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怡忽然道:”此次,定然是有内贼!“
燕王心中一动,忍不住看了老燕王妃一眼。
老燕王妃色厉内荏,大声质问:”你乃我十月辛苦怀胎生下来的,莫不是怀疑母亲?“
老燕王妃声音尖锐,似乎因为生气,身子都有些发抖,因侍候的人先前被老燕王妃打发出去了。一时老燕王妃身子颤抖,也没有人扶着。
这时,老燕王妃素来养着的一只白猫见老燕王妃如此,冲了上来,却是用力过猛,白猫冲到桌子上,将适才老燕王妃喝酒的酒杯被冲掉在地上。
只听”哐啷“一声!
老燕王妃顿时脸色煞白。
对面墙上悬挂着的山水画忽然被掀了起来,伸出一只手来。
侍卫首领张起弓箭欲开弓,却被何怡悄然来了一把。
侍卫首领心领神会的快速带了侍卫将燕王护在中间。
眨眼的功夫,从山水画后面冲出十多个蒙面人来,且个个身手不凡,侍卫们又要护着冷仲然又要和这些人过手。
何怡大喊着:”有刺客!“却并不知,此时外头涌现出越来越多的蒙面人,外头留守的侍卫尚且是自顾不暇。
卫清儿因昏迷了过去,加上情况紧急,只是被侍卫放到了老燕王妃这里的一间厢房里。
卫清儿睁开眼从窗户处看到的就是外头乱糟糟的情况,当机立断忍住疼痛,从床上爬下来爬到了床底下。
不想床底下,却也有一人。
卫清儿认出是白芨,白芨竖起指头放在唇间,做了一个”嘘“的动作。
这时门”砰“的一声被打开,两人大气都不敢出一声。
好在这间厢房平素也无人住,荒芜甚久,来人在屋子里只转了一圈,就出去了。
卫清儿与白芨二人生出劫后余生之感。
那厢,何怡喊人进来保护王爷时,却被一名蒙面人对准了,就是一刀。当下,何怡的一只手被砍了下来。
老燕王妃不曾见过这样的场面,不觉也有些害怕了,身子瑟瑟发抖,想往桌子底下钻。
燕王瞧着老燕王妃这般害怕,心下不忍,从身边保护他的侍卫手里劈手夺过剑来,大声道:”母妃,别怕,儿子保护你!“
老燕王妃眼里流露出复杂的神情。
侍卫少不得要紧跟着燕王前去掩护。
一番打斗后,侍卫渐渐占了上风。
一名蒙面人直接绕到老燕王妃那里,将刀架在老燕王妃脖子上。
老燕王妃心里的害怕再也止不住,她有些不可置信的看着那蒙面人。
何怡因受伤被侍卫保护在中间,将老燕王妃的神情看在眼里,心里再清楚不过,这样的变故,老燕王妃定然是知情的,只怕还是串通好的……
燕王着急喊道:”放了我母亲!“
蒙面人道:”都放下武器,否则我就杀了她!”
说罢,蒙面人将刀往前一伸,登时自老燕王妃脖颈处渗出血珠来!
老燕王妃疼的晕了过去。
燕王忙吩咐属下将刀放下。
何怡大急,若是侍卫将刀放下,只怕大家都别想活着出去。
关键时刻,何怡也顾不得什么,大声喊道:“酒中有毒,这是老燕王妃与贼人串通好的……”
燕王恨不得提剑杀了何怡。老燕王妃如今命都要不保,何怡还说这种话。
却不想,这时候老燕王妃的白猫忽然从桌上翻了下来,躺在地上一动不动。
因那白猫落地时声响颇大,屋内众人俱是一愣。
有血从白猫口鼻喉源源不断的流出,看着甚为瘆人,而在白猫旁边是一盏打翻的酒杯。酒杯里的酒散落在地上。
有侍卫上前拎起那白猫,瞧上几眼,断定道:“这猫身上有酒味,中毒死了……”说罢,不等这侍卫说话,何怡就大声道,“酒中有毒!”
冷仲然目瞪口呆。
蒙面人威胁道:“再不放下武器,我一刀杀了这老妪!”
冷仲然只觉得做梦一般,他自然认得那白猫适才打翻的酒杯正是之前老燕王妃再三劝他饮用的那杯酒……
也就是老燕王妃真的在他酒杯里下了毒。
冷仲然只觉得头猛然间“嗡”的一声乱哄哄的响了起来,蒙面人接连几声威胁,冷仲然仿佛没听见一般。
这时,何怡瞧着形势,不顾手疼的锥心之痛,大声冲侍卫喊道:”快别再恶心我们了,你们和老燕王妃串通好了的,如今都被拆穿了,却还在演戏……“
冷仲然觉得何怡的话刺耳,他想阻止,可一张口却觉得喉咙刺刺的疼,竟然话到被阻了回去。
蒙面人见冷仲然迟迟无反应,何怡又叫嚣开来,到底心虚,嫌恶的看了一眼昏倒在他怀里的老燕王妃,吐了一句:”废物!“就将老燕王妃随手扔在地上,施展轻功越窗跑去。
有侍卫忙追了去。
何怡在身后又喊道:”穷寇莫追,先保护好燕王!“实则,他心里想着如今世子爷在外头遭遇到了元蒙人,燕王府如今也是乱哄哄一团。
所谓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还是暂且先保护好燕王的命,以后的事以后再说。
却说,这里是一番争斗后,在刺客援军到来之前,总算将刺客逼退,这些精兵侍卫掩护着冷仲然撤退到王府地道去。
冷仲然撤退前,瞧着躺在地上的老燕王妃,到底于心不忍。
何怡无法,也情知燕王恐是要等老燕王妃醒来,问个清楚明白。何怡只得吩咐了侍卫,将老燕王妃一并带着撤离。
一行人在纷乱中撤离,冷仲然头脑总算清醒过来,指挥着众人撤离到东王妃生前所居的惊鸿山园里。
许是因为王府这一番刺客闯入纷乱的原因,惊鸿山园里原本还留有不少婆子丫鬟在这里打理。如今走了小道进得惊鸿山园,却是寂静无声,并无一人。
冷仲然熟门熟路的在惊鸿山园的小佛堂里寻到贺慕容的牌位,紧紧抱在怀里。
何怡大急:”咱们的人已经探得外头那些刺客来势汹汹且人数众多,只是惊鸿山园地处偏僻,但想来很快就会找到这里了……“
冷仲然将贺慕容的牌位抱在怀里,走入贺慕容生前的卧室,在一个水晶梅瓶下找到机关,贺慕容的卧室的妆台附近就出现一个能容两人的黑洞来。
何怡大喜过望:”这下咱们有救了!“
冷仲然声音平静的吩咐道:”这地道通往我的书房,我这里有钥匙,我书桌旁是一个紫檀木书柜。将书柜移开,书柜后头是一个镶在墙壁上的匣子。这钥匙就是打开那匣子的钥匙,里头有燕王的玺印,你去拿出来,再将那匣子砸了,里头也是一暗道,通往外头。你带人去找冷家铁骑,务必救出世子爷,将这玺印交给世子爷……“
何怡听着话音不对,慌张问出心中所想:“王爷,不跟我们一道去吗?”适才燕王所说全部是燕王府的终极私密,燕王却毫不保留的全告诉了他,这除了让何怡在心里感叹燕王对他的信任外,余则反应过来,就是燕王这简直是交代后事的想法……
冷仲然摇摇头,又指了指其中一名侍卫身上背着的老燕王妃:”将老燕王妃也带走吧,等这乱过去了,就找了大夫好生为老燕王妃诊治一番,待老燕王妃醒来,只问老燕王妃一声:这是为什么?”
何怡与一干侍卫立马跪在地上:“还请王爷三思!”
冷仲然却是运功,将掌心对着自己,冲何怡一干道:”我想留在这里和东王妃说会话,你们走吧!“
何怡看得出燕王这是若是他们不肯,就要立马自己结果了自己的掌风,当下急的厉害。
冷仲然这时从怀里掏出钥匙还有燕王令牌扔在地上:”捡起,快走,世子爷满打满算带在身边的人不过百余,如何能和元蒙大军对峙,快去分头寻冷家铁骑与大营,通知勤王!“
何怡手颤抖着去捡地上的令牌与钥匙。
侍卫们与何怡再三恳求燕王一起走。
燕王断然拒绝道:“若是燕王府就此毁灭,我乃冷家罪人,如何有脸苟活在世上!“说罢,对后退几步,冷仲然不知手碰了哪里。在他与何怡与一干侍卫之间,从上到下生生降下一栋墙壁来阻隔了他们。
冷仲然这时道:”你们速去,否则一旦世子爷那里被元蒙人攻陷,我燕地黎民百姓将陷入水深火热之中……如今刺客寻得是我,我留在这里,且能掩护你们撤离……快!这是命令!”
何怡流着泪,在墙壁里头与一干侍卫跪地磕了几个响头后,跳入那暗道离开。
冷仲然等了一会儿,听的里头再无动静,又开了机关,那面墙壁又自动升了上去,看不出一丝痕迹。
冷仲然苦笑了笑。
当初设这个机关,不过是贺慕容以往与自己赌气,半夜若是赶他出去,又怕老燕王妃另给冷仲然安排了其他女子。贺慕容就在冷仲然气她时,按下这个开关,将冷仲然赌在外头,两人一墙之隔。
后来,冷仲然还曾和贺慕容笑谈,指是被关小黑屋。
冷仲然触景生情的四处摸了摸,心里很是后悔:就在贺慕容第一次找工匠在惊鸿山园加这个机关时,其实他就已经知道了。所以事实上,每一次贺慕容将他关进这小黑屋时,冷仲然心里都是知道机关所在的,只是他却从来不曾当着贺慕容的面开过,哄着贺慕容了……“
不过后来,有一次,因了老燕王妃向他狠狠的数落了贺慕容的不孝与坏心,当时冷仲然也不知道自己是哪跟筋坏了,竟然第一次在晚上又要和贺慕容同房时,贺慕容将他关在了小黑屋里,冷仲然却觉得受不了,大声吼了贺慕容一句后:”你以为我这辈子只能有你一个女人吗?“吼完后,自启了开关去了外头。
后面就有了卫鸾。
再后来,冷仲然再来贺慕容这里,贺慕容却是死活不开门,冷仲然气得心肝疼又觉得十分丢面子,又去找了卫鸾。
却在每次和卫鸾颠鸾倒凤后,冷仲然心里有些空,还有些发虚,他夜里又偷偷潜入自己的书房,从自己的书房暗道里来到贺慕容的卧房。
却不想,贺慕容在卧房的暗道那里直接压下一块大石头。
冷仲然不觉踱步到昔日放了块大石头那里,看了那地道一回,将机关重启了,地面上看着跟往常一样,并无一丝特殊。
冷仲然一屁股蹲在适才有地道的地方,垂下头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