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庭誉颇为有些不自在的咳嗽了一声。
屋内正伸出手欲要抱盈光的冷仲然脸色也忍不住一红,回过头看到冷庭誉一脸茫然的神色,忽的心里一阵激荡,指着盈光冲冷仲然,脱口道:“庭誉,她其实……”
只是话不曾说话就见盈光忽的冲着冷仲然高声喊了一声“父王……”紧接着,整个人如秋日的落叶一般直挺挺的向前倒去。
冷庭誉忙大喊:“盈光……”
冷仲然早吓得脸色发白,慌忙去扶住盈光。
冷庭誉喊了外头候着的丫鬟进来,扶了盈光去厢房歇息,又让人请了大夫。
冷仲然急的额头上都出了汗。
冷庭誉看着冷仲然对盈光的关心之情确实不一般,脑海里更是闪过适才推门而入时冷仲然要怀抱盈光,加上卫林说的老燕王冷仲然几乎每日都要去三小姐盈光那里逛上一逛。
冷庭誉吓了一跳,生怕冷仲然是把盈光当做了他母亲贺慕容的化身,起了父女之情之外的情感。
他被自己这种念头惊住了,可转念一想,盈光不过才八岁,完全还是个小孩子,父王冷仲然怎么可能会有那种荒唐的念头。
再看冷仲然已经坐在盈光的床头,握住盈光的小手在他手心,一遍一遍的喊着盈光:“盈光,盈光,你醒醒……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你快醒醒……”
冷庭誉收回心思,上前伸出手来触了盈光的额头一下,并不烫手。
冷仲然已是道:“这满燕京城,哪个大夫的本事都比不上苏夫人,不然你亲写了帖子,派人去请苏夫人,好生为盈光把把脉……”
冷庭誉却有些迟疑,倒不是不关心盈光。只是他是知道的,苏夫人容粲并不经常行医,只有碰到瘟疫爆发或者常医不能医的病才出手,倒不是没有医者仁心。实在是很多病症并没有严重的非要她出手不可,而苏夫人也没有那么多时间。
他们明日就要大婚,如今满燕王府的下人们已经开始准备起来,帖子更是早几日就已经发了下去,成亲当天宴席上所需要的一应物什也都早就采购回来。饶是如此,今日上上下下也是非常忙。
以己推人想也知道,桃花源那里肯定也是忙得不可开交,而且衡芜明日就要嫁到燕王府。苏夫人肯定难舍女儿,而且也会有许多贴心话交代女儿。
这种时候,于情于理都不该去打扰。
冷仲然见冷庭誉迟疑,心里就更有些忍不住说出盈光究竟是谁?
话都到了嗓子眼,外头有下人进来回报说:“刘大夫来了……”
冷庭誉忙将刘大夫请了进来。
冷仲然也一脸凝重,面带关切。
刘大夫来之前,下人们已经说了是为府上三小姐请的。刘大夫也打听出三小姐盈光是个庶出的,其母亲年轻的时候也曾得过一阵宠,后来连带着三小姐一起被关进水榭里,一住就是八年。
如今听说那三小姐颇得老燕王的宠。刘大夫却觉得想来是老燕王如今年纪大了,加上身边骨肉无论嫡庶都凋零的厉害,那三小姐又是孩童年纪,先头痴痴傻傻不会说话,如今一朝会张口,那心性想来因关在水榭里长达七八年,最是纯净。
纯净到近乎傻的地步的人最是能让人心软,何况无论怎么说,三小姐盈光既然是老燕王的骨血,血缘之情割不掉。刘大夫认为所谓的宠怕也不过是怜惜与补偿罢了。
却不想,眼前这阵仗倒是让刘大夫懵了一下。当下,不敢大意,在冷仲然与冷庭誉殷切的目光中,使出了浑身解数位盈光诊治。
说来,盈光早年在水榭时,由于常常会饥一顿饱一顿,如今出的了水榭,生活大变,饮食器具皆精致起来,加上冷仲然专门为盈光请来了推拿按摩调理以及会做药膳的厨子,盈光整个人就像脱胎换骨一般,不过短短一阵时间,原本面有菜色的肤色仿佛蜕了一层皮般,皮肤日渐水润白皙起来,身子骨也健壮许多。
因而那刘大夫当下为盈光检查了这许久,也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偏生三小姐盈光还不醒来。刘大夫私下已经怀疑三小姐盈光迟迟不曾醒来,不过是装病罢了,只是这话,他也只是在心里想想,面上却无论如何也不能开口的。
只是不能说装病,三小姐身体从脉象看来又康健,可三小姐又不醒来。身旁的新老燕王都一脸关切的看着自己,刘大夫心下觉得有些为难,一时不知道该如何回话,只得装作一副凝神思考的模样。
冷仲然沉不住气,就道:“三小姐生下来就体弱,先头我对她也疏于照顾,哎……”
刘大夫顺水就讲了三小姐盈光这是由于天生体虚,今日怕是日头大,一时晒晕了中暑也是有的,又让人将屋内窗户全部打开,又开了中暑的方子交代了几句才作罢。
冷仲然信以为然,吩咐人好生打赏了刘大夫,并将一脸意外之喜的刘大夫送走。
冷庭誉见盈光一时还没有醒来,想起先头冷仲然曾忽然对他说道:“盈光,她其实……”父王究竟要说什么?
冷庭誉将心中的好奇冲着冷仲然说了出来。
冷仲然一愣,正犹豫要不要实话实说,却忽觉得他握着盈光的小手动了一下,并在他手心挠了一下。
冷仲然心里一愣,压下那些不该在此时浮上来的绮念,稳了稳心神,忽然明白过来,适才盈光忽然晕倒,想来就是为了阻止自己说出她的真实身份。
冷仲然这会也冷静下来了,就是他冲冷庭誉说了,只怕这样诡异的事冷庭誉也不会相信,说不定还会认为自己脑子出了问题。
冷仲然想了想道:”盈光虽然这阵子出了水榭,由我看着,生活有了改变,身子骨也渐渐好了起来,只是到底底子太差,但凡赶了远路就要晕倒。适才你进来时,我正责备她不该不顾身体过来,再说她年纪小,就算有心想帮忙,事实上也帮不上什么忙,反倒是添乱。我说话声音重了些,盈光觉得委屈,就落了泪,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