室门口 夜 内
李天成紧张地在衣服上擦擦手，小心翼翼伸出一个手指头给小汤包。没想到小汤包立刻抓住他的手指，咿咿呀呀地叫。
小汤包伸出另一只手，抓住周悦的手指头。
【闪回结束】
叶红：周悦，周悦？
周悦猛地醒过神来，尴尬一笑。
周悦：李院长贵人事忙，忙其他事情去了吧！
王晓聪咬着牙拖长声音：临阵脱逃的逃兵，别替他打掩护了！
叶红使劲踢了一脚王晓聪，王晓聪疼的龇牙咧嘴。文秀美倒是没有留意王晓聪的话。
文秀美：那我就不打扰了，先带小汤包走了啊。
众人点头。
文秀美抱着婴儿篮转身而去，刘馨露连忙小步跟在后面。
众人不舍地看着文院长的背影。
30-18 友好医院庭院 日 外
周悦双手插着白大褂的口袋，眼神还有些送别后的迷离，走出庭院。
一个人影在廊柱后一闪。
周悦警觉地：谁？
人影没有出来。
周悦大步走过去：到底是谁？别鬼鬼祟祟的，出来！
廊柱后的人终于冒了出来。
周悦惊讶：王月妹？
王月妹低头怯怯地：周医生。
周悦：你在这里干什么？
周悦走过来，上下打量王月妹。
周悦：上次你们被转去西区医院，听说很快你就出院了。看上去气色还不错！来了干嘛不和大家打招呼，躲躲闪闪的干什么？和我们捉迷藏呀？
周悦的玩笑话，王月妹却一脸紧张。
王月妹：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来看看小汤包的，别的什么都没干！真的！
周悦：小汤包？
王月妹更加紧张：看到他健健康康的，就觉得好高兴！我真的没有别的意思！
周悦慢慢明白过来，同情地看着王月妹。
30-19 友好医院庭院长廊 日 外
周悦陪着王月妹坐在长椅上，王月妹手里拿着周悦给她买的饮料，轻轻嘬着吸管。
周悦：这么说，你都已经来了好几次了？为什么不和我们见面？
王月妹头低低地：我，我自杀过。我怕你们觉得我很危险，不让我靠近他，探望他。
周悦：你真的认识到，自杀是不好的事情了吗？
王月妹连忙拼命点头：我知道，真的知道了。我再也不敢自杀了。你讲的对，我不应该那么蠢的，为了那么一个男人自杀。其实当时想要自杀也不是为了他，我只是……只是太绝望，我是为了那个还没来到人世上就走了的宝宝。
王月妹轻轻抚着自己扁平的肚子，周悦同情地看她。
王月妹：我是个孤儿，我也知道江瓦隆对我很不好，人品也很坏。可是有什么办法，我嫁给了他，怀了他的宝宝！他打我虐待我的时候，我就想想宝宝，忍一忍就过去了，我还想，也许等宝宝出生，他的脾气就会变好了的。
周悦：月妹，你是在自欺欺人。江山易改本性难移这句话，听说过没有？
王月妹：是，我听说过。那我能怎么办，没有亲人，没有工作，不依靠他和宝宝，依靠谁呢？现在过了这几个月，我也想清楚了。他对我和宝宝一点都不好，醉酒还非要开车；他死了不要紧，把我的宝宝也杀死了。我恨他，我只是可怜我的宝宝。
王月妹眼泪流了下来。
王月妹：我的宝宝都两个月了，如果他可以来到这个世界上，一定是一个很健康的宝宝！虽然我都不知道他是男的女的，不管男女，他应该都会很爱他的妈妈。
可是，我还没有看到他的样子他就离开我了，他陪了我两个月，给了我两个月的希望……可是我都见不到他一面，听不到他哭一声，就分开了！
周悦眼圈也红了。
周悦：月妹，事情已经过去了，不要再想了好不好？你振作起来！
王月妹抹抹眼泪，转身握着周悦的手。
王月妹：周医生，我知道你是个好人，你救了我，我在住院的时候也学懂了一些知识，我还会有宝宝的是不是？
周悦：等下我可以给你做个检查，看看身体恢复的情况，再下定论。
王月妹固执地：我不要什么肯定，你就告诉我，我可能有宝宝，是不是？
周悦想想，笑笑：我可以负责任地说，从手术的情况看，你的子宫并没有受很大的创伤，恢复得好的话，很有希望。
王月妹含泪笑了：这我就满足了。只要有一点希望，我都会好好活下去。
周悦有点没想到：月妹，你——真的想开了？
王月妹：开始很难过的，后来出院，不知道为什么就老想着小汤包，所以恢复好了，就偷偷来看过他几次。每次看到他，就觉得这个宝宝好坚强啊，一个人的时候就自己和自己说话，说什么也不知道，反正就是不哭也不闹，自己和自己玩。
看着看着，就觉得我怎么那么没有用，一个这么小的宝宝都看得开，我还是个大人呢，为了个坏男人要死要活，简直不要太蠢。如果我的宝宝知道我这么蠢，一定也会看不起我的。
周悦呆了：月妹！
王月妹：我知道是周医生你保住我的子宫，让我还可以生宝宝！很谢谢你！只要还有一点点希望，我就会努力活下去，为了这一点点希望，我一定不会放弃的！
周悦看着眼神坚定的王月妹，不由得有点发愣。
王月妹：我这辈子什么苦都受过，可老天爷都没让我死；出了车祸也没让我死。
老天爷要我活下去，他要我活着就会给我希望！只要活着，就有希望对不对？
周悦不由自主地感慨：对，月妹，只要活着，就一定有希望！
30-20 乔家大宅 日 内
梁凯莉在客厅里看电脑的数据，李天成走了进来。
李天成松松鼻子：咖喱？
梁凯莉眼睛没有离开过屏幕：嗯，向晚不回来吃饭，我让潘婶送了咖喱过来，我们简单吃点。
李天成：又有应酬？
梁凯莉：应酬，还要去看他的宝贝妹妹，回来不会早。
李天成走过去倒水：又这么忙。
梁凯莉微笑：安家同意撤出新药研发中心的项目，我们前面的钉子被铲除了。柏萝卜家的花椰银行同意加大给我们的投资，科亚特的 MR。 Ray 很快就要过来，向晚要加快我们这边的节奏。
李天成：那恭喜了。
30-21 友好医院庭院长廊 日 外
周悦舒了一口气，看看身后的王月妹，掏出手机，下决心似的拨打了李天成的电话。
手机里面的声音响了好久。
周悦忐忑的表情。
手机终于接通，周悦一阵紧张。
李天成浑厚的男声（OS）：喂，哪位。
周悦一愣：是——我。我的号码啊——
李天成（OS）：有事吗？
周悦定定神：有。王月妹，那个车祸的孕妇，记得吗？她现在康复出院了，想找一份工作，想请你帮忙。
李天成（OS）：好。我尽力。请告诉她我住在乔先生家，她可以现在来找我。还有事吗？
周悦愣了一下。
梁凯莉（OS）：天成，去帮忙看一下咖喱的火。
李天成（OS）：哦，好。
周悦又是一愣。
周悦深呼吸一口：没了。
李天成（OS）：再见。
周悦挂了电话，转过身，冲王月妹笑笑。
周悦：李院长辞职了，他现在住在乔先生家，你知道乔先生家地址吗？
王月妹：知道的。
周悦：李院长说你可以去找他，他会帮你的忙。
王月妹连忙鞠躬：谢谢周医生！那我走了。
王月妹转身走了。
周悦看看已经黑屏的手机，有点惆怅。
——本集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