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窘之下,她觉得自己该说点什么,她有些局促的指指刚才那辆差点没有压死自己的黑车问:“这是你的车?”
那秦少爷点了点头。
钱霏嗫喏道:“我……我刚才,不是故意摔到你车前的。”
虽然她觉得,现在才解释,好像有那么一点诡异,但她还是想解释一下。
秦少爷抿了抿薄唇,没理她的解释,又重复了一遍刚才的问题:“你的手好像出血了,我带着你去医务室包扎一下吧。”
又见这个女孩儿,秦成煦心中也是十分意外,不知怎的,这女孩儿总会让他升起一种怜惜的感觉,不管她刚才是不是故意的,都让他觉得怜惜。
就很纠结,明知道这女孩会偷东西,品行不端,却总是忍不住关心。
钱霏把头摇成拨浪鼓:“不用,不用,这点小伤,回头拿水洗一下就好了。”
钱霏心下赦然,看他的样子,显然是不信,也难怪,自己在人家那里可是有案底儿的,人家不信任自己,也情有可原。
秦成煦皱眉:“会感染的。”
钱霏虽心有不甘,却知道再解释也是无用,只能讪讪道:“没事,我找地方洗洗,感染不了。”
说着不等这秦家少爷再说什么,蹬上自行车,有点儿仓惶的越过看热闹的人群夺路而逃了。
她脑中一片混乱,只闷着头骑车,要不是餐厅就在这条路的尽头,她差点儿就骑过了。
停下自行车,她稳了稳仍然有些慌乱的心神,有些自嘲的想,人家很可能,根本就没有认出自己是谁,你说你心虚的个什么劲儿,也罢,认不认的出又能怎样,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她甩甩头,强迫自己回神,忘记刚才的偶遇。餐厅里人头涌动,这会儿正是人多的时候,她必须想办法尽快买到客户指定的午饭,然后以最快的速度给人送去。
就算一切顺利,但已经耽搁了这么久,估计今天怕是得挨埋怨了,尤其其中一单还是那个分外难伺候的蓝萝。
这个蓝萝和她是同级但不同系,倒是和林珊珊一个系,而且还是一个宿舍,人长得很漂亮,又会说话,来了不到一个月,就加入了学生会,而且被他们系的男生公推为了系花。
据珊珊爆料,这个蓝萝虽是黄皮肤黑眼睛,而且说的一口地道的延京话的华夏人,但她却是外国国籍,且自小在外国长大,人家可是以外国留学生的身份考入的这家大学,据说家里特有钱。
钱霏能给她送餐,是珊珊帮她拉到的生意,不过她第一次给蓝萝送餐时,珊珊提醒她,这个蓝萝,十分势利。
对有钱有权的,她是知书达理,热情风趣,像学校的教授、导员还有一些家里有钱权的同学,就都十分喜欢她。
但对一般的同学,她可就没有什么好脾气了,一有不如意便直接怼到人家脸上,丝毫不管人家会不会难堪,在她们宿舍那是颐指气使的。
若有那家世不太好的同学,那就更是带搭不理了。她对珊珊便是有些带答不理的,珊珊不遗余力的帮钱霏满宿舍楼撒广告时,本来是没想给她的,不想她竟主动要了一张,而且还立马就跟钱霏打电话订餐了。
不过珊珊可是很有自知之明,她这可不是照顾自己面子,而是像她那样有钱人家的大小姐,确实需要钱霏这项业务罢了,买饭这种事,人家怎能亲自去!
自她打电话让钱霏送餐后,便只要她在学校,就一天三顿饭几乎次次都让钱霏送,这对钱霏来说应该是好事,如此照顾她生意的同学,本应是她喜闻乐见的,但想起她,钱霏却是十分的无语加无奈。
每次给她送餐,都得将她要的饭菜打开包装,掀开盖子,拿出勺筷一一给她在桌上摆好,要是在她宿舍里,还得帮她把宿舍里的垃圾带走。她支使钱霏的语气,便如支使她家佣人一般盛气凌人,就这,如果晚一会儿,还会给她指着鼻子训斥。
钱霏也是没办法,客户是上帝嘛,怎么样她都得忍呀。
秦成煦本是E大的,之所以会出现在C大,那是因为康子豪给他打电话让他来的,而康子豪为什么会在C大,那就说来话长了。
当初来到这个时空,康子豪借助护国寺的了空大师,将他的傻子身份去掉之后,便三天两头的往秦家跑。
秦成煦因为课业繁重加上公司的事情,很少有时间陪他,秦明慧却对这个一副小大人样子,还会算卦的小外甥爱不释手,一来二去,他竟然和秦明慧混做了一堆。
一开始是好奇,跟着秦明慧去参加她那些各种奇葩的party和各种舞蹈演出。后来他渐渐的爱上了流行舞,发现自己居然十分有舞蹈天分,以小小年纪竟慢慢的成了秦明慧舞蹈社团的主力,绝对的c位。
秦明慧的魔舞节拍社团,能够那么快的名声鹊起受到大家的喜欢,他这个萌娃主力可是功不可没的。
今天又是社团的排练日,本应该在小学三年级课堂上听讲的萌娃康子豪,跟老师谎称肚子疼,让老师给他小姨秦明慧打电话送他去医院,然后秦明慧就直接把他接到这里来了。
这把戏,自打他上小学以来,便和秦明慧经常配合,已经十分驾轻就熟了。
秦成煦看着钱霏离去的背影,心中有些五味杂陈,竟不自觉的还有了些怨念。
看她的样子,应该是认出了自己,但为什么不跟自己去医务室呢?看她那手上,伤的可不轻。
而且,故人相见,她竟连句客套问候的话都没有,就急匆匆的走了,看方向是去餐厅,这是几辈子没吃过饭了吗!
李福龙在他旁边和他一起看着钱霏背影挠头道:“居然就这么走了,果然是小孩子不经吓,若是碰到那上了年纪碰瓷的,可不会有这么好打发。”
秦成煦看了他一眼淡淡道:“不是碰瓷的,她只是不小心摔了而已。”
其实钱霏究竟是不是想碰瓷儿,他心里也不确定,不知道那女孩这些年都经历了什么,又为什么出现在c大,以她小时候的作为,碰瓷这种事儿她也不是就做不出来。
但自己怀疑没关系,别人怀疑他就有些不高兴了,不知怎么的,对那女孩,他竟有一种护犊子的心态。
秦成煦说着便向车上走去,康子豪给他打电话,让他去舞蹈系的练功房,他的小姑姑在这所学校,读完大学又读研究生,还都是学的舞蹈,所以那练功房他去了无数次,自然是熟门熟路。
只是以前给他打电话让他来的都是秦明慧,今天居然是康子豪,而且还神秘兮兮的说什么有惊喜。
就不知道两个人又在搞什么鬼。
李福龙跟着上了车,一边启动车子一边点着头,对自家少爷刚才的话深以为然的赞同道:“少爷你这么一说,我也觉得她不像碰瓷儿的了,看来是我们误会她了。”少爷在他心中,一直是聪明睿智的存在,少爷说不是,那就肯定不是。
秦成煦白他一眼,冷冷道:“没有们,只是你,我可没说过她是碰瓷的,自始至终只有你一个人在说,还有,帮我查查钱霏,看看她这些年都在做什么,为什么来京都,又为什么出现在这个校园里。”
李福龙眨了眨眼,后知后觉的惊道:“对哦,她不就是当年那个偷你金牌的钱霏吗,我说看着面熟呢,刚才竟没认出来。”
……………………
C大舞蹈专业的练功房,占用了表演系一楼大半的面积,宽阔的大厅里,用玻璃隔成一个个单间,有大有小,适用于授课、练功、排练甚至于表演。
秦成煦走进练功房,此时已近中午,诺达的练功房里,除了秦明慧常用的那个单间有喧闹的音乐声和人影晃动外,别处都难得的静悄悄空无一人。
秦成煦径直走到秦明慧他们练功的单间外,面无表情的看向里面,透过大幅的玻璃隔断,一眼就看见练功房里那个穿着嘻哈少年装,神情专注,严肃着一张还带着婴儿肥的小脸,在一群年轻人中间跟着节奏,卖力舞动的九岁潮娃。
每一次他看到康子豪跳舞,都会怀疑一下人生,这就是当年那个白眉飘飘、宝相庄严的苦禅大师?
这视觉冲击力也太逆天了。
蓝萝看着玻璃墙外的秦成煦走了神儿,她本不喜欢跳舞,之所以加入这个叫什么魔舞节拍的舞蹈社团,本是想结交秦明慧的。
但自打秦成煦来探过一回秦明慧的班后,她就真心实意的喜欢上了这里,那可是秦氏企业未来的接班人啊,听父亲说,因为秦老爷子年老多病,他小小年纪就已经是秦氏的实际掌权人了,论起帅气多金,放眼整个华夏国,有谁能比的过他?
蓝萝的母亲,本是华夏国周边小国科尔科斯的华侨,家境贫寒,后来碰上了去科尔科斯干工程的蓝萝父亲,因贪慕他的钱财,给他做了情人,生下了蓝萝。
后来蓝萝父亲包的工程完工回了国,就很少去科尔科斯看她们母女,只是每年会寄些钱去。
蓝萝长大后,给父亲打电话,哀求父亲同意她来京都上大学,她才得以回到父亲身边,只是因为私生女的身份,被蓝家上下看不起。
此时的蓝萝梦想着,若能抓住秦成煦的心,做了他的妻子,那岂不是风光无限,到时候整个蓝家,还有谁敢看不起她。
坐在一旁认真看着的秦明慧,恼怒的抬起胳膊做了一个停的手势,高声喊道:“停停停,上午就这样吧,大家先歇会,一会儿送饭的来了,吃了饭再接着练。”
众人欢呼一声,有的脱力的就地坐下,有的去拿矿泉水喝,有的找到自己的毛巾擦汗,还有几个小姑娘,眼睛瞟着玻璃墙外,一副扭捏的样子在做心里建设。
不用回头,秦明慧就知道是自己那妖孽的大侄子来了,几个小姑娘刚刚跳舞时,就看着她身后直了眼,节拍乱的一塌糊涂了。
她回过头,果然就在玻璃墙外看到了眉目清冷的秦成煦,这几年随着年龄的增长,她的这个侄子竟又生出一种让人高山仰止的讨厌尽头来,你说一个冰山一样的男人,就有什么好让这些小姑娘着迷的?
哪有那个笑容温暖的男生好!
想到这儿,秦明慧有些丧气,自从上回迎新时见过一面,这都快两个月了,她再没有在学校里见过那男孩儿,连他的女朋友也没见过,两个人好像是忽然冒出来,又忽然消失了一般。
秦明慧无精打采的从椅子上站起身来,蔫耷着脑袋走向门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