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晚,是许顾深的父亲许凯让他们去许家的。说是他们搬了新家,过来谈谈融资的问题,秋页的父母也欣然答应,算是庆祝他的乔迁之喜。
可是后来的报道,都是围绕着“许氏不愿帮昔日好友,刻意约见,蓄意制造车祸”而写。
本身这种豪门恩怨就是他们喜欢听的看的,根本就没有人会去调查真相,没有人在意事情到底是怎样的。
可是有没有证据能证明这一切就是许凯做的,只是调查了一下就释放了许凯。
事情愈演愈烈,最后竟然就变成了“许氏倚仗在桦市的地位只手遮天,杀人不犯法”这类的话题。
又恰逢这一年,许顾深已经正式开始接管了许氏。
许氏那时候乌烟瘴气,他的叔叔许建和陈贤内外勾结,从中谋取暴利。因为他们的偷工减料和不负责任,导致许氏的声誉大不如前。
也因为他们,导致自己的父亲许凯重病不起。
也是那个时候,他才知道,许建的目标,是整个许氏。
许顾深就开始整顿,那时候陈泓杰和徐阳就跟着他,不抱怨,甘心留下与他并肩,对抗着这世界对他不公平的声音。
只是他不知道,与自己的亲叔叔和陈贤狼狈为奸的,还有秋页剩下的唯一依靠——她的亲伯父,赵毅。
……
自他把这三人送进监狱之后,外界又有新的话题了——许氏新总裁手段阴狠,连自己的亲叔叔都毫不留情面。
许建被逮捕的那天,许顾深就在旁边看着,尊贵优雅,却面无波澜。
面对许建的请求,他还是一脸冰冷,像机器一样站在那里,冷冰冰的来了一句,“罪是你自己犯下的,就该自己受!”
然后和徐阳、陈泓杰一起,头也不回的走进了许氏的办公大楼。
没了依靠的赵秋页哭着砸了他好久,最后哭累了,还是徐阳把她抱在沙发上的。
从那以后,赵秋页就一直说他欠了她。秋页是他妹妹,那以后,他惯着她,她犯错,他就善后。
出国不久的夏天看了那些不实的报道,也认为他欠了她。
要不是夏天回来,他真的以为,自己是真的欠了秋页的。
听完许顾深说这些,夏天呆在原地,眼神变得飘忽。
他说,夏天,早知道这种莫须有的罪名会让你这么逃避我,我一定,不会如此。
许顾深把夏天整个人圈在怀里,“所以,你要不要牵着我的手,走完余生?”
夏天眼角湿润,想起那个夏天,秋页哭着对她说,你为什么非得和我抢呢?
她回国,第一次和秋页见面,她也是说的同一句话。
如果说这句话的人是别人,不是秋页,那么夏天一定会很用力很用力的抱紧许顾深。
可是,她是秋页啊,是从小把一切和她分享的、为了她打架、和她一起长大的秋页啊!
她不是别人啊!
儿时的约定突然浮现,两个单纯天真的孩子在大雪里说“那我就不要他了!”“夏夏不要他,那秋页也不要他了!”
可是后来,她们真的就喜欢了同一个人。
而她们,都不会不要许顾深。要不是姑姑、姑父也就是秋页的父母死亡,夏天也不会远走国外的。
可是儿时的那句话此刻就像是一个魔咒,紧紧地钉在夏天的心里。
她闭上眼睛,“对不起。”
许顾深放开她,深吸了一口气,“夏夏,我会去美国出差一段时间,大概会是一个月。这一个月,你想清楚,是把我从你身边推开,去成全一段根本不可能的你所谓的感情,还是牵起我的手,我们一起面对秋页的执念。这一个月我不会来打扰你,不会来扰乱你的心。要是一个月之后我回来,你还是这三个字,那么,我就如你所愿。不过到时候,我,你,秋页,还有徐阳,我们,都将不再是完整的我们。”
……
夏天第二天早上依旧起得很早,她好像已经形成了一个生物钟。
她想了想,竟然会对许顾深等在楼下抱有一丝期待,她暗暗骂了自己一句:夏天,你可真无耻。
她是真的无耻,她不想伤害秋页,可是她喜欢许顾深,她想和他在一起,所以他对她的好她都舍不得拒绝。
为什么,你要是秋页?为什么?
她提上手提包下楼,出了公寓楼,她习惯性的往许顾深停车等她的地方看了看——没有。
他没有来。
他真的走了。
她开始认真的考虑他说的话,开始认真考虑自己这么做是不是真的没有伤害到秋页……
她承认自己是自私的。
她到工作室,陈特助就坐在招待区里,他出差,没带上陈特助?
陈泓杰一见夏天进来,就立刻拿着手里的资料过去,拦住了她。
陈泓杰和以往不太一样,看上去很商务专业,和平时的那个爱笑的他判若两人。
他公事公办的道,“夏小姐,这是我们许总让我交给您的。”
夏天接过他手里的黑色文件夹之后,他就弯弯腰,“夏小姐,如果没什么事我就先走了。您要是有什么事需要我办,就打我电话,我一定会给您办好。”
夏天送走了陈泓杰之后,回到位置上,打开了文件夹。
里面都是些桦市4S店的分析,还有各种车的照片、型号、价格、性能等的分析。
她说过一句想买车,他说了会给她留意的,原来他真的记住了。
——
陈泓杰出了T,叹了口气。
昨天晚上BOSS大晚上给他打电话让他速去办公室一趟。
到了办公室,他就感觉到许顾深气场不太一样,跟了他这么久了,不止一次见过他这个样子——把自己一个人关在房间里,感受万物的静默。
但以往这个样子,是夏天还没回来之前。
自从夏天回来之后,他就没再这样过了。
办公室里没有开灯,这是他跟着他一来就有的习惯,他记得有一次问了他原因,许顾深当晚就在办公室里喝醉了,从那次之后,他再也没多嘴问过。
他走近躺在沙发上、浑身散发着颓败气息的许顾深,没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