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请侯爷为了大局着想啊。”徐克苦口婆心地劝说了起来,“若是留着大小姐,整个侯府都要遭殃啊。”
“轻羽是我的女儿。”程靖远老泪纵横,“要打要骂要她出家,也都罢了,但我不能看着他去死啊。”
程靖远说这话,浑身都在颤抖,乃是真情流露。
程轻羽愁眉不展。
看程靖远现在这个样子,似乎也是在意自己的。
“道人,一定还有其他办法的。”程靖远拉着徐克的袖摆,还在做挣扎。
“奴婢去拆穿他。”桃花将程轻羽与程之延刚才的话听得明白,也知道徐克根本就是在装神弄鬼。
程轻羽拦住桃花,“不必。”
“我倒要看看,我这个父亲,到底会如何。”
程轻羽看向程靖远,眼中带着三分迷惑。
看程靖远这个时候维护自己,难不成他真是在意自己的?
只是他被魏氏迷惑,对自己失望透顶,才对自己非打即骂?
也许这一次,就能让自己知道,自己在程靖远的眼中,到底算什么。
“办法嘛……”徐克摇头晃脑地思索一阵,摆了摆手道:“容贫道好好想想。”
程靖远如释重负,连忙让管家为徐克安排住处。
“先将小姐关起来。”程靖远看向程轻羽的面色又是一沉,转而对着徐克客客气气道:“道人放心,我一定会看好轻羽,保管她不能出来为祸侯府。”
程轻羽叹了一口气,心底也不得不鄙夷自己的父亲。
当真是蠢笨,被人耍得团团转。
程轻羽被关在佛堂之中,徐克说,要让普光普照,祛除程轻羽身上的妖邪之气。
傍晚时分,程靖远才来到了佛堂。
程轻羽抬起头来,看向程靖远,脑海里都是白日里程靖远对自己的维护。
“父亲来做什么?”程轻羽对程靖远的态度,不知不觉中放软了三分。
“道人的话,你今天都听到了。”程靖远从带来的食盒里,端出来一碗清粥,“一天没有吃东西了,饿了吧?”
“父亲莫不是这是给我准备的最后一段饭?”程轻羽看着面前的白粥。
“你说的这是什么话,便是你再不争气,再不是个人,也是我程靖远的女儿,打归打,骂归骂,都是为了你好,但我岂会看着你去死?”
程靖远大动肝火,“你怎么就不能明白为父的苦心?”
程轻羽眼神忽明忽暗,喝了一口面前的清粥,心道:“莫非他真以为听了魏氏的教唆,对我的教训真是为了我好?”
“你出家去做姑子吧,为父每年会多捐一些香油钱,师傅们也不会为难你的。”程靖远终于说明了自己的来意,“道人说了,你身上的妖邪之气,必须要用佛光来祛除。”
“不然就只有去死。”见程轻羽不答应,程靖远又有了发怒的迹象。
“况且,你与晋王和离,往后谁又敢娶你,与其留在天熹受人编排,还不如常伴青灯古佛,乐得逍遥自在。”
程靖远当初同意魏氏的话,让程轻羽去做姑子,也是为了程轻羽好。
“侯爷不必为此忧虑,若是无人敢娶轻羽,我敢。”程之延也带着一个食盒,站在了门口,将程靖远的话,都听了进去。
程轻羽抬眸看着程之延,少年一如既往地隐忍深沉。
程靖远愣了片刻,站起来就呵斥道:“佛祖面前,说什么胡话。”
将程之延手里的食盒抢了过来,顺手就将程之延往外边推。
程之延岿然不动,深邃的眸子扫了一眼程轻羽。
程轻羽顿时心慌意乱,耳朵里还回响着程之延说的话。
若是无人敢娶轻羽,我敢。
程之延站了一会,这才转身离开。
“父亲想要我去过没有七情六欲的清苦日子?”程轻羽死死盯着程靖远,“倒不如死了来得痛快。”
“你当真如此想?”程靖远恨铁不成钢地看着程轻羽,“你也别怪为父心狠,若你只是克了我侯府的荣华,那也就罢了。”
“但留下你,整个侯府的人都有性命之忧啊,为父作为清宁侯,不得不为了全府上下的性命着想。”
程靖远说到这里,也是悲痛不已。
“你自小不听话,为父恨你不争气,对你不满,也没有好好疼爱你,是为父对不起你。”说到这里,程靖远竟然潸然泪下。
“也罢也罢,既然你不愿做姑子,那也就只有最后一个办法了。”程靖远狠狠握住了拳头,眼中闪过一丝绝望。
程轻羽警惕地看着程靖远,哪怕程靖远是自己的父亲,但若是他想要取走自己的性命,自己也是会反抗的。
程轻羽一颗心七上八下,基本可以断定,程靖远对自己是有父女之情的,程轻羽也不想与程靖远大打出手。
“你等消息吧。”程靖宇并没有与程轻羽动手,留下这么一句话,便离开了。
程轻羽看着碗中的白粥,想到程靖远方才眼中的绝望之色,一头雾水。
她竟是对自己这个父亲毫不了解,完全不知道程靖远到底是在打什么主意。
夜晚,程轻羽吃了程靖远派人送来的饭菜,只觉得疲惫之感朝着自己袭来。
就这么蜷缩在地上,程轻羽便直接睡了过去。
昏昏沉沉之中,似乎感受到有人在耳边叫自己的名字,似乎又有人抬着自己去了什么地方。
程轻羽想要睁开眼睛,看一看自己身处什么情景,只是眼皮太过于沉重,怎么也撑不开。
程轻羽次日是被一阵颠簸惊醒的。
外边是唢呐锣鼓吹吹打打的声音,算不上热闹,但是也不至于冷清。
程轻羽一把揭开了自己头上的红盖头,低头便看见自己一身红衣。
程轻羽瞪大了双眼,猛然意识到了不对。
红盖头!她怎么会盖着红盖头。
“桃花。”程轻羽呼喊一声,没有人应声,她干脆撩开了马车的帘子,一个妇人扭着腰肢靠近马车,喜笑颜开道:“唉哟,我的个大小姐嘞,新娘子是不能掀开红盖头的,快盖上。”
“这红盖头啊,得等着新郎官挑开,才能夫妻恩爱,白首偕老。”妇人笑得合不拢嘴,但眼中,分明带着嘲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