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无羁就这样坦然地跟随程轻羽二人进入室内，一副全然不怕埋伏的样子，他甚至还悠然自得地喝着程轻羽给他准备的茶水，完全不在乎里面是否有毒。
“柳公子如此坦荡，那我们就明人不说暗话。”程轻羽单刀直入，“我提议金羽阁取消对程之延的追杀。”
金羽阁收钱办事，讲究的是一个信誉。一件任务没有完成，必然不会放弃。程轻羽不希望程之延之后还要面临着前赴后继的追杀。
虽然程之延艺高人胆大，但这样还是太冒险了。
“程小姐是个聪明人，应该知道这样做，金羽阁的信誉会大打折扣。”柳无羁微笑。
“这个提议对双方都好。”程轻羽淡淡说道，“因为以之延的本事，金羽阁的杀手来了也是自寻死路，这样难道就不会让金羽阁的信誉大打折扣了？而且不取消追杀，金羽阁不仅要承担名声的损失，还有人员的损耗。”
“你就这么有信心他能对付金羽阁？”
程轻羽还没有说话，一旁的程之延就立刻行动。只见他的身影从原地鬼魅般的消失了，柳无羁见状不由睁大眼睛。人呢？
下一刻，一只手就从柳无羁的后颈绕到前方，放在了柳无羁咽喉的位置。
“如果我要动手，你已经死了。”程之延冷冰冰地呻吟从背后响起。
柳无羁浑身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他并非手无缚鸡之力的普通人，可是刚才竟然完全看不清程之延是如何动手的。
“如果不是金羽阁出其不意，之延与那些杀手对战根本连一点伤都不会受。”程轻羽依旧笑意盈盈，她看到柳无羁的表情就知道他已经被震慑住了。
“柳公子，取消禁令，对你我都有好处。实话告诉你，之延不仅自身武功高强，且他已经在陛下面前留下了名，是陛下要重用的人。倘若金羽阁依旧要针对他，就算你们得手了，得罪的可是一国之君。”
柳无羁神色一动，将信将疑。
“江湖之人向来忌讳与朝廷对上，这个理由让金羽阁放弃这个任务，应该足够了吧？”程轻羽不慌不忙。
然而双方心知肚明，这个理由不过是说出去更好听，保全金羽阁的面子。毕竟程之延的武功鬼魅，已经在金羽阁大部分的杀手之上了。
“既然程小姐有心化干戈为玉帛，那么金羽阁也会好好考虑。不过这位程公子如此强悍，不知是否愿意加入金羽阁呢？”柳无羁倒也灵活，主动招揽起来。
“我拒绝。”程之延想也不想。
“那金羽阁以后是否可以请程公子出手帮忙呢？当然，我们会奉上丰厚的报酬。”柳无羁退而求其次。
程之延还想再拒绝，但程轻羽抢先一步：“这个我们可以考虑，如果不影响我们，那就可以答应。”
柳无羁神色一喜：“如此甚好。”
程之延默然，只要程轻羽开口，他也并不在意。
事情谈妥，柳无羁便要告辞，临走的时候他对程轻羽道：“我附赠一个消息给程小姐，清宁侯府之中，老夫人身边的人在侯爷的汤药里下了毒。”
程轻羽一惊，眉毛不由抬起。
“这一次委托出了如此大的纰漏，程临华那边我们自然也不能放松，不过顺便看到了，或许能给程小姐一点帮助，那么告辞了。”
“你要跟金羽阁合作？”程之延皱眉，“那个柳无羁不是什么好人。”
他还在耿耿于怀之前柳无羁轻浮的态度。
“金羽阁实力雄厚，而且刺探的情报很多，运作得当会是很大的助力。”程轻羽若有所思，“你看，这不就有情报上门了么。”
“老夫人要加害侯爷，你打算怎么办？”程之延想起柳无羁的话，“我有什么可以帮你的？”他真的不喜欢那个柳无羁。
“我娘的嫁妆不是给她攥着么，有这么好的把柄在手，当然要好好敲打敲打。”
两人正在谈论，忽见安禾公主兴冲冲闯了进来：“成了成了！陛下已经答应破格让程之延进入武举了！”
程轻羽一愣，随即大喜过望。虽然她笃定陛下会有爱才之心，但不得到确切消息终究无法放下心来。
“这下可好了，你终于能一展长才！”程轻羽兴奋之余拉起了程之延的手，“所有人都会知道你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了！”
程之延并没有因为这个好消息而雀跃，反而因为程轻羽牵住自己的人这个动作而欢喜。
“我不需要别人知道我是什么样的，只要你知道就好了。”他认真说道。
“嗯？”程轻羽望向他的眼眸，蓦然间心弦一动。
“不过这个提议不是我向陛下提出的，我本来想说的，没想到清宁侯先我一步向陛下提议，陛下也就答应了。”安禾公主没有意识到两人之间奇特的氛围，她还在想着今日在宫中的事。
没想到程靖远身体还未完全好透，就向陛下提出这个提议。
程轻羽闻言也微微诧异，与程之延对视一眼。
“侯爷这么做，或许是对之延心怀愧疚？”安禾公主猜测。
“或许吧，程家也需要一点好名声了。”程轻羽很快恢复正常，语气淡淡的。
惠帝额外开恩的消息很快传遍京城，又激起一阵议论。而程靖远因为主动提议，总算让程家在这场舆论之中稍微搬回一点好名声来。
府外这些沸沸扬扬的消息也很难影响到深宅大院之中，老夫人坐守福寿堂，一只枯瘦的手转着念珠，像是在思考着什么。
“这是几日了，有什么消息没有？”她询问身边的嬷嬷。
嬷嬷的脸皮抖动几下，不敢不答：“已经七日了，侯爷能正常走动，不过常常胸闷咳嗽。”
老夫人点点头，自言自语：“慢慢来，不着急。”
眼看着天色渐渐昏暗，侯府之内点上了灯笼。嬷嬷偷偷摸摸地走到厨房，说是为老夫人端晚饭。
眼看着周围人不注意，嬷嬷看了看给侯爷熬煮的汤药，鬼鬼祟祟张望了一圈，手一抖将什么东西撒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