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学舍友要结婚了，请我去当伴娘，我委婉拒绝。
她三番五次央求，我耳根子软答应了。
婚闹、逼酒、背后捅刀子、诬陷我偷东西……
五年过去了，她一点儿没变，还是个作死精。
但是，我变了。
1
我坐了三个小时飞机，加上一个半小时的出租车，终于来到许倩怡的家门口。
她家在农村，三层自建小别墅，看上去挺气派。
路途辗转，加上晕车，明亮的太阳照向我，我有些虚空。
「青青，你终于来啦！可让我好等！」许倩怡迎出来，大声打着招呼。
她的声音一下唤醒我死去的记忆，不太美妙。
突然，两个小男孩冲上来抢我的行李和包包，我紧紧抓住不放。
他们见抢不过我，用力踢了我几脚，跑了。
什么情况啊这是！
「捣蛋鬼！」
许倩怡不轻不重地骂了一句我，我只好算了。
「恭喜你呀倩怡，美丽的新娘子。」
许倩怡跟大学时差不多，婴儿肥的脸蛋，身材丰腴，脸上化了浓妆。
她把我带进大厅，她的家里已经有许多客人，熙熙攘攘，来来往往，很热闹。
我的出现引起众人的关注。
「嘘嘘~」有人对着我吹口哨，「哪里来的美女呀？」
我转头，是个磕着瓜子，满口黄牙，不修边幅的男人，一阵厌恶漫上心头。
「嘿嘿，王哥，没见过这么美的吧？哈哈，这是我的伴娘，她叫青青，单身！」许倩怡暧昧地回答。
她就这么把我的隐私宣之于众，我心中有些不悦。
「这么漂亮怎么还单身啊，要不要哥哥给你介绍介绍？或者，你看哥哥怎么样啊？」
众人哄笑。
我的胃里翻腾，想吐。
看到我表情不对，许倩怡赶忙把我带进二楼一间屋子。
「青青，他是开玩笑的，没有恶意，我家乡的人就是特别热情，爱开玩笑，你别往心里去哦。」许倩怡陪着笑。
「嗯嗯，」她的大喜之日，我只好给台阶就下，但心中有些不安，「倩怡，你这里没有婚闹吧？」
「没有的事，什么时代了，不会的啊，你放心吧！」
许倩怡给我吃了颗定心丸。
除了我之外，还有三个伴娘，家都住在附近。
晚上，许倩怡热情地把我们拉到她房间聊天，说的都是些男女之事，我有些无法融入。
「青青，你还在读博吗？」许倩怡突然把话题转向我。
「嗯呢，还有两年。」
「哇！好厉害。」
「竟然是个博士，牛！」
其他伴娘惊呼。
「可不是嘛，青青之前在我们宿舍就是学霸。我跟你们说，我本来也想读硕读博的，谁想到那个死鬼就一直追着我不放，天天约我干这干那的，哪还有时间学习啊……」
「倩怡你是嫁给了爱情，多少人羡慕还来不及呢！」一个伴娘讨好道。
「就是就是，我觉得你老公超级好……」
……
我尴尬地笑笑。
我本想回房间休息一会，又觉得不妥，于是陪着她们笑笑闹闹，讨论抢亲游戏，到了凌晨一点才散去。
我刚回房间躺一会，就被叫醒，准备迎亲。
2
她的未婚夫就在同一个村，凌晨三点来接亲。
我艰难地爬起来，感到脑袋昏沉，太阳穴胀痛。
但是我没跟许倩怡说，她的大喜日子，不该扫兴。
唢呐喇叭锣鼓一同响起，加上人声鼎沸，我的头更疼了。
外面新郎和伴郎回答问题，又塞了好多个红包，那三个伴娘才把房门打开。
新郎出现时，我呆住了。
许倩怡的新郎，竟是我的学长林鑫。
但我从未在寝室说起，所以许倩怡并不知道。
林鑫很优秀，曾经在学生会独当一面，只听说他保研却放弃了，毕业后我就没再见过他。
没想到他和许倩怡走到一起。
许倩怡看着林鑫，眼里满是幸福骄傲。
林鑫发现了我，同样吃惊。不过他很快反应过来，礼貌地点头笑笑，我也向他点头微笑。
他还是曾经那个谦逊的样子，只是过去已成为过去。
另外三个伴娘都很外向，接亲游戏主要由她们支持，我负责递道具收道具。
接下来的游戏由一个伴郎头戴鹿角，另一个伴郎把圈圈套进鹿角里，套进五个则通过。
大家玩得不亦乐乎，笑闹欢呼一片，我的情绪也被调动起来。
我弯下腰收拾套圈，身后有只手伸进我的裙下，往我大腿捏了一把。
我一激灵，立马站直，回头怒瞪。
西装领带，是林鑫的伴郎之一。
「你干什么？」我大声问。
原本热闹的现场安静下来，所有目光聚集在我身上。
男的摆出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
「没什么呀，逗你玩呢。呵呵，别玩不起嘛。」
「你这是性骚扰，变态！」
我爸告诉我，没事不惹事，遇事别怕事。
我一向比较好说话，但绝不是好欺负。
更何况这种恶心事，我忍不了。
「青青，」一个叫红红的伴娘赶快走近我，低声道，「算了，今天是倩怡的好日子，你不要扫兴了，别跟他计较，大家都看着呢。」
哪能就这么算了，女孩子就该保护好自己。
「道歉。」我态度坚决地对骚扰者说。
「道什么歉呀道歉，哥看你有几分姿色才摸摸你，你应该高兴才对。这么玩不起还当什么伴娘啊，真他妈的矫情。」男的依旧笑咧咧。
「噗哈哈。」
「说得对，就是玩玩嘛，这么计较干嘛。」
「哎，我们继续继续。」
……
人群议论纷纷，我感到无助，于是看向许倩怡，希望她帮我主持公道。
她向我挤眉弄眼，意思很清楚，希望我成全她的好日子，别再闹了。
我心中发凉。
啪！
一声脆响。
「滚！」林鑫语气愤怒。
众人一震，顿时鸦雀无声。
「林鑫，你什么意思，为这女的打我？你是不是有病啊？」猥琐男不可思议地叫道，「我他妈是你兄弟啊！她跟你什么关系？啊？」
「我！叫！你！滚！」
林鑫一字一句地说。
「滚就滚，你他妈有病吧你，我看你就不是真心想娶许倩怡，搞什么搞，切！」
男人对林鑫破口大骂，而后挤出人群去。
我没料到事情会发展成这样，没想到林鑫会为我出头，心中感激却又不安。
我不安看向许倩怡，果然，她目光凶狠地看着我。
「我们继续吧。」林鑫又换成温柔的语气。
其他伴郎和亲友跟着起哄，气氛又热闹起来。
但我惶惶不安。
3
接亲游戏结束，新郎把新娘接回家。
拜堂过后，众人纷纷来跟新郎新娘拍照祝贺。
到了中午，新娘要换敬酒服，房门关上，只剩新娘和伴娘们。
我走到许倩怡面前，真诚道歉：
「倩怡，早上抱歉啊。我只是想要他一个道歉，没想到林鑫会把他赶走。」
虽然错在猥琐男，毕竟林鑫少了一个伴郎，三不对四，不合传统。
许倩怡笑道：「没事，毕竟错在他，我林哥哥是很正义的，这就是他的做事风格，你别太往心里去啦。」
我没想到许倩怡会这么说，心里很欣慰。
「谢谢你倩怡。」
「没事没事，哦，对了，青青，我忘了告诉你，我怀孕了，我们是奉子成婚。嘻嘻。」
「哇，恭喜，这是双喜临门呀。」我立刻祝贺。
「谢谢你青青，」许倩怡用甜得发腻的声音说，「怀孕不能喝酒，所以接下来挡酒就靠你们啦。」
她告诉我，这个村子里结婚，亲朋好友敬的酒必须喝，才能拿到红包。
本来应该是新娘喝的，新娘有身孕，就由伴娘喝。
我没料到有这一出，早上的头疼还缓过来，我内心并不想喝酒。
没办法了，都到这节骨眼了，不过四个伴娘一起，我应该不会喝醉。
喝下第一口酒时，我才意识到大事不妙。
这是白酒，村民自己酿的高度数白酒。
我硬生生把酒咽下去，只感觉喉咙烧得发疼。
我不经意碰上林鑫的目光，他的眼中有些关切。
我笑笑，摇摇头示意没事。
本来是伴娘轮流喝，到了第三桌，别人递上酒时，其他三个伴娘就退到一旁，假装在做其他事。
我感到自己被孤立了。
人声吵杂，大呼小叫传进到我耳朵，我感觉自己浑身发烫，难受极了。
但我还在极力支撑。
「倩怡，让其他伴娘也喝点吧，青青快撑不住了。」我听见林鑫对许倩怡说。
「哥哥，是青青说她能喝的，她说所有酒她都会帮我挡住。」
许倩怡无中生有，我很郁闷。
摇摇晃晃，到了第五桌，我啪一声摔倒在地，想起身却怎么也起不来，狼狈不堪。
天旋地转，众人起哄，林鑫让伴郎把我扶起来。
那一刻，我看到许倩怡嘴角掩不住的笑意：
「没事没事，正好，三个伴郎三个伴娘。」
我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床上，房门紧闭，外面似乎安静了一些。
我揉揉太阳穴，挣扎着坐起来。
这时，房门开了。
是林鑫。
「你醒啦？」
「嗯，刚醒。」我笑笑，「实在不好意思，在你们的婚礼上闹笑话了。」
「没有的事，来，喝点姜汤吧，我让我妈烧的。」
「谢谢，倩怡她们呢？」
「她们也累了，都在休息呢。」
林鑫说着，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
我赶忙站起来。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实在不妥，我真怕许倩怡误会。
「噗，」林鑫笑了，「你真是一点都没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