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有些懊悔自己的鲁莽,没得到赞赏反激怒了他,不禁暗自长叹。
宫里调令还没下来,颜宁仍要在典仪司工作,荣大人让颜宁将端阳节祭礼细则交给大内总领薛公公。
一想到薛公公曾害裴恒墨杖责罚跪,颜宁对他不免有些胆战,但上司命令不能违,颜宁只好入宫见他。
不巧薛公公陪皇上去主政殿了,颜宁便独自在总领阁等他回来。
总领阁临近御花园,她忽听后窗外传来说话声,一个男子声音道:“沈璃羽不过一个官妓,胆敢拒绝本王?”
颜宁听到“沈璃羽”的名字急忙靠躲窗棂后偷窥,见是裴书辰正对一个侍卫发怒。
侍卫瑟瑟发抖道:“王爷,沈姑娘执意不肯收那些珠宝,属下也没有办法。”
裴书辰阴笑:“她可以不收珠宝,但本王今夜要美人再怀,你可明白?”
“是,属下这就去办。”
侍卫匆匆离开,裴书辰转身望向总领阁,吓得颜宁急忙躲去窗后,裴书辰并没发现她也快步离开了。
颜宁常听人说沈璃羽是个贞烈女子,她一缕情丝系在顾鸿亦身上,万一她被裴书辰强逼失身绝对痛不欲生。
虽然教坊司同属礼部但颜宁没有手谕进不去的,这件事只能靠顾鸿亦了。
等薛公公回来之后颜宁将祭礼细则上交后就要走,但薛公公却把人拦住了。
“颜少司,你在太后寿筵上不要命的帮恒亲王,必定得他不少银子吧?”
颜宁早料到他会找茬,本有心套他两句话,但此时急着去见顾鸿亦,便笑道:“总领说笑了,卑职区区少司官万不敢贪图其他。”
薛总领不阴不晴道:“这京城里死在我手上的人比蚂蚁还多,颜少司听说过吗?”
颜宁腿一软,好汉不吃眼前亏,认错道了:“卑职知错了,万万不敢再犯。”
“那好,你去瑄庆门下跪两个时辰以示惩戒,愿意去吗?”
颜宁心里奔腾过十万头草泥马,但只能赔笑:“是,卑职遵命。”
离开总领阁后,颜宁身不由己走到瑄庆门下罚跪,身边无数宫人侍卫路过,看热闹的多了去了,却没有一个人敢出面帮她。
她不怕罚跪,可是因沈璃羽心急如焚,只能盼着裴书辰手下都是饭桶,让顾鸿亦来得及去救人。
颜宁真的跪满两个时辰,此时天都快黑了,她顾不上双腿肿痛一瘸一拐去找顾鸿亦,老天厚待终于让她找到了。
颜宁顾不上其他人诧异目光,抓住顾鸿亦手臂将刚才之事细诉一遍。
但不料顾鸿亦没有急切去救人,反而蹙眉问:“为什么要来告诉本官这些事?”
颜宁哽住,半晌才回答:“我曾见过大人你和沈姑娘很是亲近,我……”
“你以为你是谁?”顾鸿亦寒下脸色,“你知道多少事?认得几个人?你真以为自己聪慧过人吗?”
颜宁怔住,顾鸿亦眼冒杀气:“看来薛总领让你跪的并不够,如果你还想保住脑袋,最安分守己别再耍你的小聪明。”
说完顾鸿亦转身大步离开,留下呆若木鸡的颜宁。
这一个两个的,都不怎么领情啊……
颜宁沉闷着回到典仪司,她尽力了,沈璃羽的命要靠天意了。
典仪司官者都下班回家了,颜宁无精打采收拾一些宗卷,荣大人匆匆走来将一卷案宗交给她。
“这些明天一早送去密档殿存档,千万别忘了。”
“好的大人。”
颜宁收好卷宗回自己住处,经过密档殿时她心里一动。
何不趁此机会去密档殿查出三年前主宾司官员名单呢?
想到这里颜宁再无法收心,但避免招人怀疑颜宁没有立刻去密档殿,而是吃过晚饭才用忘记存档的借口折回密档殿。
门口守卫查了颜宁腰牌和卷宗后放她进入大殿,颜宁开始慢吞吞存档。
她视线到处游走,仪制阁大火后密档殿也重新修整,想要再偷偷进出已经不可能了,颜宁只能尽快找到主宾司卷宗然后离开。
趁着记录官低头忙碌之机,颜宁飞快留到主宾司存档搁架前,手忙脚乱翻着,紧张下冷汗都浸透后背衣衫。
终于,她翻到了主宾司历年官员调任名单,颜宁飞快执笔抄录下来,可还剩最后几个名字的时候,忽然听到记录官大喝一声。
“颜少司,你在哪?”
颜宁大惊,若被人得知她翻查密档是死路一条。
颜宁不敢应声,忙趴在搁架下飞快将名单塞回卷宗里。
可着急下偏偏塞不回去了。
记录官喊声逐渐加重,外面巡军也冲进来询问出了何事。
记录官道,“刚才来存档的颜少司不见了,你们到处找一找。”
脚步声四散乱响,颜宁终于将卷宗放回远处,还没来得及松一口气,突然眼前一黑,一个人影冲到她面前,颜宁差点绝望的闭眼。
远处记录官大喊一声:“快来人,有人闯入殿内偷窃。”
人影抓住她的手,“你嫌命长找死吗?”
熟悉的声音传来,颜宁才敢抬头,居然是顾鸿亦。
她不明白为什么顾鸿亦会出现在这里,这时密档殿里乱成一团,很多人在外面打斗,顾鸿亦趁乱带颜宁从后阁暗门离开。
两人在深夜长街上疾奔,顾鸿亦一句话也不说,颜宁也顾不上问,跑出长街后顾鸿亦带着颜宁策马奔向山野内。
到了他们上次躲避追兵的地方顾鸿亦才喝停军马,转身便劈头盖脸臭骂颜宁一顿。
颜宁被他训懵了,呆呆问:“顾大人,你救我出来不是为了骂我吧?”
“你这个死女人能不能安分一天?我告诉你,就算你死了也不会得到恒王爷半丝情分。”
“你说什么?”
颜宁彻底愣住,好像自己最深处秘密被公之于众,她一时有些难堪。
“我、我的事情你无权过问。”
“可是因为你的出现已经扰乱京城安稳,你究竟知不知道自己牵连了多少人命?”
颜宁惊呆望着他,“我什么都不知道,可是我问过你的,从来都没有人告诉过我。”
“那好,我告诉你,仪制阁大火一事没有完结,皇上下令暗中追查幕后真凶,而你是唯一能翻供的证人,就因为你整个京城潜藏暗处的爪牙都浮出水面,你脑袋早就摇摇欲坠了你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