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是从她告诉他,她怀孕了,可他第一反应是她怀了野种,第二反应是非要拉着她去打胎那一次开始。
也或许是,他从不记得她的生日,却每年都会在宋思思生日那天,喝得酩酊大醉,独自抱着蛋糕吃到吐的时候。
更或者是,他跟白灵订婚了,却还不肯放她走,非要逼她以小三的身份,继续做他见不得光的地下情人……
记不清了,太多太多次,她都想要离开他。
南如烟仰起头,深闭了一下眼睛。
阳光真的很刺眼,刺得她有点想要流泪的冲动了呢。
“傅北霆,你觉得,你有什么时候,值得我非你不可呢?”
她将问题抛回去给他,晶亮的目光,就那样直勾勾地盯着他。
傅北霆突然就慌了,心里竟是找不出一丝底气,来回答这个问题。
他伸手,忽地握紧了南如烟的手,用力捏下去,恨不能将她的骨血都揉进自己的身体里。
头又开始痛起来了,身体也微微地颤抖起来。
胃里更是难受得厉害。
又是一口血喷了出来。
南如烟心头一慌,几乎是本能想要去扶他,紧张在心底肆意翻涌而过。
可她终究忍住了,悄无声息地将伸出去的手,缩了回来,面色清冷,“傅总,您该去看医生了,不然,您未婚妻该担心了。”
说话间,直接朝一旁候着的佣人招了招手,“送傅总去医院。”
佣人立刻上前,伸手扶住傅北霆。
傅北霆的喉头又是一阵铁锈味,他嗤笑一声,咽了回去,拂开佣人的手,“不必了。”
他抬眸,紧紧盯着她,仿若垂死挣扎困兽,“你不要我,是为了跟秦朝阳在一起吗?”
南如烟眉头紧拧,冷笑出声,“你觉得呢?”
“我希望不是。”傅北霆几乎红了眼。
“傅总,我不是非你不可,你也不是非我不可,就此别过吧。”南如烟转过身。
他却急切地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我推开过你,现在,你也不要我一次了,我们扯平了,重新开始,好不好?”
“傅总,你捅你一刀,我死之前再捅回去,扯得平吗?”
傅北霆僵在那,眼圈更红了,眼底的慌乱无处遁形。
“可是……我们不该是这样的……你曾经救过我,也深爱过我……”他喃喃自语,说着经典的渣男语录。
南如烟心里一凛,她何时救过他?
“傅总,你说过,我替你重振傅氏集团,不过是因为欠了你,算不上救命之恩……”
“不,不是那一次,是我八岁那年,是你,把我从死神的手里抢回来的。”
傅北霆抬眸,急切地看着她。
南如烟的眉头皱得更紧了,眼底一片茫然,全然不记得有这件事。
“陆九查到了,那条铜绿项链,是你的,当年救我的那个女孩,手里戴着铜绿项链……”
所以,他才会误以为宋思思救了他的性命。
南如烟心绪万千,头很痛,却怎么也回忆不起来这一段过往。
“傅总,你认定一个人,原来是这么随便的吗?你怎么能确定,后来戴着那条铜绿手链的,就是那天救你的人,而不是捡到手链的人?”
傅北霆僵在了原地。
他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当年,他回到傅家后,就一心想要把救他的女孩找回家,百倍千倍的还他恩情。
所以,再查到铜绿手链的主人是宋思思时,不假思索地就将人带回了家,如珠似宝地宠着。
也因此,伤害了对他万般好的南如烟……
“我……”
“傅总,该说的,我都说了,请你以后不要再来打扰我。”南如烟打断他,做了个送客的手势。
傅北霆胸口撕.裂般的疼,他用力按着,疼痛却像是无边无际般,蔓延开来。
可她,眼神是那么的坚定,丝毫没有要动摇的意思。
这一刻,傅北霆才猛然发现,他们,或许真的回不去了。
趔趄朝车子的方向走去。
拉开车门那一刻,傅北霆回眸,看向她,“你和姜禾的交易,还要继续吗?”
南如烟不动声色地攥紧了拳头,目光绕过他,看向远方,“当然。”
傅北霆只觉得耳朵里,钻进了冰刀一般,疼得发慌。
他狼狈地爬上车,用力关上车门,俯身趴在方向盘上,大口大口的喘.息。
又是一口血吐了出来,染红了车上纯白的羊绒地垫,触目惊心。
就像是,他和南如烟之间,被他糟蹋了的感情一般,让人心慌膈应。
他抬眸,看到南如烟正好转过了身,径直朝秦南山庄的主别墅楼走去。
她是真的,不再关心他了。
陆九的电话打了进来,“老板,铜绿手链的下落,可能暂时查不到了,宋思思失联了。”
傅北霆的眉头紧拧,“她不是成了李欧的实验对象?去他那找。”
“找过了,但,李欧说,你把宋思思交给了他,人就是他的,我们无权再过问……”
“狗东西!”傅北霆烦闷地踹了一脚车子,“带人过去搜!”
而后,一脚油门下去,车子朝着李欧的住宅狂奔而去。
南如烟站在主别墅楼二楼的露台上,看着飞驰离去的车子,心头莫名的有些发酸。
他说,他们八岁那年,就见过面了。
他还说,她是他的救命恩人。
可他,却把这些年的情分,都给了宋思思。
若这是真的,他到底要以什么样的心态,来求她跟他重新开始?
他难道忘了,他宠爱的女人,害死了她的爸妈?
阿嚏——深秋的天气,说冷就冷。
南如烟不禁伸手,抱紧了双臂,可心脏的位置,就像是漏了风,冷得更厉害了。
秦朝阳从后面,脱了外套,披在她身上,“外面风大,进来吧。”
烟草的味道,很熟悉,是傅北霆长抽的那一款。
可她做了傅北霆的秘书三年,对傅氏集团的所有客户资料都了如指掌,尤其是秦朝阳的。
秦朝阳并不喜欢这款香烟。
他在模仿傅北霆?
这个念头,在她心里一闪而过的瞬间,连她自己都吓了一跳。
她将外套脱下来,递回给秦朝阳,“我记得,你有一个朋友,擅长催眠,能帮我约一下吗?”