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电话打过去，响了七八声，那边接起来，“喂”了一声，不等何长青开口，直接就挂了。
“嘟…嘟…嘟…”
何长青捏着手机，又拨了第二次。
这次响了两声，一个很不耐烦的声音传过来：“谁啊？有事快说！忙着呢！”
“你好，我是何长青，想找一下你们郑总，谈一下合作，涉及到大笔钢材订单。”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是一声嗤笑：“什么玩意儿？还大订单？我说兄弟，你哪位啊？我一天到晚见的都是大客户，身家几十亿上百亿的那种，你这……我听都没听过的。”
何长青压着火气：“项目是新项目，但前景非常好，钢材用量也绝对可观，如果郑总你能抽出点时间，我相信你会感兴趣的。”
“感兴趣？我感兴趣的是能立刻下单，马上打款的客户！不是听你在这儿画大饼！”
“你以为你是谁啊？我的时间多宝贵你知道吗？一分钟几十万上下！跟你在这儿瞎扯淡，耽误我赚钱，你负得起责吗？”
那声音越说越冲，一点面子不给。
“我跟你说，兄弟，别异想天开了，榕钢的门槛高着呢，不是什么阿猫阿狗都能合作的。”
何长青额角的青筋跳了跳。
他妈的，这年头，想正儿八经谈个生意，怎么就这么费劲。
“我只是想约个时间，当面跟郑总谈谈，几分钟就行。”
“几分钟？我几分钟能处理多少事你知道吗？还当面谈？预约都排到下个月了！行了行了，别在这儿浪费我电话费了，我们这儿忙着呢，没空跟你闲聊！”
“你要真有实力，先拿出点真金白银的订单来，几十吨几百吨那种小打小闹就别提了，我们榕钢看不上！”
“啪！”
电话又被挂了。
何长青听着手机里的忙音，太阳穴突突地跳。
这郑总，派头不小，手底下的人也一个比一个牛气。
他烦躁地在原地踱了两步，看着榕钢集团那气派的大门。
能源装备项目离不开特种钢材，榕钢是本地最大的钢企，技术和产能都有保障，如果能拿下他们，后续生产就省心多了。
可现在，连门都进不去，人也见不着。
他心里憋着一股火，这帮狗眼看人低的家伙。
就在这时，一辆黑色的奔驰轿车缓缓驶了过来，停在了访客车位。
车门打开，一个穿着西装，头发梳得油光锃亮的中年男人走了下来。
何长青眼角余光扫过去，哟，这不是老熟人么。
张宏达一下车，正整理着自己的领带，一眼就瞥见了站在不远处的何长青。
他先是愣了一下，揉了揉眼睛，以为自己看错了。
待看清确实是何长青，张宏达脸上的表情立刻就变了，那种惊喜、意外，还有点说不出的谄媚，全都堆在了脸上。
“哎哟！何总！真是您啊何总！”
门口保安亭里那个看手机的大爷，听见动静，也探出头来。
大爷是认识张宏达的，宏达贸易也算是榕钢的老客户了，虽然订单量不算特别大，但张宏达隔三差五会过来拜访一下，每次都客客气气的。
“张总来了啊！”大爷脸上立刻堆起了笑，点头哈腰地打招呼。
张宏达此刻哪还顾得上什么大爷，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何长青身上，压根没搭理那保安。
“何总，您怎么在这儿站着啊？这是……来榕钢有事？”张宏达小心翼翼地问，腰都微微弓着。
何长青淡淡地“嗯”了一声，没多说话。
那大爷见张宏达对自己视若无睹，反而对旁边那个穿着普通的年轻人这么恭敬，心里有点犯嘀咕。
他瞅了瞅何长青，又瞅了瞅张宏达，忍不住插嘴道：“张总，您认识这位……呃，小老板啊？”
他故意把“小老板”三个字咬得很重，带着点轻蔑。
“我跟您说啊，张总，这位何老板，刚才非要见我们郑总，说有什么大项目大订单。”
“张总，您是明白人，我们郑总那是大忙人，哪能说见就见。我跟这位好说歹说，他就是不听，硬要在这儿杵着。”
大爷朝着张宏达，下巴朝何长青那边扬了扬，嘴角带着点不以为然。
张宏达听了这话，脸上的笑顿时就没了。
“你放你娘的什么屁！”张宏达的唾沫星子都快喷到大爷脸上了，手指头也快戳上他鼻梁。
“你算个什么东西！把你那对狗招子放亮点儿给我瞧清楚了，这位是何总！何总的名头也是你能随便叫的？还敢叫小老板？”
“我告诉你，何总他随便跺一下脚，你们这破榕钢都得晃三晃！”
那大爷被张宏达这兜头盖脸一顿臭骂，吓得浑身一激灵，半天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他哪见过张宏达这副样子，平时张宏达见了他都是客客气气的啊。
张宏达可不管他什么反应，扭头又换上一副笑脸对何长青说：
“何总，您别跟这种有眼无珠的下人一般见识。这老东西，狗仗人势！您要见郑光荣是吧？我现在就给他打电话！”
“这个老郑，真是越来越不像话了，何总您亲自上门，他竟然敢不见！”
说着，张宏达掏出手机，直接拨了个号码。
电话很快就通了。
“喂！郑光荣！你他妈干什么吃的！”张宏达电话一通，劈头盖脸就是一顿咆哮，声音大得何长青都听得清清楚楚。
“老子现在在你们榕钢大门口！何总，何长青何总亲自过来找你谈生意，你他妈的竟然敢把人晾在门外？你是不是猪油蒙了心了？啊？！”
“我告诉你郑光荣，何总是什么级别的人物？能看上你们榕钢那是给你们脸了！你他妈还敢摆谱？”
“我限你三分钟之内，立刻，马上，给我滚到大门口来迎接何总！要是怠慢了何总，老子第一个不放过你！你那破钢厂还想不想开了！”
张宏达那一声怒吼，通过手机听筒，清晰地传到了电话那头，也让保安亭里的大爷听了个真真切切。
保安亭里的大爷，手里的手机“啪嗒”一声掉在了桌上，美女小视频也顾不上看了，看着何长青的眼神，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