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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得了信,将我父亲召来太子府,催促他起兵。
“我七弟心怀不轨,定是他让人拿着假药方,到我父皇面前进谗言。”
“将军,你应该知道,若本太子牵连进谋逆一案,不止是太子妃,整个将军府都不会有好下场。”
“将军府代代忠良,难道能容忍小人窃国吗?”
父亲冷哼一声:“太子殿下,将军府忠的是君,并非是太子。”
父亲一声令下,一队人马已经将太子府团团围住。
“将军这是什么意思?”
“阿婉,你难道就看着你父亲对我动手吗?”
士兵拦住了他伸向我的手,我好整以暇地问他:“这毒药,到底是不是你下的?”
他一脸难以置信:“阿婉,你竟然怀疑我?难道我们这些年的恩爱情分,都是假的吗?”
我话里带着十分讽刺:“恩爱?因为恩爱,所以我从未疑心过你。”
“而你呢?瞒着我钟爱阮清,想扶她上后位这也罢了。”
“可你不该为独揽大权,就要将我和家人赶尽杀绝!”
太子还在否认:“你都是从哪里听来的?”
七皇子这时摇着扇子走了进来:
“皇兄,还是说实话吧,再嘴硬就没意思了,你说呢?”
“你手下眼线已经遍布边关,搜查将军谋逆的证据,或者说,制造一些证据,好在日后发挥用处,要不要我把人带过来对质呢?”
太子只看着我:“你已经投靠老七了?我竟全然不知,阿婉,你瞒得我好苦!”
我笑道:“太子殿下苦心瞒着我,给我下绝嗣的药,还有那道费尽心思的混毒,这不过是臣妾的一点回报罢了。”
“你怎么知……”
震惊之下,太子脱口而出。
我没必要跟他解释,而是直接往他最痛处戳下去:
“你猜猜我知道了之后,那些个珍贵的药材熏香,都到了谁的屋子里呢?”
太子咬着嘴唇,眼中似要喷出怒火。
我笑得更起劲:“你再猜猜,是你的身体先受不住,还是你的阿清?”
太子谋逆事败,被幽禁于太子宅邸。
皇帝中毒已深,又因为此事气得不轻,一病不起,令七皇子监国。
这件事打了所有人一个措手不及,但局势已然明了。
朝堂上虽然有太子旧臣,但有将军给七皇子坐镇,他们也会见风转舵,纷纷归顺七皇子麾下。
一个月后,皇帝驾崩,太子谋逆犯上,被责令殉葬,太子一脉皆被贬为庶人。
不过实际上,太子没有死。
我这个人喜欢以牙还牙,他让我绝嗣,我便也让他绝嗣。
毒药太慢了,还是宫刑来得快。
他穿着太监衣服入宫那天,我就在城楼上看着他。
他也抬头看见了我。
只可惜他已经被我毒哑了,连骂也骂不出来。
我让他去内侍监服苦役,是七皇子,也就是如今的皇帝陛下应允的。
皇帝还专门派了两个人看着他,以免他死了。
太子府里,有两个怀孕的姬妾都已流产,剩下的两个孩子,都被下了当初太子给我的药。
太子一脉,彻底陨落。
皇帝登基,将军府准备功成身退。
皇帝苦苦挽留未果,这个昔日的盟友跟我说:
“也罢,但你就留在京城,不好么?”
“京城繁华,遇事还有我给你撑腰,怎么说也比外面好。”
我摇了摇头:“京城的繁华我已经见了太多,多到已经是一种枷锁,多谢皇上厚爱,臣女告辞。”
很多话他没有明说,但玉柳已经告诉了我。
她说,书里七皇子自少时便爱慕太子妃,为了她终身未娶,后来还意图刺杀皇帝,事败被杀。
我离开的时候,皇帝站在城楼上。
他看着我的方向,一语不发,身影很是落寞。
我跟玉柳说:“他看起来很是可怜。”
玉柳不以为然:“不要可怜男人,男人怎么会可怜!何况他是九五之尊。”
“好的时候他对你掏心掏肺,若他有朝一日不高兴了,你便是案板上的鱼肉,任他宰割。”
这也是我没有留下来的原因。
帝王之家,骨肉亲情凉薄,无情向来如此。
我虽然不是什么心慈手软的人,但也并不会对他人的痛苦乐在其中。
因此太子的下场,我并没有感到太多的快意,反而觉得一阵胆寒。
太子是活该,但我不想看到这种事重演。
这位新皇,在得知先皇中毒之后,也并没有及时制止断了毒药,而是放任自由,等到一个合适的时机引爆。
这当然是一箭双雕。
先皇早登极乐,便可以把位置留出来了。
权力的巅峰的确繁华至极,但也正是最泯灭人性的地方。
我已获自由,不愿再入囚笼。
如今天下平定,我父兄交了兵权,开始过逍遥闲散的日子。
父亲在一处隐蔽的山谷里,买了一座宅院养老。
我哥哥闲不住,带着一匹好马四处游历。
而我跟玉柳拜了玲珑为师,开了一间药铺子,还另外设了千金妇科,专为女子治病。
几年之后,我们见到了玉柳口中的那位女主。
她才貌双全,聪慧伶俐,如今她不用按照既定的命运被困于深宫,竟女扮男装,考取了状元。
后来,女主成了翰林院女官,又升任吏部尚书,网罗天下英才,不限男女。
玉柳跟我感叹,一只蝴蝶扇动了翅膀,引发的就是滔天风暴。
这个时代虽然有很多局限,但总有人能在前面领路,走出一条不一样的康庄之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