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在屋里说了一番话后,容粲与冷仲然不约而同的想起冷庭誉与苏衡芜两人的婚事。
只是婚事却是没有当着孩子面议论的。
冷仲然与容粲对了个眼神道:“我和苏夫人有些事情要商议,庭誉带衡芜出去逛逛吧。如今咱们院子里玉兰开的正热闹……”
冷庭誉心中明了,忙轻轻拉了拉苏衡芜衣襟行了礼出门去。
燕王府的玉兰园确实名不虚传,里头玉兰树枝枝或挂满洁白清丽的玉兰花,或是染了烟霞色的妩媚粉色花朵。
苏衡芜想起冷庭誉先前夜里曾让人送过去的一瓶玉兰花,那种甜蜜羞涩感再次蔓延到心里,她柔声问冷庭誉:”当时怎么忽然想起差人给我送玉兰花……“抿嘴笑道,”桃花源里最多的就是花……“
当然,同样的花不同人送都是不同的心情。
冷庭誉回首,帮苏衡芜将被风吹乱的发给拂到脑后,声音温柔的跟春水一般:”你倒是给我说说为什么……“不待苏衡芜说话,人已是一手环绕到苏衡芜腰后,苏衡芜被带到一颗茁壮的玉兰树前,背靠着玉兰树,冷庭誉的手环在她身后。
她有些窘迫,心底却还夹杂着莫名的期待。
冷庭誉的唇就毫无预兆的压了下来。
朝阳初升,温暖的阳光穿过玉兰花丛碎金般洒在两人身上,仿佛为二人披了一层光辉。
近在咫尺的俊颜,让苏衡芜一时忘记了羞涩,在娇嫩的唇瓣被冷庭誉吻/上之时,她的脑海里忽的想起桑梓说过的一句话。
”小小姐以前受过的苦都是为了今日的甜……“
冷庭誉很是不满苏衡芜的分心,大手一掌,扣住了她的后脑勺,忽的用力起来……
……
良久,两人才气喘吁吁的分开。
冷庭誉牵着苏衡芜的手来到了玉兰园中间,那里搭着一个秋千,支撑秋千的桐木上雕刻着玉兰花的形状,两旁的玉兰花树被负责打理园木的下人修建成“迎客松“的姿态,枝头挂满洁白与粉色的玉兰花枝交相缠绕宛如一个伞状,遮出一片花茵。
冷庭誉将苏衡芜放上秋千,自己则在一旁轻轻的摇,并不敢用力。
倒是苏衡芜打从小一直渴望尝试一下秋千被推得高高的状态。以前在芝兰苑时,梅妈妈则是以安全为主,禁止两个小丫鬟带着苏衡芜玩这个。另一则,梅妈妈性子喜静,不喜一切会发出太多声响的游戏。
苏衡芜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冷庭誉:”推高一点……“
冷庭誉则有些担心。
苏衡芜笑道:”你瞧瞧地上的绿草长得这么好,就是摔下去也摔不疼的,再者这不是有你的吗,你武功那么好,怎么也不会把我摔下去的……“
最后一句话让冷庭誉很受用。他略一考虑,道:“那你可要握紧了……”
苏衡芜面上一喜,随之秋千被冷庭誉从后用力一推,整个人犹如飞起来一样。她禁不住大声喊了一声。
冷庭誉很是紧张,正全神贯注,准备运轻功随时接起苏衡芜时。
苏衡芜哈哈大笑起来。
冷庭誉松了一口气,犹豫了一下,接连几下用力推起秋千来。
尽管冷庭誉对着苏衡芜时,整个人是含笑而轻松的状态,不过苏衡芜还是能感觉到冷庭誉有心事。
在苏衡芜的要求下,冷庭誉也坐上了秋千,换苏衡芜用力的推……
等两人都玩过一回秋千后,冷庭誉长舒了一口气。
两人并排坐在秋千上,并不说话。冷庭誉手里把玩着苏衡芜的一小缕头发,,忽然道:”我没有亲手杀了长平为我母亲报仇,而且老燕王妃也参与了害我母亲,我不知道我母亲泉下有知会不会失望……“
苏衡芜回头看冷庭誉,阳光洒在冷庭誉脸上,清晰地毛孔可见,长长的睫毛在阳光下倒映成一个一把小扇子一样,眼神里却盛满了茫然。
苏衡芜伸出手来,将冷庭誉揽入怀里。
冷庭誉起初一愣,随之笑笑,就势选了个舒服的姿势半躺在苏衡芜腿上,两人手指还勾在一起。
苏衡芜想了想道:”老燕王妃毕竟已经去了,而且是为了手刃长平而去的。诚如老燕王妃自己所讲,无论是长平与冷庭嘉无论犯了怎样天大的错,却不能死在你手里,不然就会被安下弑母杀弟之名,将来……无论怎样,都对你不利……“
冷庭誉叹了一口气:“我倒不在乎那些虚名。只是岳母与长平有深仇大恨,我倒不好与岳母抢……”
苏衡芜心中了然,容粲将长平公主接走,也是一则与当年仇恨有关,另一则则是不想冷庭誉沾上恶名。
只是这些,苏衡芜不打算与冷庭誉说。
她想了想,道:”天下没有母亲不爱孩子的。我想东王妃就是泉下有知,也只是更关心你过得好不好。至于报仇方面的,你又何必拘泥于形式,长平公主死于你手还是死于我母亲之手,都是一个死字。不用太在意……只是我来时,我母亲让我告诉你,长平一时半会还得活着,不过活着更受罪。母亲的意思是,大齐与燕地一日不翻脸,就以她为长平治病之名看着长平……“
容粲的意思是,如今定南侯正忙于摄政,且大齐如今也是乱哄哄,定南侯分身无暇。可一旦定南侯腾出精力来,势必会过问燕地。而大齐与燕地之间的联系少不了长平公主。长平公主可以疯,可以病,却不可断了气。
冷庭誉一点就通,沉默了半晌后点点头:”我都听岳母的“转而说起燕王冷仲然来,”我以前十分怨恨我父王,总觉得我母亲的死最大的关系是他,虽然如今真相大白,母亲的死是被人阴险下了药,却还是觉得与父王脱不了干系。只是,看着他当初命悬一线时,我当时只觉得整个人都懵了,好似被人用重锤照胸口狠狠锤了一锤一样。直到后来,他脱险,我才长舒一口气,心里才踏实……“
苏衡芜理解道:”毕竟你身上流着你父王的血,再则你父王也曾对你倾注过爱。你们能和解才会安心。恨只会痛苦,爱才会踏实……“
说完,苏衡芜悠悠道:”我却是连我父亲一面都没有见到过。我倒是很羡慕你……“
冷庭誉从苏衡芜腿上起身,大手一捞,将苏衡芜抱到腿上,让她面对着自己。
冷庭誉异想天开道:“你母亲都活着,你说会不会你父亲还活着?”
苏衡芜不确定道:“这个我也想过,只我母亲说,却是无论如何也找寻不到……我母亲说,只怕是凶多吉少……“
冷庭誉摸了摸苏衡芜的头发,柔声道:”别伤心,我也派人去找……“
春夏的太阳,照在人身上暖融融的,配着花香,让人熏熏然欲睡。
两个人都有些懒懒的。
苏衡芜却忽然想起了什么,她道:”你说,我都能重生。东王妃会不会也重生了?“
冷庭誉一愣,随之摇摇头,敲了敲苏衡芜的脑袋:”你以为你那个境遇跟吃饭一样啊,谁都能碰上!“顿了顿,又道,”若是我母亲重生了,如何会不来找我?“
苏衡芜想了想,道:”我听说你父王后来不是宠过一个小卫侧妃嘛?“
冷庭誉一愣,随之意识到苏衡芜说的是卫清儿。一开始燕王新宠卫清儿时,不知是不是老燕王妃授意的,满燕王府私下里都在传。传言中卫清儿与其同父异母姐姐卫鸾长相迥异,却是两个人都和已逝的东王妃脱不了干系。其中大卫侧妃卫鸾样貌十分肖似东王妃,而卫清儿则是神态十分肖似东王妃
燕王府传言尘嚣日上,到了后来冷庭誉也听到了风声。他心里好奇也曾私下瞧过卫清儿一眼,却大为失望,分明是矫揉造作可以模仿他的母妃,冷庭誉丝毫也看不出卫清儿有哪里像自己的母妃了。
不仅如此,因着他觉得卫清儿刻意模仿东王妃贺慕容,反而让冷庭誉对卫清儿生厌。他模糊的记得,后面有一回他正看燕地各处发过来的信件,中间有侍卫过来报说是小卫侧妃提了自己亲手做的糕点来看世子爷。
冷庭誉当时被当断 本就心中不虞,再加上对小卫侧妃印象不好,小卫侧妃无论怎么讲,又是燕王的宠妾,冷庭誉作为燕王的儿子,本就不该和小卫侧妃多交流。
他当时就吩咐侍卫,生硬的让小卫侧妃提着东西回去了。一个世子爷对燕王的侍妾如此态度,倒也不会让人诟病太多。
冷庭誉故而并不曾放在心上,就是后来侍卫来回说小卫侧妃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最终还是沮丧的离开了,也没有让冷庭誉心生一点不安。
因而当下苏衡芜猛一提及卫清儿,且话中之意猜测卫清儿可能是东王妃贺慕容的重生,冷庭誉不由皱了皱眉。
苏衡芜见冷庭誉眉头紧皱,不说话,正想着自己那么说是不是有所不妥时,不想冷庭誉已道:“我只记得她在当日林府行刺燕王时,卫清儿在外头制造了混乱,配合了燕王府府丞,对于救燕王有大功。听说是受了伤,燕王一脱险也派了大夫好生去为她诊治,这之后,我倒没有听过她的消息……”顿了顿,“也没有听过父王提及……”
冷庭誉摇摇头,轻声道:“应该不是我母亲,我曾私下去瞧过她一回,外面所传皆是谬论,事实上她只是可以模仿我母亲,矫揉造作……”
苏衡芜听着冷庭誉虽然口上这么说,语气里却隐隐约约带着一丝不确定之感。她想了想:“你查过她的背景吗?以前怎样,后来怎样?”
冷庭誉摇摇头:“我只听说过卫家祖上是为王府花房里养花的,后来卫家子孙还没有学会那门养花的手艺,祖上就去了。这手艺后来失传了,加上卫鸾与卫清儿的爹后来在燕王府犯了错,被赶出了燕王府,只依着祖上曾为燕王府养过花的经历,倒是在外头花市上租了个铺位,一直靠养花卖花过活,听说也过的下去。只后来,卫鸾被长平公主的人发现,又想法设法让老燕王妃瞧见卫鸾,这才有了后来卫鸾入燕王府。后面的卫清儿倒是也是老燕王妃带进来的,其他具体的倒是不知……”
冷庭誉不说话,,神色渐渐凝重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