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中午的相遇是偶然的话,那下午就是故意而为之了,不管夜羽溪和凌美迪走到哪里,古玉芮总是有意无意的拽着穆千澜跟随她们的脚步,还总是能看上一模一样的东西,并且,专门针对孟凌霜。
比如,一群人在一家古董店闲逛,孟凌霜看上了一个花瓶,这一天难得露出个笑脸,喜欢得不得了,拿在手里准备买下来,谁料古玉芮踩着慢悠悠的步子来到她身边,一把将花瓶从她手里抢了过去,孟凌霜眉目一压,冷声道,“给我!”凡事都有先来后到,古玉芮从她手里抢东西总是不对的。
古玉芮拿着花瓶在手里掂了掂,挑衅的看向孟凌霜,轻笑着,“不给又如何?”
孟凌霜眯着眼打量她,沉默不语,半晌后才开口,“随你。”话落便转身远离古玉芮,一个花瓶而已,她最多不要,不想和古玉芮在这儿起争执,因为夜羽溪等一行人的注意力已经转移到这边,尤其是穆千澜,一脸的担忧,怕她吃了古玉芮吗?
脾气不好的孟凌霜想要息事宁人,古玉芮却没打算就这么算了,她跑到孟凌霜身前,将花瓶递给她,嘴里说着好听的话,“凌霜公主,别生气嘛,我跟你开个玩笑,你喜欢这个花瓶那给你好了。”
孟凌霜犹豫着,刚伸出手,古玉芮手一松,花瓶落在地上,噼里啪啦碎了一地,碎片落在两人的脚边,孟凌霜的脸色瞬间沉下去,古玉芮却笑得轻巧,她佯装可惜的道,“真可惜,碎了,怎么办呢?”
“你故意的!”孟凌霜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紧握成拳缓缓的放下来,死死地盯着古玉芮,心底有一股说不上来的怒气。
古玉芮的笑意更浓,看着穆千澜和夜羽溪等人快速朝着这边靠近,她挑眉,猛然靠近孟凌霜,“我就是故意的怎么着?有本事你杀了我呀。”
心里有气的人最禁不住刺激,孟凌霜双眼一眯就要出手,古玉芮的动作却比她更快,掌心翻转,朝着孟凌霜就是一掌,后者反应快,急速后退躲过,同时不忘还击,两人瞬间战到一起,从店里到店外,夜羽溪等人紧跟着。
要真打起来,古玉芮绝不是孟凌霜的对手,但她并未出全力,以防守为主,如此一来,过了几十招,两人有种不相上下的错觉,夜羽溪沉了脸色,“凌霜,人死了我担着!”夜羽溪是很护短的,这话很明显是让孟凌霜放开了打。
闻言,孟凌霜陡然改变攻击模式,一招一式比刚才凌厉了不知道多少倍,古玉芮一惊,闪避都来不及,胳膊上生生被划了一剑,她皱眉,一边应付孟凌霜一边喊道,“千澜,你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这个女人杀了我吗?”
这话让观战的所有人同时一愣,凌美迪看了一眼穆千澜,冲着渐渐不敌的古玉芮喊,“喂!你要不要脸?技不如人还主动招惹凌霜,凌霜已经手下留情了,你还请外援,丢死人了!”
古玉芮才不管凌美迪说什么,她扭头看一眼穆千澜,楚楚可怜,就这个瞬间,孟凌霜的剑到了她眼前,穆千澜的眸子陡然间瞪大,蠢蠢欲动,古玉芮莞尔,侧身躲过,同时听到夜羽溪的话散落在空气里,“穆千澜,你今天若是敢出手帮古玉芮,就当我夜羽溪从没有过你这个朋友。”
在自己人也处于困境的时候出手帮敌人,这样的朋友有没有都一样。
穆千澜看着夜羽溪,眸子里闪烁着异样的光芒,心底把夜羽溪骂了个狗血淋头,后者却一脸愤慨的看着她,大有让他在古玉芮和她之间做一个选择的意思。
两人对视的功夫,古玉芮又挨了一剑,痛呼声传入穆千澜的耳朵,他迅速扭头,孟凌霜的剑尖正急速逼近古玉芮的脖子,而古玉芮已经多处负伤,要避开这一击有些极其困难。
穆千澜抿唇,只来得道一句,“对不起!”不知是对谁说的,话落,他加入战斗,没直奔古玉芮从孟凌霜的剑下救下她,而是另辟蹊径,从侧面进攻,一掌打在孟凌霜肩上,将她的身子推出去几米远,而后毫不犹豫的转身,急急忙忙的探查着古玉芮的伤势,问她如何,满脸都是关心之色。
孟凌霜眸子里闪过震惊和伤痛,半跪在地上没起来,鲜血顺着嘴角流下,眸子里的光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她听到了夜羽溪的话,她从没想过穆千澜真的会出手救古玉芮,所以她丝毫没防备,更没想过他下手会这么重,所以她心里的那点期盼也随着这一掌被打散。
心脏蔓延开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和疼痛,孟凌霜低低的笑了两声,抬手抹掉嘴角的鲜血,靠在前来搀扶她的夜羽溪怀里,闭着眼,神色平静。
夜羽溪将孟凌霜交给晓月,往前走了两步,冷笑着,“穆千澜,你真行!干得太漂亮了!我夜羽溪居然走眼了这么多年,真可笑。”她嗜血的目光在古玉芮身上扫了一眼,接着道,“我说过,你若敢出手,就当我从来没交过你这个朋友,既是如此,那么从今以后,你穆千澜和我再无丝毫关系,你无涯阁和我宣王府以及暗门,再无半点联系。”
似乎怕古玉芮不相信,夜羽溪大声道,“晓月,传令下去,和无涯阁所有的合作全部终止,往后,有暗门的地方就没有无涯阁,所有的损失就当祭奠我瞎了眼的这十几年。”话落,夜羽溪紧盯着古玉芮的眸子,魔魅的舔了舔唇角,而后才看着穆千澜,“你最好能时时刻刻护着你怀里的这个女人,否则我迟早要了她的命。”
穆千澜从头到尾都没说话,只是垂着眸子,怜惜的擦掉古玉芮脸上的血迹,她则是有些紧张的抓了抓他的衣袖,她知道夜羽溪护短,可没想到到这种程度,暗门和无涯阁的合作千丝万缕,全部终止,对双方都是巨大的损失,孟凌霜对于夜羽溪来说,真的那么重要吗?
“小溪水,你会不会太绝了一点?”穆千澜半晌后才抬起头,吊儿郎当的样子和方才判若两人,虽然是看着夜羽溪,视线却是注意着孟凌霜,看她了无生气的闭着眼,心里刺痛,面上却要不动声色,甚至要无情无义,“我不过就是伤了个人而已,你至于跟我断绝关系还赔上暗门那么多的利益吗?”
这也是古玉芮的疑问,夜羽溪的反应似乎有些过了,她也期盼着一个合理的解释。
“不过伤了个人?”夜羽溪勾着唇重复了一遍,略带着讥诮,“穆千澜,你了解我,也知道我和凌霜经历过什么,我虽无情,但对我来说,我放在心里和我过命的人,即便是拿整个暗门去换,我也不会眨一下眼睛。”
话到这儿,夜羽溪突然抿了抿唇,神色有些难看,“你也是我宁愿拿所有去换的朋友,可惜,就在刚刚,你亲手毁了这一切。”顿了顿,夜羽溪叹了一口气,“相交一场,我不会对你赶尽杀绝,以后,就当陌生人吧。”
不给穆千澜再说话的机会,夜羽溪转身,“我们走。”
一行人渐渐走出穆千澜的视线,孟凌霜睁开眼睛回了头,骤然冲穆千澜和古玉芮勾起一抹笑,无限嘲讽,无限杀机,穆千澜心里咯噔一下,思绪万千。
古玉芮轻咳一声,拉回穆千澜的思绪,在他的搀扶下站起来,眼眸里的担忧这次是真的,“千澜,我看宣王妃的样子不会善罢甘休,无涯阁不会有事吧?”
她只是想要试探一下穆千澜的臣服程度,不曾想事情发展到这种地步,有些超过她的预料范围,若是暗门真全力对付无涯阁,那她这么长时间安插下去的那些棋子不是还没派上用场就得白费了?
穆千澜摇摇头,神色复杂,“我们认识了十几年,我了解她,嘴上说得这么狠,但不会真的那么绝情。再说,无涯阁在江湖上屹立了这么多年,也不是暗门想灭就能灭的。”
“可是,暗门的实力也很强,加上个宣王,只怕对无涯阁会是一次很大的冲击。”单单暗门倒是不用那么操心,但若加上君芜琰的煞门以及宣王府,那就另当别论了。
穆千澜没什么表情的勾了勾唇,“小溪水冷漠无情却又最重感情,十几年的交情,她不会舍得对我下那么重的手,放心吧。”半真半假的话最是难以辨别,古玉芮皱着眉没说话,穆千澜垂眸看一眼她被剑划伤的胳膊,柔声道,“先处理一下你的伤,其他的事再说。”
古玉芮顺从的点点头,嘴角慢慢漾开一抹称得上是高兴的微笑,突然勾着穆千澜的脖子,后者会意的抱起她,她将头埋在他胸口,煽情的道一句,“谢谢你啊,千澜。”猛然有些向往平静的生活,等过了这次的任务,她就和主上提退出。
“有什么可谢的。”穆千澜没什么情绪的回答,随便找了一家就近的医馆处理古玉芮的伤口,他则坐在窗前发呆,心里想的是方才受伤的孟凌霜,那一掌的力度他自己知道,她伤得不轻,她会怪他吗?还是觉得无所谓呢?
穆千澜想着想着便摇头叹息,神情有几分自嘲,古玉芮在不远处将他的表现看在眼里,只以为他是因为和夜羽溪决裂而担心无涯阁,并未往深处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