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乾打趣道：“你这妹子倒是泼辣，把你吃的死死的。”
“得了吧，就她这样，不知道谁敢娶，爹娘也头疼的紧。”
“她刚刚说什么长生不老药？”
洛凌风抖抖衣服上的褶子，颇为无奈的回道：“宸鸣那小子让研究的，他给了一份陛下每日服用丹药的成分，要我依葫芦画瓢做出药来。哎，你说，那些玩意本就是骗人的，我堂堂一个大夫，又不是术士。”
“太子殿下让你制丹药？”
“也不是，就是想让我研究一下，这东西究竟有没有吹的那么玄虚，不过是些吃了能短暂时间让人精神大振的东西，指望这个延年益寿，根本不可能。”
萧乾了然，自然也能想到仙丹是个唬人的把戏。
赵家引荐个修仙的道士，不过是为了能更好的在皇帝面前站稳脚跟。
有了这层关系，就算是赵家有个小打小闹的，皇帝那边也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对了，你今天来找我到底什么事？”
萧乾微眯起眸子，沉声道：“为一个孩子而来。”
洛凌风摸着下巴，神情恍惚道：“什么症状？”
“面色红润，昏迷不醒，对外界没有任何知觉。”
“殁？”
萧乾反问，“你说什么？”
“我说应该是种了一种叫殁的蛊毒。”
“不错，我也这样觉得，可问题是对方是如何下手的？”
按理说，福寿宫都是太后的人，就连膳食都是专门测试过再食用的，不会存在什么纰漏。
最关键的是，这孩子是下水之后开始昏迷的，难不成是在湖水里下了黑手？
洛凌风仔细想想，“那母蛊是条很小的虫子，任何时候不小心都可能钻入鼻腔，再说那东西耐水耐热，所以很难根除。”
如此一来便通晓了，蛊毒极有可能是在水里被放出的。
萧乾眼底漫过一丝蕴怒，没想到竟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狠手。
“除了以上症状，中蛊之人还有哪些伤害？”
“就是不能醒来，看上去面色如常，实际上日渐亏空身子，久而久之气血耗尽，就只有死路一条。”
“何解？”
洛凌风不屑一笑，“解这蛊对我来说很容易，不过棘手的是，这蛊毒本身是有危害的，我担心孩子身子受不了。”
萧乾大手一紧，试问道：“最大的损害是什么？”
“倒不会落下什么落下病根，就是解蛊时大吐一次可能胃啊，肺部什么的不太友好。”
“那……没有稳妥的办法了？
洛凌风耸耸肩，“蛊毒肯定是越早除去越好，这身子亏空的阳气只能靠养。”
阿瑾被下蛊的事情，冯太后或许还未察觉。
这件事先不告诉她也罢，老人家身子本就不好，频频受到刺激，越容易心悸。
若太后有个闪失，阿瑾唯一的依靠也就没了。
郑贵妃那边得有个几日才好做出决断，若是这一次不能说服她，肯定得再找机会。
萧乾盯着手中洛凌风递来的小药瓶，陷入了沉思。
午后清休本是件惬意的事，蒲月好时光，满院飘雪，竹翠榴红。
刚刚入眠的女子却不得安宁，梦中总会出现孩子单纯可爱的笑容。
步履蹒跚的孩子伸出手摇摇晃晃朝她扑来，嘴里甜甜的喊着：母妃。
眼前一黑，玉童似的娃娃浑身是血，瞳孔漆黑流血。
郑旦尖叫一声，从竹塌上惊醒过来。
“娘娘，您怎么了？”
碧柔听到动静，忙上前扶起女子。
“本宫……刚刚梦见了昇儿。”美貌的女子颤抖着双肩，微红的眼眶中溢着晶莹的泪花。
“原来是梦见五皇子了。”
宫女悉心的拍打着女子的背脊，安抚道：“没事，都过去了，娘娘需得放宽心。”
“不！没有过去！”
她始终没有忘记孩子濒临死亡时，紧抓着她衣襟的可怜模样，那么无助，那么难受。原本白胖胖的小脸日渐消瘦，面如菜色，在她怀里咽了最后一口气。
不管她如何闹，如何不肯相信，太医始终只给出一个疟疾缠身的结果。
可事情没有这么巧，这后宫除了太子，竟然没有一个皇子能活过周岁，太可笑了。
若不是有人故意为之，她的孩子怎么可能会死的不明不白。
“娘娘，小皇子早夭奴婢也难过，可您还年轻，陛下又宠爱您，以后还是有机会……”
碧柔刚安慰到一半，才想起太医之前说过的话：娘娘诞下皇子亏空了身体，如今忧思过度，恐怕难再有孕。
郑旦凄婉一笑，下意识的抚摸上平坦的小腹。
即便魏武帝再宠爱她，也改变不了她无法再受孕的事实。
“本宫，好恨！”
恨所有心怀不轨，谋害她孩子的凶手，恨为皇妾，步履薄冰。
她在后宫步步为营，处处小心，早已不是那个当歌纵马的女子。
回头看来，入宫十一年，除了孩子带来的温暖时光，竟没有真正开心过一天。
碧柔掏出手绢，替她擦去眼角的泪水，轻声安抚道，“娘娘需得开心些，若是伤了身子，指不定被外面那帮子人笑话。”
郑贵妃冷冽一笑，早在她失去孩子那一天起，就不怕外人看热闹笑话她了。
她如今是能豁出去很多了，毕竟没有羁绊，不怕灾祸临头。
“明日，去福寿宫，看看那孩子。”
碧柔一愣，“娘娘要去看阿瑾？”
“是，本宫要去见见他。”
“可，那孩子连陛下都不认可，您若是贸然探望，会不会得罪了陛下？”
得罪又能如何？百年之后一坡黄土，她还不得跟去陪葬么？就算能保住一条小命，也就是削发为尼，整日面向青灯古佛。
这宫里对她而言，没有了所谓的温情和后盾，有的只是利益。
如果那孩子注定要成为皇后的心头刺，她为何不去推波助澜一把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