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瞬间“咯噔”了一下。
陈云朋家里的孩子,也是三个月大!
陈云朋和傻女的过往纠葛,令我疑心骤起,于是我当即给县里所有医院打去了电话,调查郑红的生产记录。果然,郑红没有在任何一家医院生产过,另外县中心医院提供了一条非常重要的线索,郑红患有严重的不孕症。
毫不犹豫,我即刻返回小区,再次敲开了陈云朋的家门。
这一次,开门的是郑红。
“陈云朋呢?”
郑红见我神情急切,面露害怕,“他说领导突然让临时出差,赶去火车站了。”
“什么时候走的?”
“你一离开,他就走了。”
我听完便转身而去,立马组织警力设法拦截。
火车要出发的那一刻,陈云朋被抓住了。
审讯室内,他向我讲述了前因后果。
事实上,这些年来,他从未忘记过王莉。直到去年8月3日,他才意外得知王莉早在二十年前就变成了傻女的事情。愧疚和爱意情绪交织之下,陈云朋鼓起勇气,来到了傻女的土坯房。傻女见他到来,并没有不同寻常的反应,依旧荡起满是疤痕的嘴角,痴傻地笑着,“带我回家……带我回家……”
穿在她身上的红色呢子大衣,那是陈云朋第二次见到它。第一次,是在二十年前,他亲自帮她挑选的。那会儿的大衣鲜红亮丽,傻女的容颜,也格外的美丽动人。默默回忆着,陈云朋终是忍不住,眼泪夺眶而出。
由于已有家室,陈云朋无法带她回家。后来,他每隔一段时间看望她一次。渐渐的,傻女的肚子慢慢大了起来。这让一直没有孩子的陈云朋又惊又喜,在他偷偷照顾下,傻女的身体越发健康。等到今年4月份,肚子里的孩子终于呱呱坠地。
陈云朋大胆地把孩子带回了家,并坦然告诉郑红,这孩子是他和外面的女人所生,他再也不会因郑红无法怀孕而和她吵架了。患有不孕症的郑红选择了隐忍。可终究是意难平,有一次她醋意大起,讥讽陈云朋,这孩子究竟是谁的种还不一定呢,长得和他一点也不像。陈云朋细细一看,这才发现,孩子确实不像他,于是前往医院做了DNA鉴定。鉴定报告显示,孩子和他没有血缘关系。
陈云朋勃然大怒,于是赶来毛坯房质问傻女。还没下车,就看到了惊人的一幕。只见王勉海一边强奸着正苦苦挣扎的傻女,一边淫笑地说着话。突然他被扇了一巴掌,暴怒之中,他死死掐住了傻女的颈部。为了救傻女,陈云朋当即冲出轿车,捡起地上的锄头,狠狠地击打王勉海的头部。
由于用力过猛,王勉海被他失手打死,而傻女也已然被掐死。之后,陈云朋将王勉海埋进坟里,以此掩盖他意外杀人的真相,而又因为担心警方会顺藤摸瓜,怀疑王勉海杀了傻女,进而威胁到自己,他干脆用绳子将死了的傻女吊起,制造出她自杀的假象。
走出审讯室,我抬头看了一眼蓝天白云,期望用美景扫掉内心的阴霾,但终究还是落了空。痴情多年的傻女、突破人性底线对自己侄女下手的强奸犯、为保护心头挚爱而意外杀人的负心人……一切,都令我的心头蒙上了一层阴云。
未作停留,我当即赶回陈云朋家。陈云朋说,在我第一次登门之前,郑红正在提出要求,让他把孩子扔掉。郑红并不知道6月1号发生了什么,而陈云朋却在那一晚,从王勉海对傻女所说话语里,得知王莉已被强奸多年。陈云朋意识到误解了傻女,即便他猜到孩子是王勉海的,仍然想留下。而郑红却坚决反对,她随时有可能把孩子丢掉。当我赶到时,孩子果然不见了。在我逼问下,郑红说出了孩子的下落。
十几分钟后,我在一只垃圾箱上见到了那三个月大的婴儿。刚要走上前,忽而飞来一只美丽的蝴蝶,绕着小家伙的头顶翩翩起舞。小婴儿还不会说话,边笑边咿呀咿呀。我远远地望着,觉得他分明是说,“嘿,带我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