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笙?”我低低的出声。
一双手紧紧攥住了我的手腕,紧到让我察觉到了痛意。
“你干什么?好痛……放开我……”
“宜君,你终于醒了。”语气沙哑低沉,带着疲惫不堪的声线。
眼前的一切令我有些恍惚,我怀疑自己是病到产生了幻觉。然而那紧握着我的手腕的修长五指,告诉我这一切分明是事实。
“这是怎么回事……”
“嘘,不要说话!”我刚开口,就被眼前这个累到极点的男人打断:“你病了七日了你知道吗?太医说你要是再醒不过来,朕就真的要失去你了,还好,你还活着。还好,朕还可以为自己的错赎罪……”
他语气低沉,似乎连接下来说出的这番话,也耗尽了他极大的力气。
“宜君,你为何总是这般倔强,倔强到不肯让人亲近你,不肯让我走进你的心里,可我……却是那么爱你。”
我怔怔望着他的双眼,里面有我所不懂的忧伤。
明明,该是那般高高在上,手握生杀予夺大权的男人。
这种眼神并不适合他!
我侧过头,不想再看下去。
在爱情中,每个人都是柔软的,她们都曾披着一身战袍,轰轰烈烈的爱过恨过,可当时间冲刷掉当年的喜悦与冲动,剩下的只有苍凉。
宜君也曾是一个为了爱情披荆斩棘,不顾一切的女子。
可那样的女子,不属于林笙。
“圣上。”我听见自己的声音,一缕缕如同烟尘飘洒在空气中,“我不叫宜君。”
他不解。
我侧过头继续解释道:“如果夏国不灭,世上只有一个沅宜,而无宜君。君上也许并不知道,沅家业曾是夏国贵族,沅家女娘与夏国君主曾有婚聘在身,假如夏国不灭……”
“够了!”我听见他的怒吼。
“宜君,朕不想听你编一堆子虚乌有的故事诓骗孤,什么沅家,什么婚聘……”他一步步靠近我,双手将我桎梏在怀中:“你是朕的,朕说你是宜君你就只能是宜君,只要朕不放手,你就休想用这些东西逃离朕。”
“我没有骗你……”
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才能让他相信我,总之,我希望他明白,我没有骗他!
回应我的,只有一片明黄色的衣角。
呵,果然,他还是不肯信我。
我靠着床榻坐下去,将脑袋埋进双腿中,两只手牢牢抱住自己的膝盖。
眼泪落在衣裳上,炙热的温度一直烫进了我的皮肤中。
然而身体,却是一片冰冷。
双手捂住胸口,更冷的,是那个明明已经不该跳动却依旧鲜活的地方。
从夏国城灭,我化名宜君进入宣国开始,那个夏国的沅宜就已经死去。活着的,只有为了故国,为了夏国君,为了未婚夫的死亡,而抑不住恩怨滋生的宜君。
我叫宜君,我为魅惑林笙的心而来,如妲己于纣王,如褒姒于幽王,将一个君王,彻底毁在一场爱恋中。
我以为我会死在这场复仇之战中,或者,带着自己肮脏的身体,与林笙同归于尽,给自己的故国一个交代!
可没有,我预料中的,都没有发生。
林笙并不是一个只知道随意发起战争,不顾天下人的君主;他也不是一个外貌可憎,内心阴暗之徒,甚至我与他初见,都是在进入宣国后宫半年后,只因着六月之久,他从未踏入一次后宫。
暖冬曾经说,宣国君王并不好女色,可我不信。
这世间男人,没有一个是逃得过女色的人,不止我这样认为,甚至故国教养我的嬷嬷也这样告诉我。
她指导我如何取得男人的宠爱,并借此毁灭一整个国家。
可直到如今我才知晓,我眼中这万无一失的计划,究竟有多么可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