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潮湿的山洞之中,不断有水珠从洞顶滴下,少女被五花大绑在石床之上,一滴水落在微微颤抖的眼皮上,她不适的皱皱眉,随后睁开一双迷茫的双眼。
瞧这熟悉的模样,是又……回到了最初的山洞么。
云意想要坐起来,却发现自己动弹不得,她刚要张嘴喊一声“柳不言”,便发现自己的嘴巴也被封住了。
这个柳不言到底想干什么!
云意胡乱扭动着身躯,试图滚下石床,然后麻溜的滚出山洞。结果几秒之后只听“砰”的一声响,捆在她腰间延伸至石床下面的锁链被紧紧绷直,这看似防止云意滚下床的措施让她心中一阵恼火,结果她还未来得及暗骂柳不言变态之时,便有一道鸟笼似的铁栅栏从天而降,罩在了石床上。
是云意无意中触动了锁链下的机关,放出了悬在头顶上的牢笼。
口不能言身不能动,眼前还有道牢笼,云意简直快要疯了,她拼命挣扎着坐起身,蠕动着被封住的嘴唇,试图挣开嘴上的封条,不过一切都是徒劳无功,被云意逃掉一次后,柳不言怎能再放松警惕呢。
再者说云意现在已经不只是个供他玩乐的玩具,而是关乎于听风教存亡的重要人质。
柳不言没在云意昏迷时趁人之危,就是源于这个,他要用云意的命去换取照雪庄的覆灭,和沈立白的死亡!
到时候云意没了靠山,还不是要乖乖从了他。
柳不言没有一刻这样慌乱过手脚,他曾经一直走的温水煮青蛙路线,要的便是徐徐图之,可如今面对云意,他竟然只想简单粗暴的征服她,让她乖乖的投怀送抱。
大概是因为这个女子太特殊了,让他心中的征服欲大肆升腾出来,才控制不住自己想要立马得到她的想法。
黄袍男子站在洞口,手指温柔的在“柳不言”三个字上来回抚摸,这三个字是聆雨亲手刻下的,而这个地方,曾经是他和聆雨温暖的小窝,他们互相取暖互相督促对方练武,打打闹闹七八载。
只是后来天公不作美,硬生生分开了他和聆雨,柳不言嘴角温柔的笑意逐渐隐去,双眼一眯,冷冷的注视着娟秀字体下面的两个潦草小字。
一个是“之”一个是“墓”。
这是聆雨死后他亲自刻上的二字,预示曾经的柳不言已经死了,而现在活着的这个人,是全新的、脱胎换骨的听风教教主!
至于躺在这坟墓中的人,柳不言大步走进山洞,目光准确无误的投向不断挣扎的云意,躺在这里的人不是他也不是聆雨,而是即将被自己玩弄的生不如死之人。
云意见黄袍男子逼近自己,疯狂的闷哼,一双眼睛通红的露在外面,若不是有这锁链的束缚,想必她下一秒就能暴起,和柳不言打成一团。
“楚姑娘怎的如此激动啊,难道是因为在下没有招待好你?”柳不言将山洞中的石凳踢到床边,施施然坐下,他动作轻缓的理了理一身黄袍,温柔的注视云意,“别乱动,否则我怕你会触动其他机关。”
云意怕死这是不用质疑的事情,她听闻柳不言的提醒,虽然半信半疑,但还是停下了动作,额头上的汗水和剧烈起伏的胸膛仿佛在告诉柳不言,眼前这个少女究竟使了多大的力气想要逃走。
柳不言心疼的拿起一方手帕擦了擦她额头上的汗水,目光柔和的叹息道:“明明知道逃不脱,你这又是何苦呢?”
好似他并非是绑了云意的人,而是个正在哄小妹妹开心的知心大哥哥。
云意偏过头躲开他的手帕,眼中冷然的光芒稍纵即逝,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她如今只能收了自己的锋芒,安分守己的等柳不言想通了,将自己放开。
“楚姑娘,你看你乖乖的不是挺好么,我就喜欢你这样乖巧的模样,看上去很美味很可人。”柳不言嘴角的笑容更加温柔,眸中星光璀璨的能与皓月争辉,他痴迷的抚摸了下云意的脸,怀念道,“果然和聆雨一样,被我一吓便不知所措了。”
云意厌恶的忍住想要避开他手的动作,做了好几次深呼吸,才强行将作呕之感压下去。
柳不言越是温柔她就越是害怕,此情此景之下,她忽然就有些想念不管做什么事情都无比直白的沈立白了,至少他这个人不会拐弯抹角、绵里藏针。
“在想什么,是你的无垢呢,还是为了你和听风教扛上的照雪庄庄主沈立白呢?”柳不言收回手,面无表情用手帕将手掌心擦干净,“若是后者,放心,你很快就能再次见到他了。”
云意不明所以,迷茫的抬眼看他,柳不言便轻轻的勾起嘴角笑了,眼中藏着无法察觉的阴沉和疯狂:“你果然在乎这个叫沈立白的人?他为了你好几次来犯我听风教,兴许过不了多久,便要率领照雪庄攻上听风山了呢。”
男子笑的无所谓极了,好似双方打起来死的不是他的人一般,云意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心中升起大段的疑问。
沈立白为什么要来救她?他这样冷血可怕的男人会为了一个女子甘愿冒险前往听风山?别是自己被柳不言骗了吧。
不过……也不是没有可能。
昔日谨芳的声音回荡在耳边,她叫沈立白为“仙座”,沈立白虽然没有答应但也没有否认,他甚至是很淡定的样子,好似早就看透了谨芳的身份。
真的会是这样吗?为何她寻找不到的无垢却被白涟捷足先得了,老君明明说过她和无垢之间有了一线牵的干涉,从此以后将有永世情缘。
云意百思不得其解,她皱眉沉思的样子落在柳不言眸中,便被他解读成了担忧心疼,男子低声笑道:“莫要担心你的沈立白,最后死的,兴许是我也不一定呢。”
这人真是奇怪,竟然咒自己去死,云意觉得好笑,翻了个白眼懒得搭理他。
“你不要以为我在说笑,照雪庄确实比听风教要厉害的多,毕竟听风教曾经元气大伤了很长一段时间,如今不过刚刚恢复过来罢了,若我死了……”柳不言停顿了下,随后隐秘了看了眼她的表情,看似风轻云淡的问道,“若我死了,你会有一点点的难过吗?”
男人的声音很稳重很平缓,仿佛真的就只是随口一问而已,云意便无奈的偏了偏头,冲柳不言表达了自己的想法:本姑娘懒得理你。
“哈哈哈也对,谁会对一个绑架了自己的人心生难过呢,怕是你巴不得要我去死。”柳不言隔着牢笼伸手扯了云意嘴上的封条,神色淡淡的说道,“或许还有一种可能,我与沈立白同归于尽,到时候这诺大的听风教和照雪庄说不定,就全部是你一个人的了。”
“柳不言你想多了吧,我只是一个普通人,什么照雪庄什么听风教,你说的这些江湖恩怨我根本就不想介入!我只想离开这里,然后去寻找我的无垢。”
“你说起无垢这个名字时,还真是意外的神色柔和呢。”柳不言笑道,“能跟我讲讲这个无垢,到底是什么人吗?”
“我为什么要说给你听,你是我什么人啊。”云意暂时找不到好借口去介绍无垢的身份,只能不自在的瞪他一眼,随口敷衍了事,“无垢是我童年时的好友,后来走丢了我便出来寻他。”
柳不言却不信,挑眉道:“楚姑娘,说谎话不好。”实在是她的表情太过奇异了,期间还带着思考的情绪,一看便知是胡说八道的。
“好,那我告诉你他真实的身份。”云意不耐烦的说,“他出身于一个隐世家族,是家中长子,也是族中唯一一个活下来的人,他很厉害,至少比大多数人都要厉害,我第一次见他时还是个小孩子,那时候情窦初开便很喜欢他,于是跟着他到处游荡,游荡着游荡着,他顺其自然的也喜欢上了我,可是有天我做了一件坏事,放出了一个对他不利的坏人,那坏人重伤无垢,占据了无垢的家,从此以后我便再也没见过他了。”
云意一脸认真的说:“我在寻找他,哪怕踏遍天下,哪怕他长了一张我再也认不出的脸,哪怕他已经忘记我是谁了,我也要寻到他,然后跟他说一声‘抱歉’,还有一句我从未说过的‘我们成婚吧’,你不知道这对我来说,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
柳不言神色复杂,心中隐隐作痛:“若你穷极一生也找不到他,不会后悔么?”
“有什么好后悔的?”云意一脸认真的问柳不言,“我问你,你相信这世上有来生吗?”她不等男子回话,自顾自的说道,“我相信,所以这辈子找不到他还有下辈子,下辈子找不到还有下下辈子,柳不言,我最终一定会找到他的。”
一提到“无垢”二字。云意便像普通的怀春少女一般话多起来,她的表情非常丰富,双眸明亮的耀眼,哪怕她现在被五花大绑着,也难以消除她由内而外散发出的幸福光芒。
她是极爱慕无垢的,爱慕到一想到他便会忘记了自身处境,只顾得讨论这个让自己牵挂多时的黄袍男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