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掏出了手机，对准了这边。
“卧槽，真拍啊？”
“发斗音啊！标题就叫‘为爱自杀，现场直播’！”
何英杰看着徐倩倩，看着她手里的刀，看着周围越聚越多的人，还有那些对着他们的手机镜头，手心里全是汗。
何英杰从来没遇到过这种阵仗。
徐倩倩看何英杰脸色发白，站在那儿不动，哭声更大了点，手里的刀又往下压了压，好像真的要割下去。
“英杰……我真的知道错了……你原谅我好不好？”
何英杰看着她手腕上被刀尖顶出来的那一点红印子，心里头猛地抽了一下。
他想起以前两人好的时候，徐倩倩连切个水果都会小心翼翼怕伤到手。
现在她居然拿着刀对着自己……
她心里真的还有自己？
这个念头一冒出来，何英杰自己都吓了一跳。
他甩了甩头，想把这想法甩出去。
不能信！这女人当初做得那么绝！
可看着徐倩倩哭得撕心裂肺，那副样子，又不像是装的。
万一她真的一时想不开。
何英杰的心乱了。
徐倩倩一直偷偷瞟着何英杰的表情，看到他眼神里那点犹豫和不忍，心里头冷笑，脸上哭得更凶了。
她往前挪了一小步，膝盖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噗通！”
这一跪，围观的人群里发出一阵惊呼，“天呐，纯爱女战士！”
“这哪儿啊？演啥呢？”
“这女的也太犟了吧？为个男的要死要活的？”
徐倩倩“噗通”一声跪地上，抬着那张挂满泪的脸看何英杰。
“英杰！我知道我以前做错了！我不让你立马就认我！”
“我就求你……给我个机会……咱俩重新来过，行不？”
“你要是真一点念想都不给我……我就……”
她手里的刀子又抖了抖，灯光照在上头，白花花的。
周围嗡嗡的议论声更大了。
何英杰看着跪在脚底下哭的徐倩倩，看着她手里那把刀，又扫了眼周围那些伸长脖子看热闹、举着手机拍的人。
他后背的汗毛都竖起来了，跟光着膀子站在雪地里一样。
往前走？再被这娘们坑一次？
往后退？她手里的刀子万一真划下去了……
他喉咙上下动了动，嗓子眼发紧，说话都干巴巴的。
“你……你先把刀子搁下……”
徐倩倩听见他说话，眼睛里亮了一下，快得抓不住，脸上哭得更惨了。
“不！你不应了我！我就不搁下！”
“英杰！我没你活不了啊！”
她一边嚎，一边拿眼角瞟着周围，看自己这出的戏够不够火候。
何英杰两个拳头攥得死死的，指甲盖都快把掌心掐破了。
他盯着徐倩倩那张哭花了的脸，脑子里跟塞了一团乱麻似的。
恨！真他M恨！恨她当初那么坑他，那么羞辱他！
可现在看她跪在地上，拿死来逼他，他心里头那点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还有那份怕出人命的慌张，让他硬不下心肠掉头就走。
她是真知道错了？
“你……你先站起来，有话好好说。”何英杰的声音有点飘，带着点他自个儿都没听出来的让步。
徐倩倩好像抓着了救命稻草，哭声小了点，可手里的刀子还攥着，没松劲儿。
“那你……你是不是……不赶我走了？”
何英杰没说话，算是默认。
围观的人群里有人松了口气。
何英杰没心思管别人怎么想，他现在只想赶紧结束这场闹剧。
医院楼上，重症监护室外的走廊。
何长青的手机震动了一下。
是李队发来的一条链接，附带了一句：“何先生，您看这……”
何长青点开链接，屏幕上赫然是医院楼下小花园的直播画面。
徐倩倩跪在地上，手里拿着刀，何英杰一脸纠结地站在对面，周围围满了人。
直播间的标题很醒目：“女子为求真爱下跪，前男友态度冷漠引争议！”
何长青面无表情地看着屏幕。
旁边的何长明也凑过来看了一眼，顿时急了。
“这不是英杰和那个徐倩倩吗？这女的又来干什么？！”
“哥！英杰会不会吃亏啊？这女的拿着刀呢！”
何长青关掉了视频，把手机放回口袋。
“让他自己处理。”
“啊？”何长明愣住了，“哥，那女的都拿刀了！万一伤到英杰怎么办？”
“英杰不小了，该学着自己面对这些事情。”何长青的语气很平静，“有些坎，别人帮不了，得自己迈过去。”
他顿了顿，看向弟弟：“你在这儿守着，我去打个电话。”
何长明看着何长青离开的背影，心里还是七上八下的，但又不敢多问。
何长青走到一个僻静的角落，拨通了一个号码。
电话很快被接通，那头传来一个恭敬的声音：“先生。”
“shen源的事情，有眉目了吗？”何长青直接问。
“先生，已经初步筛选出一位自愿捐献者，各方面条件与您侄女高度匹配，相关的伦理审查和法律文件正在加急处理。捐献者本人意愿强烈，身体状况良好。”
“多久能安排手术？”
“只要文件齐全，最快48小时内，可以协调顶尖的医疗团队进行手术。”
“好，尽快安排。”何长青挂了电话。
他抬头看了看窗外，城市的灯火璀璨。
十个亿，只是一个开始。
至于英杰那边……年轻人，总要经历一些事情才能真正长大。
两天后。
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医生摘下口罩，脸上带着疲惫但欣慰的笑容，走了出来。
“手术非常成功！病人已经脱离危险，接下来好好休养就行了！”
何长明和他媳妇一下子瘫软在地上，抱头痛哭，这一次，是喜极而泣。
何长青站在旁边，脸上也露出一丝放松的笑意。
何长明激动得语无伦次，冲上来就要给何长青跪下。
“哥！大恩不言谢！以后我这条命就是你的！”
何长青赶紧扶住他。
“一家人，说这些干什么。”
何长明眼圈通红，他想起前那个李队长对自家堂哥毕恭毕敬的样子，再联想到这两天shen源奇迹般地快速找到，而且听医生说，捐献流程合规合法，甚至还有专项基金承担了大部分费用……
他心里跟明-镜似的。
何长青做的这一切，都是当着何长明的面安排下去的。
这位堂哥，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变得他完全看不懂了，但那种能量，那种手腕，让他既敬畏又感激。
何长明也不会过问堂哥为什么会变得这么厉害了，这不是他该问的。
等忙完了医院这边的事情，把孩子安顿好，何长明立刻找了个机会，单独给何长青打了个电话。
电话接通，何长明的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恭敬和一丝紧张。
“哥，是我，长明。”
“嗯，孩子怎么样了？”
“挺好的，医生说恢复得不错。哥，谢谢你！真的我都不知道该说啥了……”
“说了，一家人。”
“哥……”何长明深吸一口气，“以前是我不懂事，有眼不识泰山，以后但凡哥你有用得着我的地方，上刀山下火海，我何长明要是皱一下眉头，就不是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