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时候走？”
“晚上的飞机。”
“一路平安。”
徐阳忽然就笑了：“我还以为你会再劝劝我呢。”
“不会。”
徐阳淡然一笑，她倒是从来没有变过，还是那个不会强求的夏天。
徐阳和夏天道别之后，就离开了礼堂，晚上的飞机，所以，他还有时间悄悄看看她。
赵秋页穿着高跟鞋，礼服外面只穿了一件呢子大衣，这么低的温度，真的足够冷到人怀疑人生。
徐阳想，她这么怕冷，一定会赶紧钻到车上的吧。
他猜的没错，她果然以极快的速度钻进了车里。
可是，却迟迟不见她发动车子。
没几分钟，她的车门又开了。
她从车上下来，她已经把礼服换了，现在的她，穿的像只企鹅。
然后她迈着小碎步跑进了不远处的一家精品店。徐阳跟着她进去，才惊觉，对啊，再过两天就是圣诞节了。
她在精品店里停留了几分钟，最后空着手出来。
她又在附近的几家精品店里逛了一下，不出意外，看的，都是包装好的苹果。
可是，她进去之后，都是空着手出来的。
终于，她把附近的精品店都逛完了之后，她驾着车离开了。
徐阳跟在她身后。
她把车开到了学校附近，这里的精品店很多，卖的东西也五花八门，选择性也多。
她戴了口罩和墨镜，和周围的其他人没有什么区别，甚至看上去比周围的学生还要小一点。
她又走了好几家店，还是空着手出来。
她站在最后一家精品店门口，犹豫了一下，还是抬脚走了进去。
徐阳也跟着她走了进去，一直和她保持着一个合适的距离——她一旦转头，他就可以立刻躲起来的那种距离。
徐阳看着她在各种包装精美的苹果前认真挑选着，最后，她的手落在了一个蓝色的小熊包装盒上。
徐阳的手不自觉的握紧，她走了这么多地方，还是只为了买和那个圣诞节一样的被同样的包装盒包好的苹果……
他一走神，就碰到了后面的货架，上面的白色瓷杯毫无征兆的落在了地上。
这时精品店里没有多少人，店里的音乐也恰逢这个时候停了下来，所以，白瓷杯破裂的声音，在这一刻，就显得格外清晰。
老板听见了，就跑过来：“怎么回事？”
徐阳看着站在不远处正在看着自己的赵秋页，把目光转到了老板身上：“摔了几个瓷杯，不好意思。您算算损失，我立刻结给您。”
老板数了数，算了算：“五百。”
徐阳习惯性的想摸钱包，可是因为今天身上放钱包不太方便，于是就把它还有手机，连带一起丢给了Lily。
徐阳把手插回了裤兜里，然后一脸清冷的看着老板。
老板急了：“你还以为你很干脆呢，来砸场子的吧？”
徐阳：“……”
徐阳：“我只是，没带钱包。”
“谁信!看你穿得人模人样的，说，你是不是隔壁派来搞破坏的?!”
徐阳看着老板一脸自信自己猜中了的样子：“……”
这脑洞，是大了还是小了？
赵秋页走过来：“原来，你回来了。”
“嗯。”
接着，是一阵沉默。
赵秋页突然觉得心口这段时间以来缺失的那一块好像被填满了。
但是，伴随而来的，还有细细密密的疼。
他回来了，没有告诉自己……
老板适时的开口：“你们认识是吧？那好，姑娘，一起把他的账结了吧。”
赵秋页把刚才选好的苹果一起放在了柜台上：“多少？”
“一共是五百零九块钱。”
赵秋页付好账之后，看都没看徐阳一样，直接走了。好像是某种赌气——很明显的赌气。不然为什么身边的一对小情侣对对他说“帅哥，女朋友生气要哄得及时哦”这句话?
哄?
要怎么哄?他不是没有哄过，换来的是什么？是永无止境的失望。
他不是说他要从她那里得到什么回应，只是，有些东西持续久了，人总会感觉到累的。
他正犹豫着要不要追出去，身边的男生又说了：“兄弟，别怪哥们儿没提醒你，要是哄得不及时，到最后不舒服的还是自己。反正最后都得服软，早一点晚一点有什么关系？”
女孩说：“就是啊，大男人偶尔低一下头又不会死，老婆重要还是面子重要？”
徐阳听到“老婆”两个字怔了怔，他什么时候才会让她为自己冠上这个称呼?
他没有再犹豫，抬脚追了出去。
追出精品店的门口，已经不见赵秋页的身影。
徐阳看了一下，她的车还停着，也就是说，她还在这附近。
在附近的话……
他心里有了确定的答案，他知道她一定会在那个地方。
精品店的三十米处就是他们母校大学的南门，他朝着南门跑去，一直朝着某个方向跑，直到……在大学里的电影城下找到了赵秋页。
她坐在地上，把头埋进了双膝。
现在是冬天，且不说地上凉不凉，就说桦市的冬天，和秋天一样的阴雨绵绵，地上早就湿了，加上气温很低，就这么坐下去，对女孩身体是会有伤害的。
徐阳的眉头皱了起来，他走到她身边，试图把她拉起来。
可是，徐阳的手在还没有触碰到她的时候就停下了，想要拉赵秋页站起来的手，就这么硬生生的停在了阴冷的空气中。
她在哭，哭得很隐忍，没有任何声音，只是微微抖动的肩膀，提醒着、刺痛着徐阳的眼睛。
他干脆也在她旁边坐下来，摸出一支烟，最终还是没点燃，只是夹在指尖。
这么简单的动作配上被冷风吹乱的头发，好像那个放浪不羁的少年又回来了。
他坐在了她的右边，因为右边是风吹来的方向——这好像已经成了一种习惯——永远想给她力所能及的保护。
他用清浅的声音问，秋页，你说，你什么时候能有点出息啊？
赵秋页抬起头，泪眼朦胧看着徐阳，她的声音和此刻的气温一样冷：“徐阳，说直白一点吧。你是不是想说，赵秋页，你什么时候能不这么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