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刻钟之后,元亲王根本没有要醒来的意思。
惠帝沉默不言,其余众人也无人胆敢说话。
半个时辰之后,魏尚书匆忙前来。
“陛下已经在此许久,府上已然准备好了膳食,还请陛下移步。”魏长江一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神医,元亲王为何还不曾醒来?”惠帝面色不定,谁也猜不透他是要发落元丰还是为何?
“回陛下,元亲王已经醒来至少三刻钟了,至于为何还躺在病榻之上,佯装昏睡,乃是元亲王的事情,草民不知。”
元丰神医徐徐吐来,自信悠然,“若是陛下不信,草民愿意一试。”
“如何试?”魏长江慌张开口。
“自然是用砒霜试了。”程之延轻飘飘的声音响起,手中已经托着端着砒霜的碗,“左右有神医在,吃下砒霜也能救活。”
元亲王一听这话,整个人脑袋一懵。
之前他是真的昏睡了过去,因而对于房间之中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
在他的意识里,只要吃了砒霜,便是大罗金仙也救不活自己的。
元亲王倒是沉得住气,暂且还不曾露出破绽。
“陛下,元亲王身份尊贵,岂能……”
“魏尚书此言差矣,砒霜方才我也吃了,不也没事,再说,这不都是为了元亲王早些醒来?”程轻羽轻笑一声,看着魏长江的目光,充满了不屑。
元亲王是皇亲,可她又何尝不是?
比之元亲王,自己的身份又低了不成?
说不准,自己还会成为未来的的太子妃,未来的国母。
而元亲王顶天了也就是一个藩王。
“准。”惠帝心情大好,直接恩准。
这话却是元亲王的催命符,元亲王可不敢吃什么砒霜,心里恨得咬牙切齿的,暗道:“帝王多疑,这是怀疑上我要谋反,没有真凭实据,就妄图送我归西?”
“陛下饶命。”元亲王直接从床榻上滚了下来,跪拜在惠帝的面前,“臣弟之所以醒而不言,实在是不知如何面对陛下。”
“臣弟身患重病,为了活命,这才踏入天熹,臣弟来前是向陛下递了奏折的,可是臣弟也不知为何陛下没有批复,臣弟万不得已,才无召而来。”
元亲王气弱声嘶,声泪俱下。
若是真要查元亲王的折子递到了哪里,只怕最后还是会不了了之,子虚乌有的事情,怎么去查?
程轻羽可不相信,元亲王会提前递了奏折。
“臣弟自知罪孽深重,一时之间不知如何面对陛下,这才……”谈及此,元亲王一副悔不当初的模样。
“放开我。”正此时,魏雪琳不断地朝着房间来,只是却被人给拦在外边。
“这不是府上二小姐吗?”程轻羽诧异地看向魏长江,“不知何故在外喧哗?”
“将她带进来。”惠帝顺着程轻羽的话开口。
惠帝也知道,今日这事,必然是安禾公主与程轻羽一起为自己撕开元亲王的真面目。
“自知罪孽深重,元亲王说的是好大的笑话,元亲王在外称昏迷不醒,却三天两头来我尚书府吃香的喝辣的,好一个罪孽深重。元亲王早在半年之前就到我尚书府做客,没想到半年了也没有想好如何面对陛下。”魏雪琳一身狼狈,浑身脏污,就是身上还散发着恶臭。
“孽畜,满口胡言。”魏长江直接一巴掌将魏雪琳打倒在了地上。
魏雪琳眼泪混着面上的脏污落下,凄然一笑道:“父亲慌什么?”
“是不是雪琳满口胡言,陛下自有定论。”魏雪琳满目死灰,心底绝望不已。
只怪自己之前怯懦无能,还一心期待魏长江能给自己一丝半点温暖。
可自己为了尚书府揽下过错,却换来牢狱之灾。
便是出来了,也是被囚禁在府上。
若不是今日所有人都在这里来了,看守自己的护卫玩忽职守,自己这辈子都会被关押在暗不见天日的私牢之中。
“陛下明鉴,当初长姐在公主府说出元亲王在天熹之事,为了掩盖尚书府与元亲王有所交集,父亲这才让我揽下此事,说是无意在凤凰山遇到,可雪琳认下之后,父亲唯恐事情败露,着急杀我,失手之后,便把我送入牢狱之中。”
“之后我假装与元亲王患了一样的病情脱离牢狱,却被父亲关在私牢之中,府上西边有一处破落院子,庭中有石桌,将石桌朝着左旋转,便能触发机关,找到私牢。”
为雪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将什么都说了出来。
今日若是魏长江无事,出事的就是自己。
她前半辈子怯懦,受尽屈辱。
后半辈子她想为自己而活。
“孽畜——”魏长江还要大骂,程之延凌厉的视线直接射了过去,再魏长江一脚就要朝着魏雪琳脑袋劈去的时候,程之延阻拦了下来。
“魏尚书这一脚落在魏二小姐的身上,只怕二小姐就要脑袋开花,当场毙命了。”程轻羽火上浇油,“知道的以为魏尚书是被忤逆女气得怒火攻心失去分寸,不知的还以为魏尚书你是要杀人灭口。”
杀人灭口四个字,好像是晴天霹雳一样落在了魏长江的身上。
他可不就是为了杀人灭口?
魏长江忙颤巍巍跪在地上。
“雪琳所言是真是假,只需要去西边一看便知。”魏雪琳感激地看向程之延。
当初自己能从牢狱之中出来,便多亏了程之延。
李公公带着人很快便去而复返,惠帝听了回禀,面色黑沉,拍案一怒道:“大胆魏长江,设私牢,动私刑,结党营私,欺君枉上,罪不可恕。”
禁军立马将魏长江围了起来,魏长江跪爬到惠帝面前,哭天抹地,终究还是被人带了下去。
“魏雪琳助纣为虐,知情不报,押入大牢,听候发落。”
惠帝此言一出,程轻羽也松了一口气。
元亲王意图谋逆的罪名一旦落实,魏家想必是要被抄家斩首的,而惠帝将魏雪琳单独打下牢狱,想必是看在魏雪琳大义灭亲的份上,有心绕他一命。
等到人都被带了下去,惠帝才居高临下地看着元亲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