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焱是真的想不到，他人都不在她身边，能做出什么惹她生气的事。
唯一有可能的只能是：“我没留在这里陪你？”
“你要实在想让我陪也没问题——”他一边说，一边脱下家居服的外套，掀开床上的被子一角。
然而下一秒，就被夏瑾用力压住。
“别跟我装傻。”她懒得再绕，“赵俊的学区房……你给他掏钱了？”
宁焱说过要替她报复夏圣莲。
她当时没有阻止。
因为她对他有信心——不管最后结果如何，他自己肯定不会吃亏。
但如果要为此投入近一百万——
“你别管他们了，他们再去烦你，你就直接让保安赶人。实在不行，让他们来找我。”
“谁说我给赵俊掏钱了？”宁焱把她压着被角的手拿开，厚着脸皮钻进被子里，紧紧地挨着跟她坐到一起，“哦，掏了两百。”他竖起两根手指，“他儿子在我车上撞破了脑袋，我给了两百营养费。”
夏瑾虽然对赵俊儿子在宁焱车上撞破脑袋的过程十分好奇，但她现在还有更想要弄清楚的问题：“那他那十万定金哪儿来的？”
赵俊没有稳定的工作，靠三不五时的打零工养一家人，几乎月月都能把钱用光。
他老婆全职主妇，全身心在家带孩子，更不可能有钱。
“你姑姑给的。”宁焱说，“说是她攒下来的养老钱，让我后面单独还给她。”说到这里，他笑了一声，带了点轻嘲，“这钱她大概率是拿不回去了。”
听说钱是夏圣莲掏的，夏瑾从最初的惊讶，转变为愤怒，继而渐渐麻木。
她觉得自己很可笑。
念着仅有的那一丁点血缘亲情，出钱又出力，替夏圣莲捡回来了一条命，之后又分文不取地养了她三年。
结果人家并非没有钱，也并非真的走投无路。
她的心，永远都偏向那个把她赶出家门的儿子。
夏瑾这个一开始就被抛弃的女儿，在人家眼里，只不过是一个人形“血包”，必要时拿来供养她，以及她们全家。
一时之间，夏瑾都不知道自己和夏圣莲究竟谁更可悲一点。
“我跟他们说了，我的钱全都放在我老婆手里。”宁焱偏头，在夏瑾脸上啄了一口，“所以亲爱的老婆，晚上我给你做好饭，就要去海市出差了，预计一周以后回来。既然领导给你批了长假，你就在家里好好休养，不要急着回学校上班。陌生的电话不要接，一切等我回来处理。”
他交代了长长一串，夏瑾却没能听懂其中的逻辑关系。
“你不需要懂。”宁焱揉了揉她的脑袋，“总之，这件事我一定办得让你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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宁焱下午就回自己家收拾好了行李，当晚便飞去了海市。
夏瑾也按照他的吩咐，安心地待在家里，一日三餐靠着外卖过活，哪里也没去。
中间确实有好几个青市本地的手机号码给她打电话，她一律拒接拉黑，至今也不知道找她的是谁。
原本她计划着等宁焱回到青市再销假上班，然而某天一大早郑主任火急火燎地通知她：“你现在赶紧来一趟院办！快点！”
夏瑾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从郑主任的语气里能听出事态的紧急。
于是她一刻都不敢耽搁，披了件外套就往外冲。
总共两公里的路，她还奢侈地叫了一辆网约车。
坐在车上，她向宋芊芊打探：“院里出什么情况了？主任急召我回去。”
宋芊芊缺钱，假只放了两天。
“啊？我不知道啊。”她也一头雾水，“今天本科生运动会，我一早就来鸿鹄体育场了，没在院办。”
夏瑾莫名感觉到不安。
而等她赶到院办，看到等在会客室里的副院长、主任和一对陌生中年男女的时候，那股不安终于化成了实感。
“夏老师，你总算来了！”郑主任急忙招手，让夏瑾过去，“这两位是你班上冯萍萍的父母。”
“你就是那个把我们家萍萍逼上绝路的老师？”冯萍萍爸爸满脸的怒气，看夏瑾的眼神里充满了浓重的恨意。
他捋起袖子，气势汹汹地朝着夏瑾冲来。
得亏副院长及时挡在了两人中间，才避免了他对夏瑾动手。
“我跟你说，要是我们家萍萍有个三长两短，我要你赔命！”他试图扒拉开副院长，恶狠狠地冲夏瑾喊。
为了自己的人身安全，夏瑾站得离他们远了些。
她看着暴躁发狂的冯萍萍爸爸，和掩面哭个不停的冯萍萍妈妈，小声问郑主任：“冯萍萍怎么了？”
郑主任惊讶地反问她：“你的学生，你不知道？”
“我这几天都在休假……”夏瑾提醒郑主任。
“冯萍萍留了封遗书，人不知道去哪儿了。”郑主任说，“她在遗书里头写，是你把她逼上了绝路，让她在学校里无法立足。”
她用研判的目光将夏瑾上下审视一遍，问：“你对冯萍萍到底做了什么？”
夏瑾也很想问同样的问题：她对冯萍萍到底做了什么？
“我什么都没做。没有把她的事情上报给学校，没有第一时间通知她的父母。我承认，这些的确是我的工作失误。”
“但她的失踪，跟我绝无关系。我上一次在医院跟她见完面离开，她还没有任何异样。之后我就休假了，一直到今天。”
“我压根不知道，我是怎么把她逼上绝路的，也不知道她怎么就在学校里无法立足了。”
夏瑾这一番话说得不卑不亢，挺直了胸膛眼神没有丝毫闪躲。
郑主任变得有些不确定了：“冯萍萍那些事……不是你传出去的？”
夏瑾隐隐摸到了点头绪。
“我答应过冯萍萍不会对外说。而且，我也有作为人的基本的道德准则。”
“你撒谎！”冯萍萍爸爸却不相信，“萍萍在遗书里写得清清楚楚！她不会冤枉无辜的人！”
“虽然这么说显得我很无情，但——显然您对您女儿并不太了解。在今天之前，您大概率也不会相信您女儿会当小三，甚至故意怀上有妇之夫的孩子，以此相逼去拆散人家的家庭。”夏瑾冷静地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