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周向南的谈话并不顺利,许是因为早年对女儿的亏欠,周向南对庄牧甚至可以称得上是和颜悦色,他一个劲的打听周禾婧这些年的生活,庄牧没有隐瞒,她沉静的讲述着过往,语气平淡,像是在诉说别人的人生。可是坐在庄牧身侧的周锦生却瞧见了,庄牧尖锐的指甲,都快要将掌心戳破。
她后背挺得笔直,身上那件单薄的白色T恤衬的她个子越发的小巧。周锦生侧头望着庄牧,她目光清亮的对上周向南,红唇一起一合,修长的脖颈下,她系在脖子上那根红色的丝线显得格外的引人注目。
她的一头红发在明亮的灯光下显得越发的红艳起来,配上她的雪肤,竟是说不出的诱人味道。周锦生手指撑开,在真皮沙发上轻轻的击打着,听着庄牧银铃一般清脆好听的声音,思绪却早就飘远。
那双迷离的眼睛,散落一床单的头发,还有那红艳艳的嘴唇。不得不承认,庄牧简直是一个天生的性感尤物,她哪怕是一颦一笑,也是动人心弦。
不知不觉,一晚上的时间早已过去,庄牧从衣兜里掏出手机来看了一眼时间,她站起来,略显淡漠的说道:“周老先生,我要和你说的都说完了,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她眼中的冰川没有融化,语气不容拒绝。
周向南也跟着站了起来:“小牧,我们已经给你准备好了房间,你以后就住在周家。”
大厅里冷气开的很足,庄牧却仍然觉得热,望着周向南那双盛满内疚的眼睛,庄牧就觉得心中一阵不痛快。她用手将头发拨到一侧来,坚决的说道:“我说了,我要回家!”她定夺说道。
周向南没有办法,只得让周锦生送她回去。
对于这个孙女,周向南自知亏欠她妈妈太多,他已经是费尽心思的想要把那份遗憾弥补在庄牧身上。
周锦生恩了一声,也跟着站了起来,他拎起茶几上的车钥匙,侧头来看向目光早已飘远的庄牧,声音微沉的说道:“走吧,我送你回去。”
又是一路无言,庄牧瞧着车窗外飞快逝去的街景,细雨淅淅沥沥的下着,模糊了她眼前的视线。手机嗡嗡嗡再次震动起来,庄牧吐出一口浊气来,掏出手机接起来:“张姐,今晚实在是抱歉,明天我会过来给你一个交代,对不起。”
车内静悄悄的,周锦生清晰的听到庄牧和张姐的交谈,也听到了电话里面嘈杂的音乐声音,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庄牧的时候她正和那群男人虚与委蛇的画面,他沉声开口问道:“你做的什么工作?”
挂完电话,庄牧在周锦生面前撕下面具来,反正他都给她祖坟都刨出来调查的清清楚楚了不是。庄牧扬唇一笑:“你不是都知道了么?酒水销售,丽团外卖,还有——三陪。”
每次庄临急需用钱的时候,庄牧都会选择这个方式去赚快钱,虽然三陪的确是挺令人可耻的,不过她已经不在乎了。生活在泥潭里的人,哪里还管的了自己一身的污迹。
对庄牧来说,怎么狼狈不堪都没有关系,活着才是最重要的。
她眼神像是一把锐利的刀子,在周锦生脸上深深的剜下一块肉来。
突然,“嘎吱”一声急促的刹车声,周锦生用力的捏着方向盘,他扭头来,压低了怒火沉声说道:“辞了那工作,来永安集团来,我给你安排工作。”这莫名滔天的怒火,不知道是愤怒庄牧的堕落还是恶心她在别的人面前赔笑。
“不需要。”庄牧拒绝的很是干脆:“我不觉得我现在的工作有什么。”
她说着,又点了两下车窗玻璃,娇笑的问道:“不开车么?”
周锦生目光沉沉的望着庄牧,能把她生生的盯出一个洞来。
庄牧耸了下肩膀,转身解开安全带就要去开车门,只听见“吧嗒”一声轻响,周锦生脸色阴沉着,他踩着刹车,轿车飞似得弹出去。
气氛有些僵持,庄牧敏感的察觉到空气中的火药味,一向巧舌如簧的她却并不准备说点热场话出来,她歪着头看着夜幕下依旧灿烂辉煌的港城,只希望这是自己和周锦生最后一次相见。
舅舅?什么舅舅,去他妈的舅舅。
郊区落魄的筒子楼面前,这会只有星星点点几盏灯还亮着,在雨幕下显得格外刺眼。周锦生刚把车停稳了,庄牧就扭开车门下车去,她抬起手很敷衍的冲周锦生挥了挥:“周先生,不见。”
她说着转身,白色的T恤在夜空下像是飞舞的蝴蝶,翩翩离开。
周锦生坐在驾驶座上,掏出一根香烟点燃,他有些烦躁的吸了一口,神情有些阴郁。那股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今晚一直在他心头盘旋。
庄牧在这栋筒子楼居住了快要两年时间,这里一层楼有几个台阶她早就清清楚楚,摸着黑,她信步而上。
这是一栋早就达到拆迁标准的老楼了,据说是上世纪七十年代的房子,虽然破败,好在房租喜人,庄牧从小生活在农村,如今在港城这样寸土寸金的大城市打拼,能租到这样便宜的房子,她只觉得是自己的幸运。
熟门熟路的走到四楼,庄牧脚步忽的一顿,她那双清锐的眼睛在夜空中如同开刃的宝刀,一道犀利的锋芒闪过,隐约间,庄牧看到五楼楼梯口闪过的猩红。
男人宽阔的背影在夜空中定格,那猩红,更像是蛰伏在夜色下的猛兽,一寻求到机会就会扑上来给庄牧撕的粉碎。
后背猛的窜上寒气来,庄牧心口微微一滞,她转身,扭头就朝着楼下跑去。
叮叮咚咚一串急促的脚步声,身后的男人丢掉烟头,迈开长腿几个大步追赶上庄牧。他右手撑在扶梯上面,轻松一跃,跳到楼梯的最底下来。
庄牧抿着唇,慌忙朝楼下冲,结果猝不及防的落入男人温暖的怀抱里面。
男人身上清淡的香水味道涌入鼻尖来,那是一个分外熟悉的怀抱,不用想也知道这个人究竟是谁。
知道不是那个讨债鬼,庄牧反而松了一口气,她伸手推开了抱住自己的男人,往后退了两步,拧着眉有几分不悦的说道:“叶景泽,怎么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