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玉凤被气笑了。
“你,强词夺理。”
说完,她撸起袖子就冲了过去,指着商贩的鼻子骂,商贩看她不好惹。
转身灰溜溜的走了。
我过去的时候,殷玉凤气还没消,凌厉的眼神扫过周围的鱼贩子。
那些鱼贩子纷纷转头。
有一个女鱼贩子喊了她一声:“姑娘,不是我们心狠,他刚来的时候我们也很同情他,有时候鱼有刚死的就给他一条两条,我们这条街上的鱼贩子都给过,只是。”
“只是好人没好报。”
一个男鱼贩子接过话,语气愤愤:“但凡给了他鱼的第二天都会倒霉,轻则小伤,重则大祸,我们还很奇怪,直到有人告诉我们他是于万村有名的灾星我们才知道,一切都是因为他。”
“他克死了自己儿子女儿和孙子,他们村里的人都不敢靠近他,但凡谁给了他什么,第二天准倒霉,他们村子里的人不理他了,他就来我们这条街祸害,赶都赶不走。”
于万村,我心头一动。
如果真如他们所言,躲灾避祸是人的本性,他们也不算坏人。
殷玉凤想要反驳,被我拉住了,她疑惑的看向我,我对她摇了摇头。
走到女鱼贩子面前的摊子。
“我要这两条。”
挑了两条最大的清江鱼,这种鱼刺少,味道也好。
称好后付了钱,殷玉凤瞪着我:“你买鱼干什么?我们车上可没法开火。”
“行好事,跟我来。”
在那些鱼贩子说话时,老人已经往远处走了,他知道自己不受欢迎。
拢着衣服,一步一步走的很慢。
我看了他的鞋很破,鞋底子都没磨的只剩下薄薄一层。
于万村离这里不近,每天一个来回,也难怪他的鞋子成了这样。
我追上老人,将他拦住。
老人抬起头,脏乱的头发下,是一双平和的眼。
没有卑微,没有胆怯,更没有痛苦绝望。
对着这双眼,我一时顿住了,直到殷玉凤走过来,才开口。
“你是于万村的人。”
老人点头,我把鱼递过去:“能问你些事情吗?这是报酬。”
老人没有说话,默默地点了点头。
随即想到什么,对我张开嘴。
我惊愕的发现,那张嘴里只有半个舌头。
断舌整齐,可见是用利器割断的。
我心头一紧,有人不想让他说话。
他伸出手,用另一只手在手背上写出几个字。
“我可以写出来回答你。”
看的出来,他很需要这两条鱼。
我对他点头,深吸口气道:“我们找个地方坐下,这里不适合交谈。”
老人点点头,示意我找地方。
他走的不快,我也没有走快。
这里虽然是个小市集,也有几家饭馆。
找了一家走进去,问老板要了个包厢。
老板似乎也认识老人,看我们跟老人走在一起,欲言又止的看着我们。
我明白他的意思,给殷玉凤使了个眼色,她走过去拿出两张红票。
“这不算在菜钱里面。”
老板瞬间笑起来,热情道:“三位里面坐。”
我拿出菜单让老人点菜,他对我摇摇头,用茶水写出:“你问吧。”
我没问,简单点了四个菜,又问老板要了纸笔。
等老板出去,我把纸笔递给老人,整理好言辞,道:“于万村的真神庙堂你知道多少?”
我没问他知不知道,真神的名气这么大,庙堂还建在他所在的村子,他不可能不知道。
老人深深地看了我一眼,拿起笔开始写。
等待的时间,殷玉凤拉了拉我的衣服,低声问:“你问他这个干什么?他能知道多少?”
我对她摇摇头,没有解释。
老人所谓的灾星名声,以及断舌,让我怀疑到了真神身上。
有人不让他说话,除非是他知道某些秘密。
就是不知道,他会不会“说”出来。
刚想到这,老人已经把纸推了过来。
纸上面是瘦劲清峻的字体,上面写了一行字。
“那不是真神,那是邪物。”
果然,我看向老人,又问:“你见过真神本体吗?”
老人回答:“见过。”
“你知道真神是何种邪物吗?”
“只知道其模样丑陋,食人血肉,还可以吸收香火。”
这个回答不具体,老人没写出来,恐怕是对那邪物的记忆已经模糊。
“做后一个问题,于万村的祠堂为何建在半山腰?”
老人猛地看向我,平和的眼神带着震惊。
他没有立刻写出来,看了我好一会儿,才在纸上一字一笔的写:“你是信奉真神之人吗?”
我对他摇头:“相反,我是想要除掉真神之人,这世上没有真神。”
老人似乎放下心,又写了几笔:“说来话长,我需要一些时间来写。”
我对着老人点头。
老人写了好一会儿,老板都把饭菜端上来了,老人还没写完。
我让他吃完饭在写。
老人也没有拒绝,他写的累了,喘了几口气,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
我立刻起身走过去,让他喝了几口茶水,才有所缓和。
将白米饭推到老人跟前,他似乎饿坏了,大口大口的吃起来,连菜都顾不得夹。
从老人的字体上我能看出老人是个有学问的人,这样的人本该受人尊敬,现在却沦落到这种地步。
一连吃了两碗饭,老人吃饭的速度才慢下来。
又吃了一碗加上两碗汤,老人才停下来。
我和殷玉凤都没什么胃口,草草吃了些就放下了筷子。
桌子上还有不少剩菜,老人翻了一页纸,写着问我:“这剩菜我能不能打包回去?”
“这剩菜不要,我让老板炒新的给你。”
老人摇头,坚持要打包剩菜,我只好答应。
他这才低下头继续写。
又写了好一会儿,老人把纸推到我面前。
上面密密麻麻的写了很多字,一共写了三页。
在老人的书写中,我还原了所谓的真神来历。
事情发生在十年前,老人曾是于万村的教书先生,备受人尊敬。
随着国家发展,政府建了学校,请了老师,因为知道他学问很高,校长还专门三顾茅庐请他去学校教书。
他也闲不住,干脆答应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